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徒手撕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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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周末早晨，还没到客流高峰期，店里仅寥寥几个客人，但又因此店里显得格外宁静，吧台新煮好的咖啡香味随着柔和阳光的阳光慢慢飘了出来，耳畔是宋元清作为“浪矢爷爷”在回复明信片时写字的沙沙声，林新妤趴在桌面上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
她当时就想，此情此景再给她一分钟，就能进入梦乡。当然这一切美好的小算盘很快，被桌面上极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给打乱。
“宋元清！你这是在压榨员工！”
“新妤姐，是我。”叶榆站在桌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脸上带着羞涩的局促感：“新妤姐，新来的两个兼职我已经大致教过他们了。”
林新妤自诩还勉强算是个和蔼可亲的人，能让对方有如此表情……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你不是要来辞职的吧？！”
“虽然咱们这公司不大，还没有高温补贴，也没有住房补助，店长还比较苛刻……”
“额……新妤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说这个。”与此同时，宋元清拿着托盘从两人跟前路过，用鼻音重重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我的男朋友一会要来店里，我想稍微请一点时间招呼他一下。”
“这个你直接跟宋元清说就行啦。”
“可是你也知道店长的性格……”叶榆话没说完，林新妤就一副我懂了懂了的表情：“反正这会也不忙，你跟你男朋友好好聊吧。”
指针压过十的时候，玻璃门被推了开来，正在擦杯子的林新妤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看着二十刚出头的男人，头发用发油整齐却又夸张地梳在了脑后，穿的是件质感名牌向来不错的名牌衬衫，但却在腰间最显眼的地方别了一串车钥匙，车logo还特意翻在最外面。
林新妤轻声笑了一下，那男人似乎以为是冲他乐呢，也煞有介事地递了一个微笑。
“阿洋，你来啦。”叶榆急忙从柜台迎了出去，对方没有应她里里外外把店面打量了一圈才道：“这地方没你说得那么好嘛。”
在叶榆上岗的那天晚上，她给男友刘洋打了个电话，想分享找到工作后的喜悦。对方似乎在做别的事情，用着含糊不清地声音问：“工作主要做什么？”
“平时做咖啡甜点，空余的时候设计明信片。”
“那不就是个服务员吗？公司是国企吗？排上500强了吗？工资多少？还有其他福利待遇吗？”
刘洋连珠炮般问了一串，叶榆握着手机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喜悦……”
“什么喜悦？”对方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算了算了，这周末我到你上班的地方看看。”
电话被掐断，叶榆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态，很久以后，才缓缓叹了口气。
“这个是我的男朋友刘洋，这些是我们的同事。”尽管对这个刘洋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毕竟是叶榆的男朋友，林新妤还是很友好地扬起了微笑，对方在抱以微笑回馈的同时又不经意地冲她眨了个眼……
林新妤的笑容凝固着，迅速地背过身去。不是言情小说里那种撞了小鹿心跳慌乱的节奏，只是对方的矫揉造作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距离高峰期还有两个小时。”宋元清掐了一下表，冲叶榆笑得依旧很得体。叶榆当然明白她的话中话，尴尬地扯起嘴角，拉着刘洋找了桌子坐下。
“这地方装修得还凑合，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迎合当下小女生做的设计，这种网红经济红不了多久的。”刘洋环顾了一圈，一边说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当然，没人知道为什么在室内他还要戴着夸张的墨镜。不过显然他并不知道店面的装修设计者就站在后面。
“店长，说你呢，只知道迎合当下小女生。”阿九瞥了他一眼。
“林新妤，现在人家说你呢。”宋元清微微抬头。与此同时是刘洋的声音：“就这种经营模式，看似新鲜，其实要不了多久就会倒闭，你们老板一点都没有经商头脑。”
又很显然他不知道老板林新妤女士正站在后头咬牙切齿地擦着玻璃杯。
“呵，还好没有说到我。”阿九表示幸灾乐祸，但是事故还是很快波及到了她。
“还有那个服务员，粉色头发是认真的吗？怎么不染个红色头发去充当火把呢？”
“不好意思，无意打扰，但是我得借你面前这位女士一用。”宋元清依旧是一副雷打不动地笑脸：“林新妤，这里有两单外卖麻烦你送一下。”
“好的……可是咱们店里不是还没有外送服务吗……”
“为响应街道照顾孤寡老人，店里刚刚才决定推出的外送加唠嗑服务，阿九，上！”
粉色头发的李女士非常麻溜地提着咖啡拽着林新妤朝门外走去，林新妤看了刘洋一眼，放了一杯咖啡在桌上，笑容依旧：“您慢用。”
“服务员，你等一下。你这个菜单上的黑咖啡，是猫屎咖啡吗？”
“？”林新妤的表情显然是没有明白他的话。
“猫屎咖啡你不知道吗？就是用麝香猫吃了咖啡果以后拉出来的东西泡出来的咖啡，虽然听着是恶心了些，那玩意真是喝了让人回味无穷。”
不是听着恶心，而是你理解及说得够恶心。
本着服务至上的原则，林新妤还是笑得非常得体：“咱们这个黑咖啡就是黑咖啡，您要是等得及我现在就找一只猫给您先拉去。别的不好说，排泄物还不好找吗？您说是吧？”
刘洋被她揶揄得半天没说上话来，林新妤依旧端着那副被陈深称为“假模假样”的表情准备要走，宋元清支开叶榆无非是要对刘洋进行一番彻头彻尾的思想净化，舞台自然是要留给重要人物的。可身后那道令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的声音再次响起：“服务员，你不介意我请你吃点东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墨镜取下扣在衣服领口处，林新妤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抽动了起来。
两秒之内，她回头和宋元清飞快地交换了眼神，当即走过去拉开了座位。
“其实你也别误会，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们的工作情况，不希望我们家小榆生活得太辛苦。”
“其实我这个人呢，虽然刚出来实习但是工资也挺高的，还有发展潜力，养她是绰绰有余的，偏偏她要自己出来租房子找工作拦也拦不住……”
“你要请我吃什么？”林新妤眨了眨眼睛，一副巧笑盼兮的模样。她只有这样适时地提出问句，才能及时封死他那即将要泄了洪的话匣子。
“你是这的服务员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点吧。”林新妤那如直尺般量出来的笑容又深了些，她等得就是这句话了！她轻车熟路地把菜单翻到了最后一页，用手指点了点最下面那道名叫【红嘴绿鹦哥】的菜：“我想吃这个。”
这道菜除了名字奇葩外，赫然在旁的999元几个大字更加奇葩。这道菜是林新妤当初想着万一有那种钱多的没地花的土豪，就乐意享受这种奢侈花钱快感而设定的，而红嘴绿鹦哥这名儿不过是有一天陈深在家看还珠格格时她瞥到的，她觉得紫薇能靠这名儿把皇帝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林新妤也同样能把这高端菜给推出去唬人！
“我们要有往高端餐厅发展的觉悟！” 宋元清最后的妥协，是把这道菜印在了菜单的最后一页。
“这什么菜啊？竟然要这么贵？”
“这个菜贵吗？我这不是心想着您都能养得起一个大活人了，这点一道菜还不是小case啦~” 正在吧台给自己做三明治的陈深被她那最后拖长的尾音给吓到了，他刚刚才下来还并不了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愣愣地问他亲爱的表哥：“林新妤要破产了？”
“她破产的几率比你成为富豪的几率还小。”宋元清头也不抬地擦着杯子：“那个是叶榆男朋友，我们林大小姐要和他进行一次亲切会谈。”
陈深刚想在追问下去，却又听到他表哥非常淡然的声音：“15块，记得一会转账给我。” 陈深干笑了两声，带着他价值15块的早餐飞快地闪到了门外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刘洋仍执着于菜的价格上：“我倒不是没有钱，我只是觉得这明摆着就是宰人嘛！这家小破店能吃出个什么金贵菜来啊？你们老板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依我看你们这店离倒闭真不远了吧？”
宋元清放下杯子准备上前，他很怕刘洋再这样子讲下去，林新妤要么会把咖啡杯摔碎要么会把他的脑袋给摔碎。可林新妤却回头，给他留有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自己缓缓起了身，又缓缓地解下了围裙，将浓密的头发拢在了脑后。
要不是周围没有摄像机，这架势说是在拍广告也有人信。
“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相信我，就算你失业我的店也不会歇业。”林新妤脑海里存放了大概上百句不带重复的脏话，不过考虑到叶榆的感受，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平复心情，撂下了这么一句，昂着头如胜战将军一般回到了吧台。
刘洋是想趁着叶榆不在调戏一下这个颇有姿色的服务员，谁想却是自己被刷得团团转，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又不好发作，只好泄愤似地踢了桌腿一脚才走出了店门。
“阿洋，你怎么要走了？”叶榆和粉头发的李女士回来后，刘洋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宣泄的出口，拽着叶榆就朝巷口走。
“店长。”阿九很快地跑进店里：“你的心灵spa做得怎么样？”
宋元清依旧头也不抬：“没有心灵spa，反而这人差点被你的老板弄死了吧。”
“这是怎么了阿洋？”
“我觉得你这个工作地方垃圾得不行，尤其是你们那个老板，我看她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富二代吧？这种只靠父母的纨绔子弟能经营好什么店，不过是仗着家庭背景所以才敢目中无人，横行霸道吧！”
“刘洋，新妤姐不是你说的那样！”叶榆拧着眉头。
“呵，那是什么样的人？”
“我来告诉你她是什么样的人。”向来喜欢喝后巷那家老酸奶的陈深捧着酸奶瓶悠悠地走了出来，他倚着墙壁，平时里那双有神的大眼睛眯了起来：“我和林新妤同学四年，室友两年。上学时她从不缺勤，年年拿奖学金，毕业时不仅拥有注册会计师、教师资格证、雅思等等，还另外修了法律专业。工作后，她永远在七点之前起床，健身，读书，看新闻，且坚持多年，你可以吗？”
“比你有钱的人还比你努力，她能做的你做不到，你又凭什么去质疑她的能力。”
“刘洋。”叶榆心如鼓擂，可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你不应该用这样的言语来评判我的朋友，我想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矛盾，应该各自冷静一下再联系彼此。”
“不联系就不联系！”刘洋走时，不忘娇柔做作地又戴上他的墨镜。
叶榆泄气似得贴着墙，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很爱你的男朋友？”陈深知道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还是用力地嘬了吸管一下，伴随着奇怪的声响将最后一口老酸奶喝掉。
爱吗？
陈深的问题好像问难住了她。她和刘洋可以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两人住一个院子从小一起长大，长大后两人顺理成章地谈起恋爱，就连双方父母都彼此认定了存在，就勤等着他们毕了业马上结婚。
人前他们是家里人眼中恩爱的小情侣，可人后，叶榆只觉得这段感情中只她一个人在努力地维持和付出。她能感觉到刘洋对她的感情在慢慢地消失，尤其是大三那年她发现刘洋在背地里和别的女孩子搞暧昧。
她是很想分手，可看到刘洋哭求着自己的模样她又心软了，她曾一次次问过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她也承认自己的懦弱和无用，可刘洋是她的初恋，他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人生又会有几个七年呢？
“他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好像离开了他就会觉得少点什么。”叶榆苦笑：“马上要到高峰期了，我得回去忙了。”
陈深看着那道单薄的背影离去，沉默了一会，才自言自语地道：“感情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徒手撕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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