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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合适 ...

  •   谢晓桐和妈妈的第一次正式谈话,最终以冼玉清掩面大哭而尴尬地结束。

      她连续多日精神恹恹,就连褚时美打来电话,抱怨被她和冯兰兰遗忘,也只是虚应了两句。

      发现她情绪不对劲的谢爸强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

      谢应举洒脱随性,对谢晓桐的教育方式一贯是纵容加娇养。唯一一回态度强硬,是因为冒出来个楼东。

      这个暑假楼东没有陪着谢晓桐一起回桃江,谢应举细心观察过,自家姑娘还能高高兴兴地陪同学四处玩,浑没放在心上的样子,那就证明不是什么大事。

      可冯兰兰走后,谢晓桐顿时情绪低落,谢应举这才意识到,问题大了。

      同学在的时候,谢晓桐竟能半分不露馅,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掩饰情绪,什么时候悄悄长大了?

      这晚上谢应举拿钥匙开了顶楼的门,支起了个碳烤炉。

      谢晓桐守在厨房,看他调弄烤汁蘸料。

      谢应举自吹自擂:“我们那位老祖宗也是个爱吃会吃的,不是名声不如人,我们家也能仿着孔府菜,弄个谢府菜出来。这可是家里祖传的老方子,传男不传女的菜谱,全交给你了。”

      谢晓桐捧场地说:“爸爸,那我就是你的衣钵传人了?”

      谢应举打量她:“这是我哄你开心,还是你哄老爸开心呢?”

      谢晓桐不由笑:“当然是爸爸你哄我了,我没见过哪家宋朝祖宗会吃孜然料的。那年代能有孜然?”

      孜然什么时候传进来的,谢应举真不清楚,矢口抵赖:“给你见到才奇了怪了。”

      谢家在四楼,走上一层就是楼顶。父女俩拎了炭火食材和啤酒上去,谢应举还下楼另搬了两张折叠椅来。

      烤好了茄子鸡翅鱿鱼卷,谢应举拿起啤酒瓶,犹豫不决地问:“来点?”

      谢晓桐看了眼啤酒,又看看爸爸,高兴地点头:“嗯。”

      端详她凑近杯子,抿了一小口啤酒,奶猫一样舔舔下唇,没嫌弃太苦太难喝,谢应举这才放下心。心里满满的失落,又有些骄傲,混在一处,莫可分辨,唯有一声感喟说:“长大了。”

      谢晓桐笑眯了眼:“爸爸,早知道能喝口酒就是长大的标志,我早就成酒鬼了。”

      “去去去。”谢应举连忙把啤酒瓶往自己脚边放,“不是看你读了大学,开始有朋友有交际了,爸爸哪会准你碰这个。”

      谢应举量浅,平常一瓶啤酒到顶,谢晓桐跟爸爸体质相似,两口下去,已经两颊绯红。

      嚼着鱿鱼卷,她问:“爸爸,你拿好吃的贿赂我,是想让我在爷爷面前帮腔说话?”

      “帮什么?”谢应举随即醒悟,“听见你二伯娘说的那些怪话了?”

      谢家老宅子去年就风闻拆迁,今夏才真正有了动静。老爷子第一次从居委会开了会回来,二伯娘就开始了大串联。

      二伯娘先找了谢老太,哭诉家里就一套房,儿子谢守全谈的女朋友为房子的事说了拜拜。

      跟着她又去找了大伯娘,撺掇说:“大姑子怎么说是个领导,不怕没房住,更何况她儿子姓李,不姓谢,凭什么跟我们争?至于老小,他有老爷子药材公司那套房,还不够他爷俩住的?何况晓桐是个姑娘,迟早要嫁出去的。你说老宅子不是我们两家的,天都看不过眼吧!”

      幸而大伯娘拎得清,只笑不搭腔。

      谢晓桐想起这事,告诉爸爸:“我听谢守亮说了两句。”

      谢应举说:“让他们争去,我们不掺和。你爷爷心里有计较,谁说也不管用。”

      谢晓桐点头说:“知道了”。

      谢应举小心翼翼地转向重点:“你和楼东闹小脾气了?”

      谢晓桐:“……”

      谢应举不喜欢楼东,准确说他不喜欢所有向谢晓桐示爱的臭小子们。

      在他心里,自家姑娘还是记忆中瘦骨伶仃的那个五岁小丫头。

      他当年出狱回家,第一天就撞见二哥家的谢晓棠把不吃的蛋黄塞谢晓桐嘴里,谢晓桐狼吞虎咽的,连掉在地上的渣子也去捡。

      而年纪稍长两岁的谢晓棠跟逗乐子似的,在旁边拍巴掌大笑。

      一看就是缺乏管教,欺负谢晓桐欺负惯了的。

      谢应举回家当天就跟谢老太大闹了一场,随后抱着孩子去了好友家借住。谢老爷子劝说无效,最终妥协,全家搬回了老宅子,将药材公司的房子让给了父女俩。

      谢晓桐那时不过五六岁,似懂非懂的,不知其中关节,但知自己委屈。她习惯了不哭不闹不求人,跟爸爸相见不多久,也不敢撒娇,只是做啥吃啥,吃得特别香,两只小巴掌紧紧地捧着碗,把脸藏在碗后面,眯起眼睛笑。

      愣愣看着她的谢应举,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低头去捡时,满脸后悔憋屈又自我痛恨的泪。

      在那以后,他的人生像是全为女儿奉献了出去。
      ……

      尽管谢应举讨厌所有抢他女儿的人,但听说楼东率先提出冷静,他顿时没法冷静了。

      谢晓桐拉住他,央求着:“爸爸,爸爸你听我说……”

      这才阻挠了他往楼家找茬的冲动。

      谢应举气不过,心里又后悔,前些天真该挽留冯兰兰多住几天的,那姑娘热情爽利,说话做事有理有度,晓桐跟她一起玩,估计能把伤心事渐渐放下。

      收拾好楼顶,回了家,谢应举将手边的散钱凑拢了,全交给谢晓桐,说:“明天找你那些老同学到处玩玩去,别闷在家里。”

      谢晓桐应了下来。

      可惜第二天没能去找高中同学,谢守亮临时约了她,一起回老宅子看爷爷。

      恰逢周末,大姑谢应彩也回了老宅,她在年初当选院长,发下宏志要将桃江市中医院建设成综合性的三甲医院。

      谢老爷子今年刚刚七十古稀,大儿子在国税,二儿子做生意,三儿子最不成器,承包食堂,都和医药行业不沾边。他的故旧好友中有省内外的名老中医,有制药的世家,退休之后,这些老关系,在这几年中,逐渐移交给了大姑娘谢应彩。

      等正式拆迁后,他打算搬到谢老太的祖籍,近郊的刘家村去,享受南山东篱的乡间生活。

      傍晚时,大姑谢应彩从堂屋出来,刚进厨房,手机就响了。她边听电话,边望住谢晓桐。

      谢晓桐听见她开口称呼的那句“楼主任”,立刻假作不在意地低下头,继续帮奶奶择菜。

      谢应彩告诉对方说晚饭有约,不方便过去,另约了第二天。

      放了电话,大姑照以往那样,把谢老太劝出厨房,自己亲自下厨。

      谢晓桐如坐针毡,大姑什么也没问,刚才那眼神却饱含深意。这顿饭像是断头饭,她食不知味地咽了进去。

      饭后姑父开车送堂兄妹过江回家,大姑和谢晓桐坐在后座,这才悄声问:“和楼东闹矛盾了?”

      谢晓桐不希望自己的恋情闹得天下皆知,更不希望影响到长辈们的心情和交情,可爸爸大姑还是相继知道了。难堪之余,只好点头说是。

      大姑拍拍她的手,说:“楼主任夫妻俩请我吃饭,我想着院里的事,没必要劳动他们夫妻二人,恐怕就是因为你和楼东了。”

      谢晓桐怀着歉意,窘迫地小声回:“大姑,他们为什么会找你?会不会让你为难?”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一团孩子气呢?楼家能为难到我?”谢应彩好笑又好笑,点点侄女的脑门。

      又问:“跟大姑说说,为什么闹矛盾了?”

      谢晓桐一时语滞。这一年,她和楼东争执的原因太多了,因为褚时显,因为汉服社,因为王雅兰,因为小黄车……

      她一句总结说:“三观不合。”

      谢应彩再次失笑。“现在的小年轻,时髦话一句一句的,你告诉我,都是哪三观?……说详细点,我好回楼家的话。别想着糊弄你大姑。”

      谢晓桐咬咬唇,瞄一眼前排的姑父和谢守亮,一个认真开车,一个看似睡着了。她这才大着胆子细说:“有人追我,小楼很生气,我办了个汉服社,他也很生气。他说我,虚荣,心野了。”

      谢应彩点点头,接着问:“你呢?你是什么想法?”

      “我解释过,希望他能理解我,……大概他也是相同的想法吧,希望我理解他。”

      谢应彩微微松口气。“这样看来,楼东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这是事实。

      “可是,大姑——”

      谢应彩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回去好好睡个觉,别想太多。”

      她在谢家排行老大,又做领导多年,很有些一言九鼎的气势,谢晓桐嘴边的话被她截断,再没有继续的勇气。

      回了家,洗了澡,谢晓桐思量楼东父母的用意,还是觉得不该瞒着爸爸。

      谢应举一听就发飙,不管夜半将歇的时间,直接打电话给谢应彩,开口就问:“楼家什么意思?找到你那儿是什么意思?我不配当晓桐爸爸,还是他们眼里没我这号人,只有你这个大领导?”

      不知谢应彩在电话里怎么安抚,谢应举软硬不吃说:“不管他家是要赔礼道歉,还是想为孩子们说和,这事就办得不对!大姐你根本不该接他们的话茬,就该直接推到我这儿来!”

      听了一会,他又吼:“别说你不该管,我都不该管,孩子们的事情孩子们自己处理,你是当领导瘾头太大,在家也忍不住摆官威了是不是?”

      大概这句话把他大姐气着了,谢应举扯开喉咙又叫嚣了几句,没人回应,看看手机才发现谢应彩挂了电话。他气得跳脚,再拨过去,却是忙音。

      谢晓桐期期艾艾地劝:“爸爸,大姑是好意。”

      “我知道,我知道。乖,你先去睡吧。”谢应举搓搓脸,冷静下来,说:“是楼家不是东西,跟你大姑没关系。爸爸不发脾气了,爸爸保证。”

      他的手机恰时响起来,谢应举拿去自己房间接听,谢晓桐坐在床沿发呆,回想爸爸那句“楼家不是东西”,既替楼东委屈,又为自己难过。

      凌晨四点多谢应举如常出门拿菜,十点多时哼着歌回了家。“你大姑说晚上她去听听楼家怎么个说法,也答应了,该不该和好她不帮你拿主意,你自己决定。”谢应举嘱咐说。

      看来大姑和爸爸商量妥当了,谢晓桐坐立不安的,明明她是当事人,却一筹莫展。

      她又生气又无奈,说好的已经长大了呢?

      直到谢守亮敲响了谢家门,谢晓桐才像找到了主心骨。

      把怀里的西瓜递给她,谢守亮问:“三叔呢?补觉呢?”

      谢晓桐点头说是,进了厨房开冰箱,问他喝什么。

      谢守亮说:“有三叔做的酸梅汤就行。再给我装一壶,我一会带走。”

      “谢守亮你真够客气的。”

      谢守亮径直在她房间的电脑前坐下,看见跳动的企鹅通知,点开一看,Q名叫“小楼”,他笑一声,刚动了下键盘,谢晓桐慌忙拦住了。

      “谢守亮你做什么?”

      他说:“那是楼东吧?看样子你是不打算理,我直接帮你回绝了就是。”

      “不用你管!”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那你和他就是陌生人了,”谢守亮放下鼠标,接了酸梅汤一口喝掉半杯,“我和陌生人说话你着什么急?”

      谢晓桐坐在桌旁的床沿,双手捂住脸,丧气地砷吟:“怎么都知道了?”

      谢守亮把她的手移开,凑近了打量她:“眼睛没肿。昨晚你没哭啊?”

      谢晓桐气哼哼的:“我没哭你很失望是不是?你昨晚装睡偷听来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和陌生人说话你着什么急?”

      谢晓桐咬咬牙,回他:“那是小楼。”

      谢守亮笑她:“所以,他还是特别的?”

      她不说话,表情说明了一切。

      谢守亮问:“晚上你跟大姑去吃饭?”

      谢晓桐摇头:“我不想去,我爸爸也说不要去。”

      “三叔这事倒是很精明啊,知道楼家着急,故意吊吊他们胃口。”

      “谢守亮,你过来就为了阴阳怪气损我爸爸呢?我家没你说的那么……”

      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作势欲走。“我该回去了。”

      谢晓桐嘴上不出声,偷偷打横伸出去一只脚,见谢守亮站住不动,笑嘻嘻的讨饶:“堂哥我错啦。”

      谢守亮重新坐下,微微一顿,像是组织了语言,然后告诉她:“大姑和三叔心里的想法,不问我也猜得到的,我还猜得到你这种浆糊脑袋猜不到。”

      谢晓桐认真地回:“我脑子笨猜不到别的,但是知道你为什么没几个好朋友。谢守亮,智商上的优越感让你太招人厌了。”

      谢守亮无视批评,自顾自地说:“在他们长辈看来,楼东是最合适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谢家关系
    谢昭延刘大辫子-
    老大 谢应彩 儿子-李XX
    老二 谢XX 儿子-谢守亮
    老三 谢XX 儿子-谢守全 女儿-谢晓棠
    老四 谢应举 女儿-谢晓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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