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颈》唐邦献

2、2

　　带着学院开的证明信，唐水胜来到某师新的部队报到后，他□□部科安排到了一个勤务连当上了该连队的后勤排长，主管后勤事务。
　　勤务连的工作很难做，不管是连长、指导员，还是后勤排长，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因为勤务连的兵，不是师里首长的勤务员，就是师首长的小车司机，尤其是在当班长班副、评先进、入党、提干等一些敏感的事情上，稍有一点不公平、不公正之事，师首长早已被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因此，勤务连的连长、指导员想私下隐瞒一点事情儿，非常难。
　　然而，这个师却很特别。师首长们，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每天清晨一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每个营、连队的菜地去瞅瞅：一是多呼吸呼吸田园里的“天然氧气”，二是顺便检查一下营、连队的种菜情况，那个连队的菜地种的好，那个连队的菜种的差，一目了然。菜园子，管理好的连队，自然该连队的连长、指导员在师首长眼里也刮目相看，而连队的后勤排长自然地也更在师后勤部长的眼里刮目相看。某年某个阶段里，各个连队的菜园管理，甚至比军事训练显得还要重要，每个连队的战士们拼了命地侍弄着自己连队里的一亩三分地儿，菜地的每条田埂被战士们手中的军用铁锹拍打得光滑、平整，一大片的菜地被整治得井然有序，跟绿色庄园一般好看！
　　然而，最难的事，对于勤务连来说，却是菜地种菜之事。因为只要一到春季整治菜地时，勤务连却总是缺兵少将，也抽不出多少兵力来整治菜地，由于大部分勤务兵在师首长面前忙前忙后，勤务连的连长还得每天参与师部里的一些大事小情，指导员的政治工作包括党建工作也没完没了。可是，一到这个春季忙种之季，急的后勤排长围着菜地团团转儿。一时只要忙不过来，菜地种不好，脱不了要被师首长们批评一通，批评的时间长了，后勤排长的脸皮儿自然也就厚了。说归说，把勤务连的菜地管理好、种植好，这事却时时处处在后勤排长唐水胜的脑子里打转。在没有办法之下，唐水胜只好让炊事班长张伟把种菜员李斌、饲养员杨旺成、外出买菜的上士刘一能、炊事员张盼盼、王棋，统统给提溜到菜地里，唐水胜自己则手提一把铁锹，然后再一人分一把铁锹，带头干了起来。时间长了，后勤排的人员就有了相当大的意见，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开来，且说别的连队可以调集大批连队战士过来翻地，可仅靠我们这几个人，怎么能够与别的连队相比拼，菜园种的不好种的差点就差点呗，要不，唐排长你就得给连长提建议，让那些在首长身边的勤务兵们忙活完首长们的接待之事后，并迅速回到连队来参加菜园子的翻地。要不然，就靠咱们这几个人就算累死，也弄不到好处，唐排长你说呢？
　　一上午，大家用铁锹翻地翻了不到二个小时，陆续地就回去买菜的买菜，生火做饭的做饭，喂猪的喂猪，只剩下唐水胜和种菜员两个人在田地里，唐水胜拼命地挖地、翻地，像个农民在田地里干活那般，手中的铁锹也不停地翻飞着，不一会儿，好几垄的田地，就被他用铁锹翻挖过来，虽然，之前他在家也没有干过时间这么长、这么重的农活，但是，被手中的铁锹翻过来且潮湿的泥土的芬芳气息不时吸进鼻腔，他也感觉到了参加劳动所带来的快乐。翻了几垄地后，唐排长感觉很累，而握铁锹的双手早已红润，快要磨起手茧。不过，这时候师部有很多零散的人员从勤务连的菜地经过，有好多的人且不住地点头与称赞——真是一个不赖的后勤干部！而有的连队干部从此经过，则不屑一顾，反而却在心底想说，唉，傻不傻呀，只要从连队里多多抽调出一些勤务兵来，翻地这件事不就很好地解决了吗？这种想法极其简单，说法也极其简单，然而，勤务连里的后勤事情,唐水胜却深知想调出大批兵来，却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事！
　　连队里的每个人都忙，可上哪儿调出兵来？可是，每个连队都分有一块田地，大的连队有四五亩地，小的连队也有二三亩地。勤务连在师部算不上大的连队，考虑到勤务连的兵大多数都靠在了师首长们身边，相对而言，分地时少分了一点，可勤务连也分到了二亩七分地。唐水胜眼瞅着偌大的一块地，心里的那个着急与那个愁呀！他恨不得自己有个三头六臂，恨不得自己浑身是劲儿，三下五除二赶快翻完这块田地，好把油菜、茼蒿、韭菜、菠菜等种子均匀地撒到田地里，好把豆角、辣椒、茄子等苗子，陆续地栽种到田地里去。
　　别看种地，其实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什么时令呀，节气呀，春天种什么菜，夏天种什么菜，秋天种什么菜，冬天可种什么菜？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学员，有好多事情，都得需要向农民大伯大婶们学习，而菜地种的好不好，直接关系到连队官兵的伙食的好与坏，这在侧面上也反映出了一位后勤排长的能力与素质。他知道他眼下正缺少经验、缺少阅历、缺少实际工作能力，这些都需要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学习与实践的。
　　为了把新翻出来的菜地种好，有一天唐水胜到干部科请假去K市购买小油菜、菠菜、水萝卜、茼蒿、长豆角、芸豆等种子。K市，离他的驻地也有个二十来里的路程。
　　那时，对于私家车还未普及，而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最方便的就是乘坐公交车，唐水胜也不例外。然而，有些连队里胆子大的后勤排长，尤其是连队里资格老一点的后勤排长却选择的是乘坐出租车上市里的，这样不仅体面，而且还能节省时间，出租车的费用自然都得全部摊到了购买种子的费用里，那些个后勤排长在有些事情上明知是违规违纪违政策的，可那些个老后勤排长们工作经验老到与丰富，他们知道和连队里的连长、指导员搞好关系，把每一件事情处理得相当得体与到位，在连队后勤的事上干什么都会显得干练、利索，与从从容容。可唐水胜，他不行呀，他胆子小，干什么都想要按规定、纪律来，本本分分。为了省钱，这次坐车也一样，他选择了乘坐公交车，却没有选择去坐出租车。这样也就避免了要把打出租车的钱，处心积虑地分摊到买菜种子上。
　　开春之后，北方的春天也总要比南方迟缓一点，在北方还没有到春花烂漫时，有一些老少爷们把自己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北方的一些小姑娘们却开始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开来，一些长相好、发育又良好的，爱美的姑娘们穿戴开始有点暴露，除了她们飘逸的长发，还有胸前的两座山峰也挺将出来，个别愣小子眼馋的不像个样……
　　不一会儿，唐水胜乘上了5路公交车。一路上，公交车也行驶了好几个路牌站口，而在一个学院门口前的站牌下，这时唐水胜正好看见了五位非洲女孩子，她们通身黑乎乎的，非洲女孩还特别喜欢穿黑色衣服，自然她们显得更黑，黑色对于非洲人来说，有可能那就是一种美！
　　在学院门口的停站牌处公交车刚停下，五位非洲小姑娘一边欢喜一边雀跃着上了车，她们的精气神十足，每人手中拿着一部手机，手机里正播放着一位非洲男孩子在唱的歌，传出来的男孩子的音质非常好听，旋律优美。唐水胜正坐在公交车后三排的一个位子上，前面的座位上也正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位乘客，最后一排且有5个空位。此时，前面带头的第一位非洲女孩子看了唐水胜一眼，唐水胜也正好看了她一眼，嘿，非洲人真黑！与中国人的皮肤完全不一样，与白色皮肤的美国人也不一样，不过，美国也有黑人。然而，黄皮肤的中国人与黑皮肤的非洲人的差距自然很大：首先一点，在语言上存在障碍，叽哩呱啦听不懂。那么，美国的黑白两种人之间是否也存在着较大差异呢？在公交车上，他甚至想到如果中国男子与非洲女孩结婚，生出来的小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唐水胜在公交车上就这样胡乱地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非洲人眼神非常好，可能她们一眼就看到最后一排有5个空位，上车后，她们并陆续坐到最后一排座位上，三位非洲姑娘全身穿着黑色衣服，从上到下全身黑；有一位非洲女孩全身穿着完全相反的颜色——白色衣服，还有一位非洲女孩全身穿着黄色的衣服。她们很青春，很朝阳，也很蓬勃！她们一直跟随着手机里的一位非洲男孩一起唱着欢快的歌曲儿，心情超爽！
　　与此同时，她们在车上相互用着非洲语言流利地交谈着，她们用的应该是英语，唐水胜一句也听不懂。可唐水胜很想用英语跟她们交流一下，也顺便向她们学习一下英文，他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很可能管用的。很简单的一些英语问话，他多少还会说上几句的，例如:How are youHow do you doWhat is your nameWhat are you speakingWhere are you come from
　　……
　　的确，非洲的几位姑娘跟着唱的歌曲很好听，唐水胜也想伸出大拇指给她们点赞，可他不好意思；他也想用蹩脚的英文跟她们交流一下，可他一时觉得没有把握，更没有自信，因此，他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把他扰得很烦，心中更憋得难受。
　　又一会儿，公交车便行驶到市中心，唐水胜在一个人多且热闹的车站下了车，此刻非洲的五位女孩子也叽叽喳喳地下了车来，她们一路欢畅地到她们所要去的地方，而他却转身朝着购买种子的农贸市场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