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颈》唐邦献

5、5

　　来到炮团六连任职一排长后，面对新的岗位新的环境，唐排长他想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工作状态，更想要以新的面貌与良好的工作状态投入到军事训练工作中去。
　　唐排长的身体素质绝对没问题，在考军校之前，他在某野战军的一个步兵师里当兵，五公里越野、400障碍、投弹、射击方面都在行，负责带领一个排，论军事训练，他一点也没有问题。只不过，唐排长在152式地炮射击的指挥上，却存在理论与实践上的缺陷，确切地说，这又是他的一个瓶颈与障碍！
　　连队班、排日常训练，唐排水如鱼得水，搞得风生水起，队伍带领的齐整，战士们的士气高昂，为此，营长、教导员都对他刮目相看。
　　在一排，唐排长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在作风纪律上，他严格要求，让班长带头作榜样，他为班长作榜样。他每天忙得团团转，平时换下来的脏衣、内裤，他自己利用空闲时间去洗。排里的新战士想帮唐排长洗一洗，他一一婉言拒绝。这些一举一动，排里的每名同志都看的一清二楚，唐排长用自己的行动来影响排里的每一个人。
　　全团将举行一次大阅兵的活动，营里要挑选出两名优秀指挥官，结果唐排长被选中。另一位被选中的是张峰排长，他可是河北石家庄陆军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他的军事素质极强，且在连队中的威信极高，前途一片大好。可张峰见唐排长被选中，他感到有点惊讶！而连队里的连长、副连长却没被选中，主要一点是连队生活条件好了，这些军事干部光注重专业训练了，却忽视了日常军事素质的训练，许多军事干部的身体开始发福、臃肿，早已形体不佳了。然而，唐排长他的正步步伐堪称一流，这是因为他曾在步兵师里经过正规训练。营长让他负责一个连队的正步、齐步、跑步三大步伐训练，整个连队的方队被他训练得像一块绿色麦地一般整齐、威武。自阅兵结束之后，他的威信大幅上升。
　　在团里，有好几个唐排长的一同分配来的同学，他们虽来自五湖四海，但也经常在一起坐坐，谈一谈工作、生活上的事儿。有一段时间里，炮团里的好几位同学分别从老家，或是从驻地K市里找了女朋友，且与女朋友聊得火热。这时唐排长才想到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也得考虑考虑谈女朋友的事了。那年春节，他回江南农村老家一趟，本想谈一位女朋友，找一位人生伴侣，把终身大事给敲定下来。可是，回去之后，他的亲戚、朋友未经他的父母同意又不好主动地给他介绍女朋友，况且当时恰逢工厂下岗大潮，只是说以后再说吧。由于父母的经济条件太差，又没有主动提出想给他娶媳妇，一旦提出，这是要花钱的，也不是一个钱两个钱的事，而是一笔相当大的开销，可眼前父母也拿不出钱来，于是父母也就一时装聋作哑，迟迟不提此事。回到家乡后，像他这样年纪的女同学基本上早已结婚生子了。像他在初中时候的同学结婚的更早，有的同学家的小孩子都能跑到村里的小卖部里去打酱油或买烟酒等物了。此情此景，唐排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很想告别单身，可他也无法与父母开口提出此事，后来，他只好想自己出去找一找，权当碰碰运气吧。
　　一天，在老家市区所乘坐的一辆公交车上，一位年龄相仿的姑娘闪进唐排长的眼中，而这位姑娘也一眼看到了帅气的唐排长，且眼前一亮。这位姑娘长得很漂亮，属于正宗的江南美女。
　　有缘千里来相会。唐排长认为他的姻缘来了，内心狂喜不已。此刻，公交车上的那位漂亮的美女，距离唐排长最远只有5米远而已，他在公交车的车头一处手扶着公交车，而那位姑娘则在同侧车中间处靠下车的门附近。一身军装的唐排长很惹人眼，只见那位姑娘向唐排长靠近了靠近，唐排长见姑娘大胆向自己靠近，于是他也大着胆子向这位姑娘靠近了靠近。等到两人只有半米距离，两人不再挪动身体，也不再靠近。
　　趁此机会，唐排长又大着胆子问这位姑娘：“去哪儿？”
　　“下班，回家。”姑娘答道。
　　“你家住在哪儿？”脸色微红的唐排长小声问道。
　　“我家住在江的对面，我现在赶着去坐轮渡。”姑娘不紧不慢地回道。
　　他俩稍一停顿之后……
　　那位江南美女反问他：“我以为你认识我，我俩不是同学吧，我怎么看你那么熟悉，你是我的同学吗？”
　　“想不起来了，我怎么看你也有点熟悉，不过，好像我们不是同学。”唐排长一半实话一半假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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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排长其实不认识她，但他俩是在一个镇上高中，一个上普高，一个上职高。两所学校不在一个地方，离的也挺远。那么，两人应该不认识，也没有交集过。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地相遇！这位美女说，见唐排长眼熟，而唐排长一时却想不起来。然而，他俩现在相识一场，于是老天爷也非得让他俩发生一点儿所谓的人间爱情故事，这也并不奇怪儿。
　　一见这位江南美女，唐排长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闸门了，他想靠近她，他想她是他的心仪女子，他想他这辈子能娶上这位江南美女，这是他一辈子的幸福与荣耀！
　　从市区到县城，只有几里的路程，公交车没开十来分钟就到了县城的公交总站。那天，天空在早上时还好好的，可到了傍晚时分却开始灰蒙蒙一片，只见天空中一大团、一堆堆灰色的乌云在涌动着，大地也开始阴暗起来，一阵阵北风更是肆虐刮来。这时，这位美女却想要下车了，唐排长见此一着急：“怎样才能找到你？”
　　“我在市区长江路上的一家电器公司卖电器，一找准能找到。我现在得赶路，准备坐轮渡过江。”这位江南美女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唐排长，小声回答道。
　　说完，这位美女下车了。
　　听见这位姑娘的回话，唐排长感觉这位姑娘对他的第一印象应算不错。否则，如果第一印象不好的话，那么，这位姑娘应该不理睬他了，可她的回话，让他有了期盼与希望。他的脑子快速地反应着，他想他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要不然，来了机会，如果不及时抓住的话，它就会稍纵即逝。
　　稍微犹豫了一下，唐排长也紧跟着下了车，下车之后，方知车外的空气湿冷，刮来的北方吹在他的脸上冰凉。此时，唐排长心疼起这位姑娘来了，这么冷的天气她却遭如此的罪受！春夏秋冬，她每天又还得来回上下班，生活呀，可真是不容易！
　　本想打个车送送这位美女，可他向远处的一辆出租车招招手，出租车司机连看他也没看他一眼，更有可能是没看见他在招手，一时也就没有把出租车开过来，然而，等他一转身且扭头朝向这位美女姑娘瞧去，她则早已走远了，他暂且站在原地，双眼呆呆地望着她的倩影逐渐消失在呼呼的北风之中……
　　自与这位姑娘相遇之后，唐水胜被这位美女迷的早已六神无主、魂不附体，他在县城改乘小公交车回到家后，整个人在家里干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一会儿他认为他十分幸运的，一会儿他又觉得他抓不住这个极好的机会。一张白皙且漂亮的脸蛋，身材匀称，加上一头乌黑、飘逸及腰的长发，她整个人像一位天使来到人间，又悄悄地来到他的跟前，她长得如此漂亮，如此妩媚，于是，他想到他有可能配不上她！配上她的人，应该是一位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可他现在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然而，家里的经济状况还糟糕透顶，一个字——穷！在农村，父母搁家中却挣不来钱，那自然他娶媳妇的事，只能成为“空中楼阁”了。
　　不，即使配不上她，他也要竭尽全力地去试一试，他不想浪费这次绝佳的机会，即使拜倒在她的长裙之下，他也得厚着脸皮去试一试。争取爱情，有时就等于在打一场战役。倘若自己不敢自动出击，不敢掠城夺地，哪来胜利？对，要主动请缨，要主动出击，要主动靠近，脸皮要厚，不能太薄，决不能害羞，更不可胆小、怕事，得做一位真正的男子汉！对，要让她刮目相看，要让她对自己充满信心！对，用自己的真情，让她爱上自己！
　　第二天一早，吃饱早饭后，唐水胜把自己全身上下倒饬一番，穿着一身崭新的绿军装，神气十足，多少有点儿帅气，并急匆匆地赶往市里，去寻找他心中的“白雪公主”了。
　　到了市里，按照美女的回话，他急急地寻找着长江上的一家卖电器的商场。巧的是，长江路上只有一家卖电器的商场，很好找，他找到了，他狂喜不已，昨天那位美女没有骗他。
　　不过，当他来到商场装模作样地去看各式各样的电器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在到处搜寻“目标”。还好，昨日的那位美女正好站立在柜台前，亭亭玉立，只不过，一声不吭，像一个“小木偶”！
　　一路上，唐水胜还信心满满，可是真的到了她的眼前，突然间，他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又由于他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他一点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去打动这位美女。此时，他在心里思忖，不如去买一束鲜花，到商场门口去等她下班，可他又不好意思抱着一大束鲜花站在大街上的门口处去等待，又由于离她下班时间还长，外面又冷！他一时犹豫不决……
　　在商场，唐水胜表现的十分木讷与呆板，除了问电器的价格之外，他俩一时也别无其他的话题，瞬间显得很尴尬！一改往常，那位美女却不似昨日那般热情了，甚至对待唐水胜有点冷漠了。正因为，无话可聊了，那位姑娘，转过身去，便面朝柜内，背面对着唐水胜，不再理睬他了。这样一来，使得唐水胜很是生气，他认为他这位排长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一股无名之火在身体内开始熊熊燃烧！他想到放弃，可他又不甘心，眼下他又怎么甘心放弃呢？
　　可那位姑娘是这么想的，一面她与他是初识，另一面是在这个商场里面谈恋爱可能让她下不了台，还有一面就是她有可能在考验一下他的人品与耐力！
　　这些方面，唐水胜却是一概不知。本来他就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他肯定不知道这些事儿。而对于上班族来说，尤其是对未婚的女孩来说，她们听的看的比谁都多，商场里的女同事又多，平时没事时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家长里短，而对青年男女之间谈恋爱之事，更是精神头倍足，年青女孩子应该找什么样的男人，找那样的男人幸福，找那样的男人有前途，在这个社会上这样的事儿，她们剖析得精辟与通透！有的小姑娘别看人不大，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儿，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可是唐水胜排长一直在部队里，一时也很难接触到社会上的这些事儿。
　　军人的思维，除了打仗、训练的事，而对一般的事儿，包括婚姻，考虑的简单、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不会绕个弯儿，或搞个所谓的“迂回战术”！
　　头一天里，在他那脑海中送花的想法、想请她吃一顿饭的想法、想邀请她出去玩的想法，一个也没有实现，一无所获，他只好悻悻而归。
　　然而，他并没有气馁。第二天一大早，他重振旗鼓，再次整装待发。他想好了，他要用他的真心真情真意，换来他所想要的一切！
　　只可惜，他没有太多的恋爱经验与秘诀，他只知道冲杀，却不知道爱情也要有物质与经济条件来作铺垫的。又因为年青气盛，他不想输，他只想赢。他只是一味地一厢情愿地乞求与讨要，别人给不给他所想要的，别人答不答应他所想要的，他全然不顾。只能说，他在爱情与婚姻上，他懂的太少。
　　第二天，他依旧来到市里，再次等他跨进商场里，他看见了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在商场里的一角，一开始他却并不知道他们是谁？而这对夫妇穿的极其普通，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农村里的夫妇，他们的长相却是一般，可他们却养出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孩子！唐水胜穿着一身军装，一进商场，这对夫妇早已看个一清二楚。这对夫妇是那位美女姑娘的父母，她的父亲姓陈，在家一边种田地，平时呢还做点小生意，相对于农村的人来说他的思想还算活跃，他知道农村的生活不如城市，且等他的这位小闺女陈洁职高一毕业，他便让她来市里找工作，希望今后她能嫁进市里，过上城里的生活，这也是他的一个心愿！如今，他的小闺女长大成人，前天听她的小闺女说，在车上遇到了一位军人相与她处对象，昨天又跑到商场来找她，可能今天他还会来。于是，老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去商场看个究竟，如果看中了，他们就会松口；如果看不中，趁早结束。
　　进了商场，唐水胜依然厚着脸皮来到陈洁的柜台前，可陈洁依旧不理不睬。只是，她的父母抻头朝这边看了一看，可唐水胜不知情。这时，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售货员大姐朝唐水胜说：“你们真的不合适呀，异地恋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你就死心了吧！”
　　她又说：“况且，现在的小姑娘那个不想嫁个好一点的，条件与要求都是很高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条件，能娶到这位美女姑娘家”
　　她还说：“小伙子，算了吧，你最好从你那部队里找，或从你驻地部队附近的城市里找，别再妄想了！”
　　最后，她说：“你看，她的父母一个劲儿地摇头，那是不同意呀，你还是赶快走吧……”
　　由于，陈洁的不理不睬，再加上那位售货员大姐的一番话儿，唐水胜的肺都快气炸了！一个是他的假期所剩时间不多，另一个就是他的自信心十分不足了。于是，他只好又从商场里悻悻地逃离开了。
　　一二再、再二三受到心灵的痛苦打击，唐水胜胆怯与心寒了，他想到了放弃，不再坚持。于是，他想到离开故乡，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有些事、有些话儿他无法向他的父母开口，可他的父母也不提及他所想的事，他只能把自己的事与话深藏心底，一个是想证明他已经长大，另一个是他不想再去拖累他的父母，不去拖累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
　　于是，他又失望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