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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

  •   景亲王府,大婚当日。

      王府内张灯结彩,只为庆祝今日江清梧大婚,今儿的宾客虽远不如当初定亲宴那般多,却也是络绎不绝,生生将王府门槛儿都踩下去几寸。

      今儿江息颜以身体略有不适为由躲在堂屋小憩,没有似上回那般挂着僵硬的笑容迎接宾客。

      江璇羽听闻此事后,只认为是江息颜心里头难过不愿迎接宾客,心下盘算着将此事捏成把柄,日后自是可以大肆利用。

      可她却是不知,江息颜是真的不适。

      昨夜舞剑出了身汗,她未及时回屋,吹了冷风,染了风寒,今儿早一醒便觉头痛欲裂,浑身无力。

      她正愁没有理由躲开这场婚宴,眼下风寒便是最好的理由。

      于是她便让雪弃传话给江战,告知江战今日自己染了风寒,百般不适,所以不能出席江清梧的婚宴了。

      可江息颜没有想到,素来宠溺江息颜的江战只回了江息颜一句,那便在堂屋歇一歇,待到婚宴开始时走下过场就好。

      江息颜听到江战这个回复后,她愣了好半晌,着实是挺意外的。

      但她素来不会置喙江战的决定,哪怕浑身无力,头痛欲裂,脚底发虚,她也得爬起来洗漱妆扮。

      只是心里头会略有疑惑,父亲是另有谋算,还是真的很在意江清梧的婚宴?

      江息颜细细思量了一会儿,便渐渐能理解江战地心思了。

      今日说到底是景亲王府世子的大婚,若是江息颜身为景亲王府嫡长女却不出席此宴,难免会落人口舌。

      说到底,江战还是在保护江息颜。

      眼下江息颜靠在堂屋榻上,耳畔是响彻王府的唢呐声,纷杂欢喜的道贺声伴着乐器声一同挤入耳畔。

      有些吵。

      江息颜皱了皱眉,雪弃只以为江息颜是伤了心,忙快步走到屋门前将帘子放了下来,那是冬日用来挡风的棉门帘,倒也能遮掩几分外头的声音。

      青歌则是端着温水,将药丸递到了江息颜嘴边,药丸的苦味萦绕在江息颜鼻尖,引得她黛眉蹙紧了几分,连同神情都添了几分嫌恶,“又是苦的?”

      “药有不苦的?”青歌撇撇嘴,满面无语。

      江息颜盯着那枚药丸,迟疑了半晌,目光一转,落在了从外屋回来的雪弃身上,故作委屈,楚楚可怜道:“雪弃,你身上可有蜜饯?”

      雪弃一怔,望向了青歌手中的药丸,旋即无奈一笑,“常年左右侍奉郡主,岂能不揣着蜜饯?”

      言罢,雪弃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从中倒出了几颗蜜饯落于江息颜掌心。

      青歌见此便再次将药丸递到江息颜嘴边,江息颜盯着那枚药丸,苦着脸纠结了良久,终是张开了嘴服下了那颗药丸。

      趁着苦味还未在唇齿间溢开,江息颜赶忙将蜜饯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含了好半晌才慢慢吞下。

      即便如此,江息颜还是被苦的俏脸扭曲,恨不能再吃一瓶蜜饯。

      但她心里明了雪弃不会再给她蜜饯的,她只能掀开毯子,跳到地上欲要自己去倒水,却在尚未起身之际便被青歌拦住了。

      “您眼下浑身发热,虚弱无比,想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就是了,何苦自己亲来?”青歌说着便将江息颜摁回了床上,将毯子给她盖好了。

      而此时的雪弃已经将一杯温水递到了江息颜跟前,江息颜赶忙接过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雪弃好笑地看着江息颜,见她唇角沾染了水渍,忙用帕巾为她拭去,“您这般怕苦,日后可该怎么好?总不能成了亲还让夫君整日揣着蜜饯吧?”

      江息颜黛眉一横,气鼓鼓道:“他若是做不到此,那便休要提及娶我了!”

      青歌美眸一黯,略有伤怀地感叹道:“这世间男儿能有几位这般细心的?细心中又能有几位爱您入骨的?您啊,有时候也别太较真了。”

      江息颜细细思量了半晌,面容上繁杂的情绪渐渐敛下,只留三分平静与七分漠然,“若是不够爱,那便休要提及成亲了,我这个人素来是个宁缺毋滥的。”

      雪弃和青歌闻言微微一怔,不由面面相觑,眼底皆是化不开的悲伤,若非耳畔时不时涌入丝丝喜乐,江息颜真要以为今日是什么丧日了。

      江息颜黛眉一横,一拍大腿,怒嗔道:“你们这是什么神情?难不成我这一世都要在哥哥身上吊死了不成?我堂堂景亲王府嫡长女,我也会有自己的如意郎君呀!”

      雪弃微微一怔,美眸登时涌上几分喜色,“郡主这番言辞可是想通了?”

      江息颜含笑点点头,略有感慨道:“算是吧,哥哥他会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而我们是不同路上的人,先前是我太幼稚了,眼里只容得下他,如今想想他虽然光芒万丈,却也不是唯一,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我何苦因他这般戚戚艾艾呢?再者眼下朝堂动荡,江山不安,儿女情长什么的,太拖累我了。”

      江息颜虽如此说着,可眼底的悲凉与难过还是没能逃过二人的眼睛。

      二人明了,今晚江息颜还是会大醉一场,只是明日起来后,她便会放下一切,不论是嘴上还是心理,都再也不会提及这份懵懂的情愫。

      正说着,便听到有人轻轻叩了叩屋门,雪弃当即快步走向屋门,待到她将屋门打开后,只瞧见青月立于屋门后,正言笑晏晏地望着雪弃。

      青月是江清梧的侍女,侍奉江清梧多年了。

      青月福了福身,喜气洋洋道:“雪弃妹妹,劳烦知会郡主一声,马上要拜堂了,王爷让郡主到大厅迎亲。”

      “知道了。”雪弃视线一转,落在了榻上病恹恹的江息颜身上,迟疑了一刹才应道。

      青月点点头,转身便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堂屋。

      雪弃正朝着江息颜此处走来,只听得她似叹息一般,低声喃喃道:“她好欢喜呀。”

      言罢瞬间,江息颜便笑着掀开了毯子,满面欢喜道:“快给我整理打扮一番,我可要接嫂子进门了。”

      二人对视一眼,只觉江息颜字里行间皆是辛酸,却只能闷声应道:“是。”

      不过须臾,江息颜便出现在了大厅,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棠色齐胸襦裙,裙身绣着硕大的海棠花,海棠花由金丝、海丝、缂丝所绣,裙头是一只涅槃而生的重明鸟,鸣啼孤傲,向死而生。

      这条襦裙,仅仅是裙身上绣制海棠与重明鸟的丝线便已是价值连城,宫里都寻不得甚多,偏在江息颜这条衣裙上耗费巨大。

      仅此条襦裙,便已经向在座彰显了她身份尊贵。

      所以在座许多人瞧见这条襦裙,生生是羡慕到眼红。

      但其实,江息颜并非是想让众人艳羡,她生来便喜爱海棠,所以便一眼瞧上了这条衣裙,虽然江息颜曾想过,自己的感情这般坎坷是否与喜爱海棠有关呢?

      后来江息颜发觉此裙裙头是重明鸟,重明鸟寓意极好,江息颜总将它当做半个凤凰,拟了几分浴火重生之意。

      “微臣恭请长乐郡主壶安。”

      “臣妇恭请长乐郡主壶安。”

      “臣女恭请长乐郡主壶安。”

      江息颜刚迈入大厅,耳畔便齐齐响起行礼声,许是她眼下正染着风寒,略有虚弱,面对这般多的人高声行礼,着实引得她有几分心惊。

      但不愧是她,面上依旧端得住,只是堪堪扫了众人一眼,桃花美眸倾泻几分芳华,好似枝头盛开着的海棠,又似满月时的明月耀耀,芳华绝代,清冷绝色,却又有着人间烟火的暖意。

      “平身吧。”她语气温和且欢喜,好似也替江清梧欢喜。

      江息颜缓步走到江战身侧,她仪态端庄,霞姿月韵,当之无愧京中贵女之首,果真是仙姿佚貌,林下风范,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众人堪堪起身,不多时喜婆便迎着一袭大红嫁衣的娉婷女子进了大厅,而从王府大门直到大厅,这一路皆是江清梧搀着她走来的。

      江息颜端着笑意看着二人,心头的难过不知为何竟一点点淡了下去,刹那间脑海中竟冒出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若是扶风先生在或许会好些吧?他总是见不得自己丧着脸,便是出言不逊也要逗上自己笑一笑。

      喜婆高昂的声音拉回了江息颜的思绪,她的目光落回了那二人身上。

      跨过火盆,跨过马鞍,拜过堂,饮下合卺酒,剪下二人寸发,合于葫芦中,这一些系列的动作,江息颜都是满面笑意地看着二人,不曾有丝毫不对劲儿。

      江清梧目光时不时飘忽到江息颜身上,见她通身皆是欢喜,竟不曾有半分不舍与难过,心头不由泛起丝丝苦涩。

      拜过堂后,荣姝被送入洞房,江清梧则是陪着众宾客饮酒作乐。

      “郡主,庆贺今日咱们成为一家人。”江息颜发愣间,耳畔处忽然响起一女子的声音,江息颜循声望去,原是荣姝的妹妹,荣婉。

      她端着两盏美酒,一盏是要递给江息颜的。

      江息颜无法拒绝亲家的美酒,只能含笑接过美酒,一饮而尽,美酒顺着喉间一路火辣辣的落入肠胃,引得江息颜黛眉微蹙,一股子恶心之意直蹿喉间。

      荣婉自是不曾发觉江息颜的不对劲儿,满口巴结阿谀,随后见江息颜不怎么搭话,便只好悻悻离开。

      而后,柳乙之女柳如敷亦是端着美酒款款而来,江息颜心下一沉,实在是承受不来,只念着今日书离若是在便好了。

      书离体弱,前些日子向沈家递贴子时,沈家只说书离染了风寒,略有些严重,只怕去了会加重病情,更会染给旁人,便有推辞之意。

      而后沈书离便真的没有来。

      但江息颜也没什么所谓,又不是她大婚,书离不来便不来吧。

      只是这些美酒,倒是不能推,也无人替她推了。

      江息颜瞥了一眼一旁正与宾客饮酒言谈的江战与江清梧,心下轻叹,抬手便要接过酒杯,却在即将接过的下一刻被旁人抢先一步。

      江息颜一怔,顺势望去,只见齐煜将那盏美酒一饮而尽,旋即眉眼含笑道:“我瞧着长乐郡主面色苍白,步履缓慢,想来是换季时不当心染了风寒,既有病在身,便不要为难自己了。”

      柳如敷既是柳乙之女,那自然也是个脸皮厚还难缠的。

      “齐小侯爷可当真是维护郡主,莫不是爱慕郡主吧?”柳如敷朱唇弯了弯,贝齿微张,轻轻吐出了一句引人极为尴尬之言。

      齐煜满面坦然地点了点头,并无半分窘迫之意,“是啊。”

      柳如敷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齐煜会这般坦然。

      别说柳如敷没有想到,便是江息颜那也没想到啊!

      “齐小侯爷当真喜欢息颜?”

      人们八卦起来耳朵便灵敏许多,原本在一旁饮酒的江得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言笑晏晏地望着二人。

      柳如敷原本欲要说什么,见江得安凑了过来便生生将原来的话咽了下去,只不冷不热道:“二人郎才女貌,不知何时定下亲事呢?”

      “息颜尚未同意,有柳姑娘什么事呢?”江得安含笑怼着柳如敷,柳如敷语塞,拂袖而去。

      昔日,江得安是从来不会这般呛女子的,但想到对方是混账柳乙的女儿,江得安便忍不住了。

      “既然殿下来了,那便劳烦殿下照顾息颜吧,在下先行告退了。”齐煜见江得安笑吟吟地望着他便知江得安有驱赶他离开的意思,他便知趣的自请离开了。

      江得安望着齐煜远去的背影,旋即偏过头看了一眼江息颜,他双颊泛红,眼神迷离,也不知醉了没有。

      思量间,江得安猛地凑近了江息颜几分,在她耳畔轻声低语道:“别喜欢旁人,别让先生伤心呀!”

      江得安的语气中竟有几分恳求,好似撒娇的孩童,软糯憨掬。

      江息颜震了震,猛地望了一眼江得安,她的双眸里有惊慌与迷茫,引得江得安略有几分懊恼,轻轻弹了弹江息颜的额头,略有宠溺道:“你难道还不知他是真的动心了吗?”

      言罢,便有臣子前来与江得安饮酒,江得安便虽那人而去,只留江息颜一人风中凌乱。

      说林扶风真的动心了,是否扯了些?

      看来江得安是真的醉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便是大醉一场,似乎也是应该的呢。

      既如此……

      入了夜,景亲王府灯火通明,笙歌乐舞,久久不绝,江战与江清梧陪着宾客畅饮许久,江战寻了个由头逃了酒桌,正在一隅歇息之际,便有一侍卫跌跌撞撞奔过来,满面惊慌道:“王爷!郡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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