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诡事》栖山枕流

69、彭罗斯阶梯

　　两分钟后，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束光。
　　“魏小羽!”矮个子女孩儿惊讶地大叫出来，“你不是早就出门了吗？”
　　魏小羽看见她，也惊讶道:“芃芃？你也出来了？”
　　说道这个话题，矮个子女孩儿的表情瞬间不好了，她说:“是啊，我看你的朋友好像不太欢迎我啊！”她着重了“朋友”这两个字。
　　“发生什么了？”魏小羽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女孩儿打断了。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吧？你们不觉得这条楼梯太长了吗？这栋楼一共就七层，小羽家在三楼，而我们走了……八分钟，还没走出去。”女孩儿说道。
　　名叫芃芃的矮个子女孩儿说:“鬼打墙？”她下意识地看了沈北池和他的“朋友们”一眼。
　　“这黑暗来得很古怪，没准真是鬼打墙。”魏小羽摸了摸下巴，赞同道。
　　芃芃那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的，现在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她却开始害怕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她警觉地左顾右盼，重点关注光线之外的黑暗，并自觉地往魏小羽身边走去。
　　站在熟悉的人身边能给人来带安全感。

　　“这是谁？”和魏小羽一起出门的女孩儿看向沈北池，她打开自己手电筒的光，照向沈北池。
　　沈北池眯了下眼睛，不高兴地说道:“太没有礼貌了吧？怎么能用手电筒直接照人脸啊？”
　　“对不起。”女孩儿淡定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机的照明功能关掉。
　　出来得急，她手机里的电量快用完了，必须省着用。
　　“咦？你的朋友们呢？”芃芃惊讶道，她发现一直跟在沈北池身后的三个模糊影子不见了。
　　“嗯？人呢？”沈北池假装惊讶地回头，思索道:“可能是走丢了，看来这黑暗是真的有古怪，安全起见，我们接下来一起行动吧！”
　　“好!”魏小羽代替两个女孩儿做出了回答。

　　沈北池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鬼打墙，而是那只眼睛搞出来的古怪。
　　原理虽然不同，但是效果看上去也差不多了。
　　“喂，我发现我们一直在走往下的楼梯啊。”与魏小羽一起出门的那个女孩儿说道。
　　“啊？是吗？”芃芃全程绷着神经，整个人都快贴到魏小羽身上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魏小羽哭笑不得地任由芃芃拽着自己的胳膊，他回答女孩儿，“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著名的空间悖论。”
　　“彭罗斯阶梯!”女孩先他一步说出来。
　　魏小羽点了点头，他猜测道:“难道传说中的鬼打墙是个类似的高维空间？那我们可就完蛋了。”
　　“这里该不是在北纬三十度左右吧？”女孩儿玩笑道。
　　“这个……我地理学得不好，得查一查。”魏小羽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谨慎道。
　　“没网……”芃芃伸头往他手机上瞅了一眼，讷讷道。

　　“有人上来了。”沈北池一句话打断了三人的讨论。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变得清晰，三个人的表情从疑惑变得紧张，并且不由自主地躲在沈北池身后。
　　滴滴答答的声音伴随着间断的脚步声，就像是有人提着一个渗水的沉重口袋走在楼梯上。
　　芃芃胆子小，脑补能力强，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各个恐怖片的经典场景。
　　“嘶!你轻点!”魏小羽呲牙咧嘴，但还是尽力把声音降低，害怕惊动黑暗中的什么东西似的。
　　“抱歉抱歉。”芃芃同样小声说话，她太紧张了，以至于一不小心把指甲嵌入了魏小羽的肉中。

　　一个瘦高的男人出现在手机电筒的光照中。
　　四人最先看见的是他的脑袋。
　　那张脸看起来很丧，眼角下垂，嘴角下垂，连眉毛都是下垂的。
　　正常人一看见这张脸就会心生不喜，这四个人也不例外。
　　四个人，四双眼睛盯着这张脸，这张脸也盯着四个人。
　　然后脑袋连接着的脖子出现在光照之中。
　　这节脖子弯弯的，颈椎变形得厉害，其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看起来没有任何水分的灰白色皮肤，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然后脖子下连接着的身子也暴露出来。

　　男人驮着背。
　　他的背高高拱起，像是衣服里面塞了个大枕头，身体实在是畸形，以至于四个人在最初的恶心之后，对他产生了怜悯之情。
　　男人麻木地看了他们一眼，四个人往边上让了让，看他从自己面前经过。
　　“这栋楼里住着这样的怪人……”与魏小羽一起出门的女孩儿低声说道。
　　“我之前没遇到过。”魏小羽皱了下眉。

　　“喂!你掉东西了!”沈北池往前走了两步就到了拐角处，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黑色垃圾袋，回头对瘦高男人喊道。
　　瘦高男人充耳不闻，身影消失在上层拐角。
　　“这是什么味道啊？”三个人跟在沈北池身后，看着挡在拐角的东西。
　　袋子松松垮垮地立在地上，有液体从袋子里渗出来，味道闻着很奇怪，有点刺鼻，还有点恶心。
　　“好臭。”芃芃说，她皱了下鼻子。
　　“这不是臭味吧？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女孩儿说道。
　　而沈北池已经蹲下去，解开袋子了。
　　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出现在四个人眼中。

　　“假的吧？”短暂的沉默后，魏小羽勉强笑道。
　　“是真的。”沈北池戳了戳小腿，断定道。
　　“也许是仿真人腿，摸起来很真实的那种，我知道有些人有这种怪癖，会定制类似的东西。”与魏小羽一起出门的女孩子说道。
　　“是真的。”沈北池再次肯定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你是学医的？”女孩儿问沈北池。
　　沈北池没回答她，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瘦高男子消失的地方。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反正那个男的肯定有问题!我们快些走吧！”芃芃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于是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魏小羽前面了。
　　这个站位不好继续挽着魏小羽，芃芃想了想，右手悄悄地拉住了另一个女孩儿的左手。
　　女孩儿看了她一眼，倒也没甩开，就任由她拉着了，倒是魏小羽瞅了瞅两人握着的手，嘴里有话在酝酿，但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他忍住了。

　　“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谁知道黑暗里有没有潜伏着的危险，万一把体力耗光了，到时候就麻烦了。”女孩儿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是在几楼？”她看向魏小羽，问道。
　　“我也不知道…楼道都长得差不多……”魏小羽挠挠脑袋，手机灯光随着他的手腕扭动而四下扫动。
　　“看看门牌号就知道了!”他说，然后走到扇铁门前，抬头看了看。
　　“二楼。”他看了一眼，说道。
　　“咦，这间屋子正对着的楼上就是你家诶!”芃芃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惊讶道。
　　“是啊……要不我们往上面走走？”魏小羽提议道。
　　“不要了吧……”芃芃想到那个瘦高男人就是往楼上去了，她有点心虚地说道。
　　“你怎么看？”与芃芃牵着手的女孩儿问沈北池。她觉得大家是一起行动的，总要询问一下人家的意见以示尊重。

　　“这栋楼有天台吗？”沈北池不答反问。
　　“有。”魏小羽点头。
　　天台的门锁是坏的，但是很少有人去上面玩，因此锁也就一直没有更换。那里被魏小羽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他一有空就会去天台上练吉他。
　　当凉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黄昏的苍凉光线映照在他身上时，他总会产生一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那时城市的喧嚣，生活的烦恼通通都会随着他手指拨弹出的悠扬曲调而消失，身心都仿佛放松了下来。
　　魏小羽曾经在天台上拍过这样一张照片，他还特意找人帮忙修了修图，将画面做旧。
　　青春少艾的男孩儿，苍茫沉暮的背景。
　　寂静的天空，喧嚣的地面。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电影画面一般，而魏小羽，就是画面中的主角。
　　他简直爱死这个适合拍照又适合练琴的天台了。

　　“天台!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走楼梯走不出去，我们可以试试非常规的方法嘛！”与芃芃牵着手的女孩儿眼睛一亮，赞叹道。
　　沈北池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四个人一起往楼上走去，沈北池走在最前面。
　　手电筒的光照着前路，也照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脊挺直，走路的姿势不急不缓，优美而又充满了自信，在这样的情形下，给人可靠的感觉。
　　芃芃在后面看着看着，脑子里渐渐冒出了一个疑惑。
　　初次见面时，我怎么会被他吓到呢？
　　她努力地回想，浮现在脑子里的却只是沈北池秀美的面容，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柔和，眼睛里像是有光在闪烁，让人不由得产生被温柔凝视的感觉。

　　眼前的可靠身影从光束中消失，拐角阻碍了后面人的视线，也阻碍了光的跟随。
　　两个女孩儿转过拐角，黑暗顿时笼罩了她们。
　　“人呢？”芃芃失声叫道。
　　前面没有沈北池的身影，后面拿着手机的魏小羽也迟迟没有跟上。
　　她们往后退去，却见后面是一团浓重的黑暗，魏小羽不见了。

　　“人呢？”
　　魏小羽一阵慌张，转过拐角后，这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其他人仿佛钻入了异次元空间。
　　“芃芃!”他喊道。
　　没有回音。
　　“小楠!”他又喊。
　　还是没有回音。
　　“有人吗？”他继续喊，背后有冷汗冒出。
　　“沙——沙——”重物拖在地上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魏小羽猛地转身，手机的光也随之洒向下面的楼梯。
　　一双脚消失在下面的拐角处，给魏小羽留下了一只鞋子。
　　魏小羽背上的冷汗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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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北纬三十度的传说很多啊，没准是个高维空间断层呢？我乱说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