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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修竹错落,石景有致,隐于纷杂门客后的小院最是安宁。

      此处是文曲之聿后院中最为隐蔽的一处院落,专供喜静的门客歇息,但通常情况下是无人来此的。

      因为此处偏僻,寻不到有学问的先生,所以那些门客自不会来此处了。

      院内石桌旁坐着两位少年郎,一位身着白衣,虽瞧着素净,可若是细细瞧去不难瞧出他衣袍之上的锦绣暗纹。此人貌若潘安,目若朗星,通身气度非凡,清冷漠然,好似任何事都不会在他心头留下痕迹。

      只是白衣少年面容疲惫且憔悴,想来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而另一位则身着藏青长袍,生的一张极好皮囊,皮囊之上挂着三分笑意,眉眼间蕴着明媚,好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二人皮相俊朗,气度华贵,想来应是这文曲之聿的贵客。

      只瞧白衣少年手握茶杯,星眸却落于院内景致,身侧青衣少年不多言,只是含笑地看着他。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随着白衣少年缓缓吐出此诗,青衣少年的称赞之声便响了起来,“好诗!好诗啊!清梧的才学当真是愈发好了!”

      原来白衣少年是江清梧,而坐在他身侧的青衣少年则是谢琢玉。

      江清梧横了谢琢玉一眼,星眸散出些许无奈,却不曾多言,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茶香入口清冽,扫去了心头的阴霾,也使得他疲惫的身子舒缓了几分。

      谢琢玉趁着江清梧饮茶的光景,抬眸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卫,见侍卫微微点了点头,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面上依旧含笑道:“清梧诗作的好,我自是要夸赞的!”

      “那是苏轼苏先生的诗,我不过随口一念。”江清梧放下茶杯,好笑地瞥了一眼谢琢玉,见谢琢玉面色逐渐不悦便知晓盯着他们二人的探子已经离开。

      “可算是走了,烦死小爷了。”谢琢玉眉头拧了拧,略有几分不满。

      每每他们二人在一处,都会有些走狗前来听墙角,二人为了将其骗走倒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你唤我来此,应当不是为了让我在这儿念诗的。”江清梧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素来淡漠的神情添了一分不耐。

      谢琢玉明了江清梧仍在烦忧昨夜之事,便不再赘言,凝眉正色道:“眼下有个机会可以将唐家斩草除根,只看你想不想。”

      “不想。”江清梧连一刻思量都不曾有便脱口而出。

      谢琢玉皱了皱眉,满面诧异,“你不想?当年若非唐智去敲登闻鼓诬陷季将军,季家怎么会被满门抄斩?”

      江清梧修长的手指抚上杯身,唇角勾出一抹讥笑,他的眸光落在杯中,似乎可以透过那杯茶水看到多年前的往事,“唐智不过是一把剑,连利剑都谈不上,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当年那件事开了头罢了。”

      七年过去了,当年的血海深仇,他早已可以淡然吐出,可是心底的恨意却是愈发浓烈。

      “那你想如何?”谢琢玉眉头拧紧了几分。

      江清梧唇角的讥讽浓了几分,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与肃杀,“从根源处动手,让右丞自己拔掉这棵当年他自己种下的树。”

      谢琢玉闻言沉默了半晌,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那黑风寨那边可还继续查?”

      江清梧握着茶杯的手骤然使力,眉眼间的肃杀翻飞,剑眉微拧,“查!我隐约觉得江止崖敢行事如此嚣张不单单因为他有右丞,他一定还有可以让他绝处逢生的王牌。”

      最重要的是,江止崖利用黑风寨伤了江息颜,那么江清梧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黑风寨!

      所有伤了江息颜的人,都得死!

      “还有?他手里这么多牌我们怎么对付的完啊!”谢琢玉闻言当即垮了一张俊脸,心里叫起了苦。

      但谢琢玉也只是面上说一说罢了,他自小便与江清梧相识,原以为江清梧在那场屠杀里死了,却不曾想几年后竟在景亲王府相见。

      再次相见,江清梧不愿将谢家也卷入这等凶险之事,但谢琢玉却自己掺和了进来,美名其曰凑热闹。

      可江清梧心知肚明,谢琢玉是真心将他当成了兄弟,即便江清梧眼下推开了谢琢玉,谢琢玉还是会想法子帮江清梧报仇。

      甚至,谢琢玉将此事告知了谢晋,谢晋知晓后亦是要替当年之事声讨出个结果。

      武将重情,特别是江战手底下的人,所以江战和谢晋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帮着江清梧,他并不意外。

      这在他的算计中,也在他的利用中。

      当年季家一案明眼人都能瞧出不对劲,可因为右丞鼓动朝臣联名上奏弹劾,便是这些武将想拦,也拦不住陛下想除掉季家的心。

      江清梧直接无视了谢琢玉的苦脸和哀嚎,许是因疲惫,他面容之上的不耐浓了一分,“你匆匆传信应当还有旁的事,一并说了。”

      “清梧当真聪慧,我似乎查到了吏部的把柄。”谢琢玉眸光一亮,一扫方才的玩笑之态,正色道。

      江清梧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思索了一下道:“吏部?江止崖的走狗。”

      谢琢玉微微颔首,面色愈发凝重,“对,吏部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有暗中卖官,但是因为做的极其隐蔽,再加上卖的又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散官,所以查起来甚是麻烦。我原想放弃吏部这条线,但是不知为何吏部前些日子卖了一个算得上要紧的官职,这可当真是将把柄送到了咱们手里。”

      “什么官职?”江清梧问道。

      “开封府通判。”

      谢琢玉此言一出,引得江清梧一愣,他思量了一番喃喃道:“通判,掌管粮田、水利和诉讼,如此重要的官职吏部一定卖了不少银子吧?”

      谢琢玉微微颔首说道:“听闻是京城有些名气的富商买的,具体花了多少银子不得而知。”

      江清梧拧眉思索,心下愈发疑惑,“吏部尚书素来是个小心的,这等官职卖出去他无疑是暴露了自己,难不成是缺银子?”

      谢琢玉闻言亦是拧紧了眉头,喃喃道:“缺银子?不应该啊,他便是卖些散官银子也够使了,除非...”

      “除非江止崖需要大量银子。”

      江清梧猛地接过谢琢玉的话茬,引得谢琢玉一愣,隐约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一个皇子最想要的不应该是皇位吗?怎么会是银子。”

      江清梧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星眸微沉,映出丝丝深邃,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容,“当皇权不能通过算计得来,那便要以武力解决。”

      “你是说他想...造反?!”谢琢玉瞪大了双眸,诧异地脱口而出,而说出这话的瞬间他便捂住了嘴巴。

      “你觉得他不敢吗?”江清梧冷笑一声,抬手便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谢琢玉沉吟了半晌,没有再接话。

      虽说此地不会有人来,但是在此地讨论此事实在有些不安全,思及此谢琢玉岔开了话题。

      “清梧你面色如此憔悴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聪慧如江清梧,自然是猜到了谢琢玉的心思,便闭口不提朝事,垂眸斟茶,“彻夜未眠。”

      “彻夜未眠?怎么回事?”谢琢玉愣了愣,思及鲁国余孽尽数被抓,江清梧怎会彻夜未眠?心下愈发好奇。

      江清梧斟茶的手微微一僵,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略有叹息与心疼,“息颜为了我受了重伤,我守了她一夜。”

      谢琢玉闻言亦是沉默了好半晌,似是思量到了好法子,开口道:“要不你向陛下请旨去凉州练兵吧。”

      江清梧摆摆手,面容愈发疲惫,“罢了,有些事躲不过的。”

      谢琢玉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正色道:“如果将吏部,黑风寨,江止崖串在一起,鼓动太子,再联合朝臣,不是没有可能一举拿下的,而且也不会拖太久。”

      江清梧微微一怔,似是对谢琢玉如此神态有些诧异,继而垂眸啜饮了一口茶水,平复了心中那瞬间升腾的念想后,淡淡道:“我知道,但是真正灭了季家的是陛下。”

      “那你跟息颜...”谢琢玉欲要说什么,只听得殊曲上前揖揖手,恭敬道:“世子,吏部侍郎王大人要见您。”

      谢琢玉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欲要离开,却因江清梧憔悴的面色,不由得嘱咐了一句,“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谢琢玉倒是没想到,这个吏部侍郎动作这般快,看来他盯着吏部尚书一位很久了呢。

      江清梧微微颔首,谢琢玉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谢琢玉离开不过须臾,一位身着素袍的中年男子便缓步进了院内,他在江清梧身前顿住脚,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下官恭敬世子德安。”

      “平身,何事。”江清梧语气淡漠,惜字如金,通身凌厉的气势压迫着吏部侍郎大气都不敢多喘,额间甚至冒出丝丝冷汗。

      他素来如此,待旁人皆是这般冷漠寡言,惟有在江息颜面前,他似乎才会记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吏部侍郎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颤颤巍巍答道:“买下开封府通判的富商姓赵,名福禄,是京城的丝绸大户,前些日子花了三万两买下了开封府通判一位,但至今周大人都没有将任职文书给赵福禄,微臣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许是被周大人藏了起来。”

      “看来是有人提点了周大人。”江清梧冷笑一声,暗暗捏紧了拳头,旋即抬眸瞥了一眼吏部侍郎,说道:“近日劳烦王大人派人盯着这个富商,恐怕他有性命之忧。”

      “您是说周大人会灭口?”吏部侍郎猛地抬起头,满面诧异道,但他对上江清梧那凛冽的双眸,心下一慌,赶忙又垂下了头。

      江清梧唇角的讥笑浓了几分,眸光泛着阴鸷,“卖官这等事周大人素来做的圆滑,唯独这次出了纰漏,还是个天大的纰漏,您说他会不害怕吗?”

      “下官明白了,一定派人盯着。”

      吏部侍郎浑身冒着冷汗,颤声答道。

      他不知为何,这位景亲王府世子平日里瞧着似是温和,可若私下交谈,那便是如此神态,冷漠寡言,甚是带着一股子的压迫感,逼着他无处可逃,只能垂首称臣。

      他自然不知,眼下的江清梧是憋着一肚子气的。

      这些时日江止崖的动作无疑是在逼着江清梧出手,江清梧原本想着再忍些时日,眼下瞧着,倒是不必了。

      欺负息颜,那便折你一个吏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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