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日常》一只四叶橙

18、春来赏花去

　　清明，万物复苏，百花绽放。

　　易赏花。

　　为了第二天踏春，寸心早早开始准备吃食，各式各样的小吃点心整整齐齐在桌上码了两排。虽都是些简单的吃食，做起来不难，但步骤有点复杂——

　　第一步，揉面，把鸟提溜出去；

　　第二步，调馅，把狗提溜出去；

　　第三步，包点心，把鸟和狗提溜出去；

　　第四步，蒸好出锅，把鸟和狗和沉香提溜出去……

　　寸心把吃食一点点码进食盒里，珠合和哮天犬在厨房外扒着窗户眼巴巴地朝里面看，杨戬看他俩这副样子不由得扶额问道：“我是不是饿着你们了？”

　　鸟和狗点头。

　　然后被杨戬一起提溜出去。

　　刚返回厨房，寸心就招手叫杨戬：“快来尝尝味道。”

　　杨戬靠过去，寸心拈出一块糕饼塞进他嘴里，他嚼了嚼，觉得红豆馅有点甜。

　　“好吃吗？”寸心问。

　　“好吃。”杨戬突然觉得红豆馅也没那么甜。

　　“过几天就是清明了，需要我再备些什么吗？”

　　杨戬道：“不必了，人都不在了，无非只是去看一眼留个念想。”

　　“说道这念想，我们本该是无欲无求的天上神，偏偏多了人的七情六欲，如今上不得天入不得海，却又觉得比过往的日子有趣些。”寸心笑着把盖上食盒，拎起来在杨戬面前晃了晃，“比如这踏春，以往一觉睡去不知春秋冬夏，现如今把这些春景一一看过，年年看都有不同的滋味，可不比睡觉有趣？”

　　说完，寸心把食盒塞进杨戬怀里：“明天你拎着，让外面那三个小的拿，八成到了地儿就给我剩个空盒子了。”

　　杨戬抱好食盒，顺手揭开盖子捡了个青团吃。

　　于是食盒留下，杨二哥被寸心提溜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收拾妥当，前往郊外赏花。

　　沉香一路嘻嘻哈哈，鸟憎狗嫌。杨戬轻抚太阳穴，心中鄙视刘彦昌没把教自家外甥教好。

　　走着走着，沉香突然沉稳下来，不再追狗抓鸟，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赏花弄景，若不知他的本性，看着确实是个清隽可人的少年郎。

　　杨戬略略一抬头，看到远处树梢上躲着一只狐狸尾巴，尾巴尖晃呀晃，毛绒绒的甚是可爱。

　　杨戬：刘彦昌那书生果然没教好的。

　　到了赏花地，没想到却遇到一只花孔雀。

　　孔宣倚坐在花树下，笑得花枝招展：“巧了么不是，没想到你们也来这里赏花。”

　　寸心下意识转头就想跑，被杨戬捞进怀里，只能白着一张脸笑道：“许久不见，孔大人可安好？”

　　孔宣道：“好得很，今日见春阳正好，便起了赏花的兴致，未曾想遇到你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干脆拼坐一桌，一起赏花可好？”

　　寸心悄悄掐了一把杨戬，杨戬面无表情地回绝：“不好。”

　　孔宣也不恼，目光落到珠合身上：“既然真君不愿，那我也不强求。我这次吃食准备得略多，还请你家小雀儿来捡些带去尝尝，算不得什么稀罕物，给孩子们尝个鲜。”

　　一听孔宣这么说，三个崽立刻转头眼巴巴地看向杨戬和寸心，寸心无奈道：“珠合去拿吧，我们去那边等你。”

　　于是珠合带着沉香和哮天犬的期待蹦蹦跳跳往孔宣那儿去了。

　　杨戬只想抽出扇子给这几个馋嘴玩意儿头上一人敲一下，同时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真的饿着他们了。

　　待铺好餐布摆好吃食，珠合还没有过来，杨戬起身望去，只见珠合乖乖地咬着一块糕饼，而花孔雀的爪子一只在她头上摸了两把，另一只在不停地往她手里的篮子塞东西。

　　杨二哥将宽大的衣袖折了两折，露出手臂，准备过去拆了这只花孔雀，被寸心给拖了回来。沉香在一边插嘴：“孔雀神是不是看上珠合了？”

　　杨舅舅一个眼风杀过去，沉香还没眼色地继续添一把火：“他欢喜看上便看上呗，可舅舅你恼什么啊？”

　　哮天犬默默后退，担心一会儿沉香挨打有血溅身上。

　　在杨·护崽·二哥的脸色即将黑成锅底时，珠合终于提着塞得满满的篮子回来了，获得了哮天犬和沉香的热烈欢迎。

　　寸心把吃食分了一下，赶三个崽们出去玩。哮天犬早就按奈不住，一犬当先嗷嗷着跑出去，沉香欢天喜地拎着好吃的去寻小狐狸，珠合无处可去，只好又转回孔宣那里去要酒喝。

　　“孔雀的酒就这么好喝？”杨二哥冷哼一声，拒绝寸心递过来的酒杯，坚决不喝孔宣送来的所谓百年佳酿。

　　寸心才不管他，坏笑着靠过去撑住他的头，要强行喂他喝。杨二哥扣住寸心的腰，顺势仰头饮下这杯酒。

　　可惜酒的味道没尝清楚，满眼满心都是温香软玉在怀的愉悦感。

　　一朵花飘落，刚好落在寸心的发上，杨戬捡起落花轻嗅，见寸心抬头，便将这朵花别在寸心耳边。

　　寸心被逗得咯咯笑，转身又斟满酒递给杨戬，自己再取一杯，转向杨戬。

　　杨戬自觉与她相对，嘴角是压不住的笑。

　　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二人的肩头。花瓣那么娇艳，相对的目光里似乎多了潋滟之色。

　　杯盏相交，二人仰头饮干杯中酒。

　　今日甚妙，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