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颈》唐邦献

3、3

　　菜种一买回来，唐排长并与种菜员李斌经过一番精心播种，且在春夏交替之季，勤务连的菜地里长出一片绿油油的蔬菜来，其间有小油菜、茼蒿、水萝卜，另外还有豆角苗、茄子苗、芸豆苗，每一种菜它们长势十分旺盛，尤其那些一畦畦黄瓜、长豆角的竹子架也被唐排长与李斌竖立起来且捆绑得相当齐整，一眼望去，整个菜地却成了一处很好的观赏风景！
　　当然，唐排长和种菜员能把菜地种的如此之好，那么，别的连队也不是吃素的，有些连队菜地侍弄得更好，简直快要把连队的菜地给种出花来！
　　不过，这一段日子以来，唐排长受到的批评自然少了，而表扬的声音却多了起来。每次，师首长们在早晨散步，并且经过勤务连菜地时，他们不时地频频点头，也给出了肯定的评价！有的首长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勤务连能种出这么好的菜地，这块菜地被侍弄的不仅齐整，而且地里所种的菜的长势也非常喜人。这样的话传到唐排长的耳里，他极似一个小孩子一样且久久没有得到过别人表扬，他高兴极了，他在心中自然也是美滋滋的。
　　后来，在一次全师的后勤菜地种植管理的大评比中，勤务连却榜上有名，被全师通报表扬！这在勤务连的历史上，是破天荒的。至此，在这段日子里唐排长心中的苦儿与委曲，可就没有白吃了。
　　不过，眼下勤务连的菜地种植暂且尚好，可是后勤排的内部管理却出现了纰漏。
　　炊事班长张伟已是第三年兵，他来自北方的一个城市，长得武大三粗，而他的长相第一眼让人见着却并不大舒服，他看上去且以自我为中心，有点耍小聪明，与为人有点奸滑。
　　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唐水胜排长对他的印象并不算是太好，甚至唐排长还有点怕他！不过，唐排长心想只要他能把炊事班带好，他不会计较于他的长相，或其他什么的。但是，一旦他不服从管理，或不守规矩，或胡作非为，那么唐水胜心想自己不是吃素的，他将会毫不客气，也会毫不留情的！唐排长刚来的一阵子，炊事班长张伟还有点收敛，也不敢有一点儿非分之想。可时间稍微长一点，张伟那种北方汉子的义气劲儿也就上来了。
　　有一次，张伟的一位老乡战友的亲属来部队探亲，一是他一点也没有经过唐排长的同意，二是他也没有经过连首长的同意，他竟然私自把勤务连厨房里的一桶5公斤的豆油送给了他的老乡战友。可这件事，却被唐水胜排长知道之后，又因为属于第一次，唐排长为了给张伟的面子，只是在私底下警告了张伟，希望以后决不允许有第二次！然而，没过几天，张伟又把连队里的一袋大米私自送给了他的老乡战友，又没有让唐排长他知道。事不过三！于是，唐排长如实地把情况汇报给了连首长，要求连首长进行严厉处理。而连首长却转手把这个处理权利亲授给了唐排长，让他酌情处理，由于唐排长只因刚从学院毕业，血气方刚，刚正不阿，他想连队后勤管理既然如此混乱，那么，必须要重重处罚一下炊事班长，并决定撤掉张伟的班长职务，这样一来也好扭转一下炊事班人员的工作与生活作风。最后，勤务连经过支部会议研究决定：撤去张伟炊事班长一职，由连队里的上司负责买菜的刘一能同志接替班长职务。
　　刘一能身高1米80，个子蛮高，人长得也帅气。可他却很谦虚地说不想当班长，他还在张伟面前更是说不想当这个班长。不过，他又说既然连队支部会议决定由他来担任炊事班长，因此，他也不好推托不干，只得接受组织上的决定。他的话说的冠冕堂皇，让人也不可置辩。从这一件事情上，侧面反映了刘一能也是一位非等闲之辈，他做人且是圆通，考虑到了连队战士们身上的一些微妙变化，而这些微妙之处，却是唐水胜排长所没有考虑到的，刘一能却考虑到了原先炊事班长张伟在情绪上的波动变化，唐水胜虽然只是从原则与底线上处理事情，光明正大，但是，他并没有主动靠上去帮助或想法去改变原先班长身上所自带的毛病，而他只是在连队里点燃了第一把火，或者说是他在连队里引爆了一颗惊雷而已！
　　张伟的炊事班长被撤职后，他对唐排长很是不屑，一脸愤愤然。张伟曾说下狠话，叫唐水胜等着，瞧，到时有他好看的。唐排长见到张伟也是避而远之，他想靠近去做张伟的思想工作，可他觉得这也是一件较难之事，还极易把事情搞得更僵。幸好，连队指导员三天两头地去做张伟的思想工作，极力减轻张伟的思想包袱，后来，张伟也慢慢把这件事情看淡看轻了。
　　自刘一能当上炊事班长后，连队里后勤的各项工作也得到顺利开展，炊事班的后勤事务慢慢地走上了正轨，形势一片大好。一段时间里，炊事班的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菜地种植管理也井井有条，连队里的猪由两头猪也变为养6头猪，连队战士们的伙食也逐渐得到改善，炊事班的工作多次受到连队首长点名表扬，因此，炊事班长刘一能也多次被连队首长点名表扬！
　　一段时间里，唐排长要求炊事班在伙食上走一条创新之路，就是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把做菜的花样再次翻新，连队后勤工作的关键目标是要让战士们吃着可口的饭菜，连队里伙食只要得到一些改善，那么，炊事班的好评便如潮水涌来。不过，连队的伙食虽一时得到改善，可也有意外的事情发生。
　　有一天，炊事班尝试做了一个肉碗子菜，战士们都爱吃，可量少。唐排长只想官兵一致，每人一份，不多不少。不过，在连队里有不少老兵，其中有一位老班长，他的兵龄比唐排长还要长，于是他有点摆老资格，他想多吃一点，可唐排长却不依。唐排长认为如果这样，无形之中就造成了新的不公与不平。因此，唐排长没有答应这位老班长多要一点的无理要求，这位老班长感觉在大伙面前丢了颜面，便与唐排长在食堂里大打出手。唐排长作为一名干部，虽然步兵出身的他却不想与这位班长动手，但这位班长先自出手后，始终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差一点还被唐排长给摞倒。这位班长更感到丢了面子，他死活却非要与唐排长一比高下。此时，正好被团里的一位分管副团长看见，经过他的一番了解后，他知道那位班长错了。这位副团长在批评那位班长的同时，也教育了唐排长，且认为他的工作方法上也存在问题，而不是一点错误也没有，并让唐排长在今后一定要注意工作的方式与方法！
　　之前，管理勤务连后勤的事务长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老士官，因老士官到年底要转业，正好从院校毕业分配来一批后勤干部，于是唐水胜被任命为勤务连的后勤排长。刚接收勤务连的后勤账目时，勤务连的家底实在太单薄，且是负债。这一点，让唐水胜很是不明白，咋连队的账目还是负数呢，这不应该呀！可事实却是真实的，连队欠财务科钱！之前的老司务长说，连队伙食吃的好，吃超标了，这事怪不着他！
　　私下里，又听个别连队战士反映，之前连队的伙食也并不好，夸张地说比猪吃的食稍好一点罢了，而连队欠账差钱，这完全是因连队干部与老司务长穿同一条裤子，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连队钱花完了，他们完全就赖在战士们的嘴里，这真是太不像话了！还有的说，这是老司务长平时不节俭造成的，只要谁的家属来队，他都做老好人，这家送一点，那家送一点，嘴上说是慰问家属，其实这是一种变相的腐败行为。又因为，连队首长的家属也来探亲，也赚了点好处，于是，连首长们便选择了沉默是金！
　　既然眼前的连队后勤事务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补救，唐排长暗自在心底里下定一个决心——要把连队的后勤家底搞得殷实一些，真正地让连队富裕起来，让连队战士们的伙食一点一点地好起来，这也是他的一个奋斗目标与前进的动力！
　　冯刚是勤务连连长，小平头，脸面白净微胖，五官端正，身高1米75左右，三十来岁，十分精干。他来自南方的某个城市，他和他的老婆同在一座城市，不过，他的老婆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一头飘逸的长发，那南方城市的女人，相对而言比起北方女人，自然显得会打扮一点，无论从长相上，还是从穿戴上，都展示出一种南方女人的温婉与优雅。而他的老岳父则是一位南方商人，凭借着改革开放的好时光，听说还赚了不少钱，一家人生活很富有且有滋有味。因此，连长冯刚是一位不差钱的主，再加上他的军事指挥能力强，于是乎，在连队里，他一时威信很高。
　　自唐水胜来到连队后，连长冯刚从连队领导的角度上，他也想考察一下唐排长的为人与工作能力。当然，他还想如果唐排水与他同一条心更好，以后连队的事情肯定好办的多，如果他所想的不是那样，到时后话再说。这一切，对于唐排水来说，他却没大往深处去思考，他暂且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只知一心想把手头工作干好干漂亮，并且干得让连队官兵满意就行，因为，他刚来到连队不久，不仅环境陌生，而且还有好多财务上的事，一时他还理不出头绪来，他暂时需要一点一点地去理顺。
　　另外，还有一件大事是关于唐水胜排长的，唐排长自从军校毕业后，有二十六七岁了，早过了法定结婚年龄，已属于晚婚类型。当然，部队里大部分军官属于晚婚的，也不只差唐排长一人。但是，人一到这个结婚年龄，还没有结婚的，自然就有人凑上前来帮个小忙啥的。于是，冯刚连长平时就在明里暗里用话来套唐排长的话，看他有没有这种想法与意愿。到了这个结婚的年龄，唐排长也正想早日找到意中人，好完成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大事。
　　自进入五月，天气一天比一天闷热起来，部队里外出的人员也勤快起来，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干部，一心想着能找到自己心仪的伴侣。
　　而在一个星期五，冯刚连长在连队的操场前故意逗笑唐排长，想在市里给他找一位女朋友。那一刻，唐排长立刻羞红了脸，但他没有反对。一方面，冯刚既想拉拢唐排长，又想在有些事情上得到唐排长的支持。所以，冯连长既然话说出去了，那么，他就要兑现他所说的话。
　　在第二天星期六，冯刚连长且约上干部科的二位战友，一位是他的同乡，另一位是唐水胜排长的同乡。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了市里，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其中一位干部科的同事说，现在的女人想开了，她们认为男人基本上都是渣男，既然都是渣男，那么，她们还不如要么找个好看一点的渣男，要么就找个有点钱的渣男，至少二选一，否则，这辈子就亏大了。
　　干部科的二位同事与冯刚混得挺熟，听说冯刚要给唐排水介绍对象，而那位姑娘他们早已见过，他俩只是蒙头笑了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而唐排长见他俩笑而不语，也只是跟着他俩笑一笑，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笑什么？
　　正好，这时干部科的二位同事去了一家便利超市去买香烟了。于是，冯刚手指向一家饭店让唐排长先去，并让他按排好吃饭的单间，顺便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
　　来到酒店门前，唐排长才看这家酒店名叫“如家酒店”，酒店门口吊挂着一帘长串且细密的玉珠门帘。一走进“如家酒店”，酒店内光线一般，比酒店外阴暗许多，不过，酒店内各样摆设、物件能看个一清二楚，墙壁上面粘贴着各式各样的文化宣传栏，不仅精致，而且典雅。而此刻，酒店里正好有一位1米七左右的女子且身穿一套淡蓝色的旗袍，在酒店内忙碌个不停，她看见有人进来，她便停下手中的活计，随口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于是，她便又站立在酒店内一处靠近窗户的一面墙壁边沿，亭亭玉立。她的眼光所视范围就只有眼前的一片天地，很少向外围扩展。可以打个比方说，如果说唐水胜排长的眼视范围在10米远的距离，而她的眼视范围有可能就是眼前的五米远的距离，甚至更小。几乎她都没正眼看一下唐水胜排长，所以，唐水胜排长也不好意思看她了。上班时间，她除了端端菜外，便是站着迎宾了；休闲时间里，唐水胜偶尔注意到她不是坐在餐桌椅子上休息，就是在抠抠她的那小指甲盖儿。
　　这位女子的长相一般，不算漂亮，更谈不上性感、妩媚，但她的五官周正，身材也苗条，且属于高冷类型。
　　这位女子的年龄，大约有二十二三岁。自唐水胜排长一进酒店之后，便没再说上一句话，主要是相互间不认识，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方面，他俩正属于刚涉世不久的年青人，对人生、对婚姻、对组成家庭过日子还处在一个模糊、朦胧认识的阶段上；另一方面，他俩又有各自不同的人生经历，在看问题、认识问题上又有各自的不同思维角度，一时间，相互说不到一起去，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冯刚连长与干部科的二位同事一同进来，他们边走边笑，风趣诙谐。冯连长一进酒店，便吆喝唐排长赶紧让那位女服务员上菜准备吃中午饭。他们四人一人要了一个菜，外加二瓶白酒，最后又追加了一个大碗的肉圆子烫，正好四菜一烫，比较符合当时部队的吃饭标准，因此，他们自嘲起来。就是这个时候，唐水胜跟着这三位领导，开始学会了抽烟与喝酒。他不大会抽烟，见房间里烟雾缭绕，十分呛人，而在吃饭、喝酒期间，冯连长一再地让唐排长和那位女服务员多说说话与多聊聊天。
　　可是，唐排长与那位女子之间却无话可说，也就是无从聊起。这时，唐水胜排长才反应过来，原来冯连长想给他介绍的女朋友——正是眼前的这位女服务员。论条件，唐排长的条件要比眼前的这位女孩的条件要好，因为这位女孩来自农村，自从学校下学之后就来到这座城市谋了这份女服务员的职业，这条件当然比起唐排长来说要稍逊色一点。虽然，社会处在改革期间，唐排长不太在乎另一半是正式工作，还是自谋职业，可眼前他俩却谈不到一块去，他俩彼此之间，也没有共同话题，他认为以后日子指定也过不到一块儿去。所以，冯连长这次给唐排长所介绍的对象，唐排长很不情愿，也很神伤！
　　吃完饭后，唐排长想去结账，结果却被师干部科的一位老乡抢着去付了款，且说让唐排长下次别忘了请他们客。
　　红光满面的四人从酒店出来后，唐排长的师干部科老乡冲着冯刚连长嘲笑起来，说冯连长拿唐排长在开玩笑，怎么能这样给唐排长介绍对象呢？想给别人介绍对象的确是一件好事，可也不能这么无着无落地乱介绍一通呀！往回走的一路上，这位干部科的老乡还开玩笑地说，一个男人的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找一个女人，找生活中的另一半，而它可是会影响三代人的哟：一是婆媳关系很重要，婆媳关系不好，很影响家庭的和睦，而男人夹在中间且很是为难；二是夫妻两人如果没有互补共赢，各自的事业又有可能将会受到一种限制与束缚；三是家中的女主人也是家庭中的另一半边天，男人一时忙于事业时，那么下一代孩子的教育重任将由家中的女人担负起来，假若说女人在孩子的教育上不擅长，这会时常让一个家庭鸡飞狗跳，也就是说，这在很大程度上，会严重影响下一代的健康成长。当然，唐排长属于年青人，他以及他的同龄人在这个问题上，还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或者说极易冲动一时，可是，我们仨是过来人，有些经验我们可以告诉他，至于婚姻这件大事，完全得让他自己去寻思，自己去判断，自己去选择。现在，我们只要把道理讲明，选择由他，后果最终自然由他个人承受与承担。可千万别到最后，自己做了好人，却不落好！
　　自从这次以后，冯连长再也不提给唐排长介绍对象一事了，连队的生活就这样如常地过着。一段时间里，由于忙于连队后勤事务，唐排长早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忘于脑勺之后。
　　冯刚连长给唐排长介绍女朋友，其实，他是有私心的，毕竟唐排长掌管着连队里的财政大权，他心想与唐排长走近一点，更想把唐排长拉拢过来，最好成为他身边亲近的人，那自然在今后的很多事情上，也好办得多。
　　虽然，唐水胜排长这次在“如家酒店”没有找上对象，但是，他也没有白来一趟，因为酒店内的文化却是丰富多彩。比如，做人就要像荷花一样高洁温雅，也要像兰花一样芬芳四溢，还要像梅花一样凌霜傲雪，更要像青松一般昂然挺拔。做事呢，前天的教训，你总结与汲取了吗？昨天的错误，你知错改正了吗？今天的工作，你努力了吗？明天的计划，你做好了吗？后天的规划，你可在展望？对于唐水胜来说，他深知中国传统文化的意境高深与博大，这种文化的学习是无形的，也是潜移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