《告别旅行》牙羽獠

7、7

　　再次遭遇英子，欢，罗姐，死鱼和云飞扬，还有许许多多认识和不认识的面孔时，我几乎麻木。对什么都免疫了。于是死亡也就成其为必然。
　　站在教学楼顶上，可以看见大片大片蔚蓝的天空。记起在路上遇见的一个登山者，黝黑的皮肤上，有大片被太阳晒出的斑，像是烙上去的。我们开始了一场形而上的讨论。
　　“中国几乎所有的旅游线路都是外国人开辟出来的。我就不信这个邪。外国人能做的，我们中国人也能做。”
　　“你很积极进取。”
　　“每个人的生命，其实长度是一样的，你只有拓展宽度。我只是想比别人看更多的风景而已。”
　　“但是，你还是要回去你工作的单位，伺候你的父母。”
　　“确实，个人和他人的冲突，但是，这是一种幸福。无论我攀登到哪里，总有一根线牵连着我回家，回到正常的社会生活中去。”
　　“可有些人只是无端地被拖入了这场生命仪式，他心灰意冷，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生过，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欲望对他够不成欲望。”
　　“那他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失败者不过是个世俗的定义，就他本人而言，他或许是个成功者也不定。”
　　“你这么说，我就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
　　“说些你路上的见闻吧。”
　　“在去西藏的路上，随处你都可以见到倒毙者。一段荒凉的路途上，我见到几块粗糙的石头被垒叠起来，其中大点的一块上面用英文写着，纳塞息斯，某某国人，日期是十年前。当时我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这么一个毛头小伙离开自己的国家，离开自己的父母，翻越尼泊尔，来到西藏，他寻找的是什么。”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登山者说，他还算是好的了，还有块石头当墓碑。昨天，我本来打算是去怒江的，但是，前面雪崩了。眼睁睁地看着两辆车被埋在雪下面……
　　（完）
　　——一切真实的感情都是无法表达的。表达即背叛。表达即掩饰。真正的表达隐藏了它所表现的东西。它使精神与自然的真正空虚相对立，在思想中创造一种满盈。……任何强烈的感情都在我们身上引起空虚的念头……因此，真正的美从来不是直接地使我们激动。夕阳之所以美是因为它使我们失了许多东西。
　　——安托南.阿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