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加道上》章岑

25、第二十五章

　　在于将之眼中，闯不出什么大祸的庄孝孝，第二日一起床，看到手机上于嘉轩的信息，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毕竟年纪还小，再怎么成熟，也没那么经事的。

　　于将之一见到她，就发现她脸上根本抑制不住的笑意。

　　今天是他们离开瑞士返港的日子。

　　像于兆龙和庄裕光这样的大忙人，甚至昨晚在象征性的出席了晚宴后，就已经飞往下个工作地点。

　　于家大房也已经离开了。
　　于嘉轩在信息中告诉她的。

　　庄孝孝本来被安排和他们一架飞机。

　　现在只能和于将之一起了。

　　于将之为她打开车门：“要回去了，就这么开心？”

　　庄孝孝看着他，眉眼间透着点小小得意：“秘密，你就等着吧。”

　　于将之太爱她这小模样了，像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在他看来，庄孝孝就应该这样。

　　处在她现在的年纪，哪需要懂事和乖巧？
　　对她来讲，淘气、调皮、闯祸、无法无天，才应当是青春期的主旋律。

　　所以他一脸宠溺的应道：“好，我等着。”

　　还是那架湾流，还是同一班机组服务人员。

　　大家发现，不同于来时，这次两位乘客的心情显然都很不错。

　　甚至连收到学校邮件，得知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了音乐剧女主角候选人，庄孝孝都没生气。

　　她只是有一瞬间呆愣。

　　她？女主角？

　　于将之正在看杂志，翻页时习惯性看向对面的庄孝孝。

　　发现她表情有点呆，又有点吃惊的看着手机。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侄女？”

　　庄孝孝回过神。

　　于将之：“怎么了？”
　　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庄孝孝抿了抿唇，没讲话。
　　直接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于将之一目十行看完，有点想笑，可见小朋友表情实在算不上好，只能做出一派正色模样。
　　“你要拒绝吗？”

　　庄孝孝怎么会看不出他正经模样下掩藏的调侃。

　　没好气的斜他一眼：“想笑就笑，我也觉得很可笑。”

　　不知道学校发什么痴，竟然想让她演音乐剧。

　　她是会音乐，钢琴也弹的很好。
　　但不代表她能跳舞唱歌的。

　　庄孝孝想着小时候，因为自己同手同脚，被叫停的舞蹈课。

　　就连社交舞，都是吃了不少苦头之后，才勉强能在大众面前跳上一两曲不露出马脚的。

　　因此对于音乐剧这种，对舞蹈有高要求的表演，她只是想想自己参加初选时，可能露出的可笑表现，都感到十分丢人。

　　于将之得了她的允许，才终于露出点笑意。
　　“为了慈善，参加一下，未尝不可。”
　　他甚至有点期待：“我还没见过你跳舞，到时候给你当观众。”

　　大概是圣诞前的那次慈善拍卖效果太好，以至于菁仁校董事会，又有了新的灵感。

　　准备在新春组织一次慈善舞台剧表演，门票所得收入同样全都捐给慈善项目。

　　庄孝孝听着于将之看似大义凛然的话，却敏锐洞悉暗藏在其中“看好戏”的心情。

　　看着他，带点挑衅道：“好啊，做慈善嘛，你陪我练，我就试试。”

　　于将之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

　　庄孝孝见他表情瞬间僵硬，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邀请函都发来了，学校的试戏选拔，她肯定很难推拒。
　　大不了挑个只有对白的桥段，不唱歌也不跳舞就好。
　　“呐，还有一个多星期，你陪我练。”庄孝孝手掌撑头，看向他，“或者你也可以逃到美国当逃兵。”

　　于将之的圣诞假要新年后才结束。

　　以于兆龙强硬的态度，和他内心的徘徊，现在回到美国，似乎只有退队或转学两个选择。

　　或许内心深处，也希望能有个借口拖一拖。

　　于将之沉默许久，竟然点了头。
　　“好。”

　　原本准备看他好戏的庄孝孝，这下反而有了骑虎难下的感觉。

　　她轻咳一声，不去看他：“那我把剧本发给你。”

　　故事很简单，大致讲了一个沉溺罗曼蒂克幻像的青春期少女，在某日家庭遭遇变故后，振作起来，不再浑浑噩噩，努力学习与工作，最终收获人生和爱情双丰收的故事。

　　合家欢主题确实适合春节。

　　只是不适合庄孝孝。

　　她实在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了密斯们灵感，会认为她适合演一位，半夜给男主角念拜伦情诗的恋爱脑。

　　见于将之看着剧本，不时笑一笑，又扫她一眼的反应。

　　庄孝孝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不用想都知道，于将之此刻一定在代入她演这些戏时的模样。

　　“别看了。”

　　庄孝孝实在忍受不住羞耻，抽出他的手机：“就当我没提过这种要求，行不行？”

　　于将之却抽回自己手机：“说到做到，我已经开始期待帮你对戏了，小侄女。”

　　庄孝孝捂住额头，只想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即便不愿意，可庄孝孝一贯说到做到，不会反悔抵赖。

　　因此回到港岛，除了返校后的日常学习和练琴。

　　庄孝孝繁忙的日程表中又多加了一项——到于家与于将之对戏。

　　圣诞后，父兄都不在港，庄家只余她一人。

　　原本她提出让他到庄家来。

　　可于将之却觉得她一个小女生在家，自己频频上门拜访，传出去对她名声有碍。

　　庄孝孝是没想这么多，也不在乎坊间的流言。

　　但于将之的考虑周到体贴，令她很难拒绝他的好意。

　　因此即便会增加和于嘉轩那个讨厌鬼见面的几率，她仍旧没拒绝。

　　“于少，你那个未婚妻，今天又来了。”

　　一屋人陪于嘉轩在游戏室打电动。

　　一个正在窗口抽烟放松的二世祖，看到庄家缓缓驶进的车子，带点调侃道。

　　于嘉轩正在控制游戏手柄的手指顿了顿。

　　其实他根本不耐烦在家里打游戏。

　　嫌有人管束。

　　可他妈妈于翁芸芸自从知道庄孝孝每天放学，都会过来让小叔辅导功课，就勒令他每天放学都要准时回来。

　　害他自从返港，就再没机会出去泡吧飙车。

　　这样一想，心中烦躁的他直接将手柄一扔：“她就不能歇歇吗？”

　　她一过来，于翁芸芸就会留她在家里用晚餐，而他也不得不陪着。

　　旁边的一群狐朋狗友却会错了意。

　　“啧啧啧，真狠心啊于少，大美人为了见你，天天过来，你倒好，春心不动就算了，竟然还嫌弃。”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庄孝孝这种未婚妻，你都嫌弃，真是天妒人怨。”
　　“要我说于少不感冒也正常，庄孝孝光漂亮有什么用，一天到晚冷着脸，当然比不上外面的温柔乡啦。”
　　.......

　　于嘉轩听他们这样贬低自己的未婚妻，莫名有点不爽。

　　可他们话里话外透露出的，庄孝孝对他情根深种，他却爱答不理的揣测，却又让他暗暗享受。

　　尤其是对比现实中她对自己的不理不睬，更令人称快。

　　正是出于这种复杂的心理，于嘉轩既没阻止他们的议论，也没开口否认。

　　反而将游戏手柄一扔：“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散了。”

　　几个狐朋狗友挤眉弄眼。
　　“看来流水也不是完全铁石心肠嘛。”

　　“快滚。”于嘉轩不客气的赶人，但姿态看起来就像是默认。

　　于是在一片哄闹声中，大家离开了于家。

　　庄孝孝不知道一班二世祖在她身后的编排。

　　她只是头疼剧本中大段的英文念白。

　　背下来就很容易，可要抑扬顿挫的念出来，实在太为难她了。

　　更何况她也并非专心致志。

　　其实到于家来，也不单纯是为了练习音乐剧。

　　更有想观察一下于家人，想知道他们目前对于将之留港的反应。
　　否则，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和于家一大家人同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可令人沮丧的是，于家表面看起来毫无动静。

　　或许不仅是表面没动静，看着还在帮自己纠正语气的于将之，她有些丧气。
　　于家根本就是事实上都没动静。

　　她实在很疑惑，于家人难道都和于将之一样有自己的追求，对争权夺利没兴趣的吗？

　　怎么知道有位强力竞争对手要回来了，也没反应的？

　　“想什么？开小灶也能走神？”于将之拿手中剧本，轻轻敲了下庄孝孝的头顶。

　　庄孝孝疑惑看他：“于爷爷最近没找你吗？”

　　于将之皱眉，不明白她怎么关心起自家老豆。

　　不过不解归不解，对她的疑问倒是回答的很配合。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英国处理事务，过两日才会回来。”

　　庄孝孝难掩失望。

　　她等了这么久，和于家人吃了这么多顿饭，结果于爷爷这位正主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顿时觉得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于将之见她突然失落，放下剧本：“怎么？你有事要找他？”

　　他想了想，还是迟疑提出：“或者，如果我可以知道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找他？”

　　其实有点冒昧，小朋友既然一直没告诉他，应该就是想保有自己的隐私。

　　可见她心神不宁，又怕耽误久了，累她牵挂。

　　于将之难得体会一次，做人家长的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