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咖啡馆》乔倾

5、萌娃嫁到

　　夏季的暴风雨总是来得那么突然，明明白天还艳阳高照，晚上整座城都快被这气势汹汹的雨水淹没。

　　“在暴风雨面前，带伞真的是件没用的事情。”玻璃门被推开，陈深一边收伞一边抖落着卫衣帽子上的水。比他早没多久到店里的林新妤倚着桌子瞥了他一眼：“姓陈的，一会把地打扫干净。”

　　“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没被淋湿？”陈深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因为我翘班并且打车回来的。”

　　“真是令人厌恶的富二代！”陈深在地摊上又跺了两下脚，恨恨地上楼换衣服去了。

　　角落里的叶榆第十八次查阅过自己的微信及短信信箱，确认过刘洋还是没有联系过自己后，这才放下手机。

　　这场大雨让店里几乎没有客人，闲下来之后反而让她胡思乱想起来。

　　她想了想，找出了电脑打开ps让自己投入另一种状态。

　　“同志们，如果你们要是有空的话过来咱们商讨一下关于设计明信片的事情。”

　　既然现在有时间，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用来设计明信片。新妤姐已经算过了，按照店里目前爆款明信片的销量，她如果能设计出同样水准的能得到一笔非常可观的提成。

　　“我想听听以大家的经验，觉得什么样类型的明信片能受大家喜爱？”

　　“我觉得什么类型无妨，只要颜值够高就行，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颜值高的东西。”林新妤在吧台里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

　　“可是这个颜值高到底要如何定义呢？而且我们的受众群体不仅仅只是女生吧。”宋元清趁着有空回复完最后一张明信片，才看了一眼吧台：“林新妤，一会转35块钱给我。”

　　“啦啦啦，雨太大了我听不清哦。”

　　“店长说得也是，这两年走文艺范的男生越来越多，咱们店来写明信片的男生也开始直线上升啦。”阿九也加入讨论中：“而且最近去隔壁治愈室里面投明信片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店长，要不您透露透露都看到男人们什么样的烦恼？”

　　“无可奉告，我有职业操守。”

　　“所以我这次的设计要比较偏男性化还是女性化呢？”叶榆撑着下巴，与此同时换完衣服的陈深从后门进来，他换了一件连帽卫衣，偏姜黄色，倒是很能衬得出他阳光和皮肤白的优点。

　　“当然是男性啊！男性市场也得开阔，男性也得拥有美好的事物。”

　　“我新买的纱裙挺美好的，要不回去给你试一下？”林新妤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种不是刚需品的东西，当然还是女性的消费能力比较强大！”

　　宋元清喝了一口热茶，拧了拧眉头，怎么突然话题有点变味了？

　　“总归要通过一些新颖的点来吸引男性顾客吧！”

　　“啦啦啦，风太大了我也听不清哦。”

　　“那干嘛不做那种情侣款呢？”

　　“诶，你说得有道理，情侣款的明信片很有噱头，捆绑销售增加销量，设计得也不困难。”叶榆高兴得拍掌，不过一秒过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那道声音不仅从来都没有听过，而且是尖尖细细还带有一些奶声奶气的。

　　她僵硬地回过头，一个剪着西瓜头，圆圆脸蛋，大概有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正趴在她的椅子扶手上，龇牙咧嘴地冲她笑着，脸上还挂着一串鼻涕泡。

　　“啊啊啊啊，这是谁家的小孩？”

　　周围站着的另外几个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阿九更是熟练得抽出一张餐巾纸帮他擦着鼻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被子要盖好不然就会感冒的！”

　　“知道了，妈妈。”

　　叶榆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并瞪大了眼睛，以希望从其他几人的面部表情寻到一丝震惊的意思，她记得阿九比自己还小一岁，如果这是她的孩子，那她还真是一位，失足少女？可这几人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甚至是林新妤还伸出手来：“哼哼，干妈抱抱，干妈的床舒不舒服啊？”

　　新妤姐还把床让给这个小朋友睡觉了？

　　“这个是阿九的儿子。”她善良的店长终于察觉到她的惊讶了，叶榆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态，静静地等待着这当中的来龙去脉。

　　“这是我的儿子，今年五岁了，大名李旭阳，不过我们平时都叫他的小名哼哼。”

　　“亲，亲儿子？”叶榆知道这样子问很不礼貌，可她真的难以想象十几岁的阿九（可能还是粉色头发）就挺着个大肚子又生下了孩子。

　　“当然不是啦，是认养的啦。”叶榆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领养这事已经让她有一分震惊，那么剩下的九分来自于说出这句话的是哼哼本人，而且他说这句话时，完全就像一个小大人一般。

　　“就？就这样让她知道？”

　　“他妈妈觉得他有权利知道就告诉他了。”阿九微笑，叶榆突然觉得除了平时如她发色那般张扬的小女孩，也有另外一个模样。

　　哼哼的妈妈是阿九以前的邻居姐姐，也是她一直崇拜的对象。她从小就觉得这个学姐不仅好看而且讲话温和，举手投足都颇具气质。

　　当初阿九从乡下来到这个大城市也是全靠这位学姐她才没有饿死并且有了落脚之地。

　　阿九一直拿她当亲姐姐，也拿她的儿子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只是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如女神的姐姐愿意为一个抛弃她的渣男前男友生下孩子。

　　“虽然王博川抛弃了我，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在我伤心到一度绝望的时候是这个孩子的出现，让我的生活重新出现了希望。”姐姐是在病床上说得这句话，彼时她已经患了胰腺癌时日无多，阿九曾和姐姐试着把孩子送到王博川身边，得到的不过是他的冷眼相对：“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了？我可没叫你生过！以后别来打搅我了！”

　　“我无惧生死，只是哼哼以后该如何是好？”姐姐父母早就已去，身边仅在的人不过就是她和哼哼了。

　　“姐姐，不如让我照顾哼哼吧。哼哼也很喜欢我，我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的。”阿九说了很久，才将姐姐说服。这其中一段被阿九神色淡然地带过了，不过在场的人都能猜到，这交谈的过程中一定满含着辛酸和泪水。

　　因为阿九没到三十岁的原因，她找了一个做丁克的远方表叔表婶帮忙办了收养手续。之前的时候阿九把哼哼放在了老家父母家，现在又了开学的日子，阿九找不到人在带哼哼，只能在放学后把他接来店里面放着。

　　“为什么不直接就搬过来和新妤姐一起住呢？”

　　“反正家离店里又不远，那里又是他妈妈留下来的房子，哼哼也更加习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其实叶榆还很想问新妤姐为什么会同意把小朋友放在店里，但她想了想还是不要问太多得好。其实有这个疑问的也不止他一个，陈深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就问过这个问题：“我不觉得林新妤有多么喜欢小孩子？”

　　“那只是因为她觉得像哼哼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就算坐在在桌子前吃东西都能引起顾客们的喜爱，这样一来也能增加顾客再消费的几率。”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个禽兽。聪明的禽兽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林新妤对哼哼也是特别宠爱，她可以任由哼哼在地上360度打滚旋转，还笑着说：“诶呀，哼哼宝贝都要把咱们的地擦干净了。”也能在哼哼将口水滴到她真丝高档被单上时，第一反应是：“宝贝你是不是饿了，干妈带你下去吃好吃的。”

　　用陈深的话来说，林新妤这人一生的好脾气估计都用在哼哼上面了。

　　“阿九，你真的很伟大。”叶榆听完后，感觉自己的眼角都湿润了起来。但是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西瓜头哼哼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桌面：“阿姨，我说得情侣款你真的不采用吗？”

　　“我说，没有人对一个中班生知道情侣款这种事情而好奇？”宋元清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中班生哼哼用手托腮，老神在在的样子：“我的女神花花跟我说的，她说如果我能买两根一样的棒棒糖，一根给她一根留给自己，这样我们就拥有了情侣款呢。”

　　“长得差不多的东西，就叫情侣款呢！”

　　阿九皱着眉头，谁家的小姑娘竟然敢骗我儿子的钱。

　　林新妤满意地点点头，小小年纪的孩子还挺有经济头脑。

　　陈深偷偷地看着哼哼，怎么我小时候没人喜欢我呢？

　　宋元清用手撑着下巴，这小子的神态是在模仿我吗？

　　叶榆嘴角上扬，她觉得哼哼说得很有道理，来这店里写明信片的很少是一个人。情侣款不仅能捆绑销售还很有噱头，她再出一套改良版以闺蜜款推出，说不定能以此变成网红打卡地呢！

　　叶榆熬夜紧赶慢赶，在一星期后拿出了两套作品，又在林新妤的建议下又做了一张宣传海报，得到店里人的一致赞赏，宋元清高兴地立马送去印刷了几百份明信片。

　　能如此顺利地完成工作也多亏了哼哼的创意，在临近下班稍得空时，叶榆找到了正爬在桌子上放空的哼哼：“哼哼，你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吗？阿姨给你买啊！”

　　“不，我正在减肥。”他眼皮也不抬，声音懒洋洋的，叶榆突然觉得面前突然冒出了一个缩小版的宋元清。

　　“你也不胖啊。”叶榆说着捏了捏他的小脸颊，他长了一张肉嘟嘟的包子脸，倒也说不上胖反而让他的模样更加讨人喜欢。

　　“叶女士。”哼哼皱起眉头看着她：“你不知道男人的脸是不能随便摸的吗？”

　　“男人？”在她的字典里，一个身高一米，总是嗦着棒棒糖，偶尔嘴角还挂着晶莹口水的人只能被称为男孩。其实男孩都有点勉强了，用她们的家乡话叫小毛头更为适合。

　　“儿子，我突然感觉看到了你20年之后的样子。”阿九捧着托盘从两人身边走过，叶榆也喃喃地补充了一句：“这一句叶女士，我好像也看到了自己20年之后的样子。”

　　“你们不懂。”哼哼继续撑住额头，与此同时宋元清正要回复新的一批明信片，他所拿出的第一张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花花说我很you zhi。

　　现在的小孩子真的应该少接触一点大人看的电视剧。“你儿子看得懂拼音吗？” “会啊，上幼儿园第一年我就送他去学过了。”宋元清想了想，在上面写上几个拼音后又将明信片塞进了一个信封里拿给了哼哼。

　　并补了一句：“回家再拆。小心被别人看到。”

　　“你刚刚问我拼音的事情就是因为哼哼写了明信片塞进了邮筒？”宋元清想，如果阿九平时送咖啡能有现在一半麻利就好了。

　　“这小子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都写了些什么，你快告诉我！”

　　“作为店员你应该清楚保护客人的隐私是我们的职业操守。” 宋元清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可是哼哼是我的儿子啊！”

　　“同时他也是我们的顾客。”阿九快被这位顽固不化的领导气得昏厥：“哼哼哪里有钱买明信片！”

　　刚下楼准备找点吃的的林新妤，因为这句话心虚地飞快得又跑了回去。

　　她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作为一个优秀的干妈，个哼哼一些自家卖的东西又何妨呢？

　　“叶女士你知道吗。”哼哼极其淡然地把信封放进了随身的恐龙小背包里：“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压力很大，我前两天都流鼻血了。”

　　叶女士叶榆看了这张小圆脸若有所思了很久，终于才严肃地开口：“哼哼，请你没事少看24频道正在播放的家庭伦理连续剧《婆婆妈妈一家人》了好吗？”她就觉得哼哼这些话莫名地耳熟，想了半天才想到是那电视剧里儿媳妇王珍花说话的口吻。

　　“我要上楼去找干妈了。”哼哼略显疲惫的背上小背包，他轻车熟路地推开门，背景是林新妤和陈深就某些世界金融问题在争吵，他对此表示习以为常，坐下来后他缓缓地翻出信封，又极其虔诚地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拼音。

　　幼稚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个性在，如果刻意改变反而会适得其反哦。

　　当然这些话哼哼并没有读懂，他一看到是这么多拼音就选择了放弃阅读。

　　“那天的事情，谢谢你了。”背景正在争吵的林新妤和陈深气氛突然缓和了下来，林新妤一边换着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事情要谢我？”陈深没有明白，他更想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能得到林大小姐的亲口夸赞。

　　“就那天，嗯……你在后巷帮我说话。”

　　“嗨，就那事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得了。”陈深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脸有点烫。他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种尴尬，伸手拿了茶几上的水就朝喉咙眼里灌。

　　“陈深，这我的水。”林新妤干咳了两声。

　　哼哼因为这两声尴尬的咳嗽声看了他们一眼，只瞧见两张同样通红的脸在面面相觑，这种他明白，就是他妈妈说过得，吵架吵得脸红脖子粗吧。

　　他摇了摇头，突然瞥到最后歪歪扭扭画了一个棒棒糖图案，嗯，别的他没有看懂，但是这一个他看懂了，一会可以凭着这张明信片去宋舅舅那里领一颗棒棒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