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路》肱三头肌

32、过界

　　啊青镜殿的铜灰还是很重……手轻轻抚了抚灰尘。

　　再摸索一下，便是尘封的青铜门……可谓是顶顶尊贵的装饰了——

　　这门怎的如此软糯？

　　这——啪！

　　顾祀猛的坐了起来，还有些恍惚，刚有了意识便闻到难闻的酒味，皱着眉头呆呆傻傻的，丝毫没有什么帝王尊严什么皇帝气度，倒是像极了憨憨可爱的孩童。

　　一转头便看到跪在地上的素冰，伊夏……还有一种宫女。

　　身边是只着着中衣的皇后，脸上有些……疼。

　　赵玺卿背对着宫人，面向顾祀，神情是毫无掩饰的愠怒，还有些绯红，顾祀怎么能摸，摸——真真是个登徒浪子！

　　“皇上，该起了。”赵玺卿皮笑肉不笑，看着怪渗人的，顾祀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止不住的干咳了两下，又把脸侧了过去，定了定神，又成了往常稳重威严的样子。

　　“朕知道了。”

　　——假正经！赵玺卿有些恼，顾祀总是这般轻薄于她。

　　——登徒子！素冰暗自骂到，她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主儿，既然跟了赵玺卿，那她主子便只赵玺卿一个了，其他人都做不得数的，皇上虽然生的很是……好看，又同为女子，可是也不能这般轻薄于自家娘娘！

　　——！伊夏跪在地上，她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是照例来唤顾祀的，谁知道皇后娘娘都快穿戴好了，皇上还，还如此那般，旁若无人！

　　伊夏汗颜，莫非两人真的发生了什么，那自己怎么向文景帝交代！

　　众宫女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就怕自己的头高一点让皇帝注意到了说不定就要灭口了。

　　屏退了众人，顾祀见赵玺卿还是黑着脸，自觉有些对不起人家，昨晚想必自己醉酒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吧。今早，今早又……

　　“皇后，朕不是有意的。”顾祀穿着端庄大气的朝服，手边放着冠冕还未戴，本应是严肃静穆的人儿此时眼盼唇盼都带着些尴尬的笑意，颇有些滑稽。

　　“是朕梦到了……对，梦到了青铜门的铜环！”顾祀回忆起了梦境，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故作镇定又急切的解释到，她不想让赵玺卿以为她顾祀是一个没有教养又随便的野孩子，怎么能给母亲丢脸？

　　然而这话显然起到了反作用，赵玺卿一听这“铜环”刚刚消下去的羞意又连同怒气一并发作了。

　　“皇上莫要讲了！”这人怎么这样的呆！亏得是个风风光光的一国之君！

　　顾祀不怕千军万马，不怕刀光剑影，不怕权势斗争，这一切是她的能力。可她独独不敢碰这闺中秘事。
　　毕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赵玺卿心下也释然了些，同为女子，顾祀也不是“诚心”的，也就如此罢了吧，再纠缠下去说不定顾祀便发作了，她的脾气……也是个喜怒无常啊。

　　“皇上先回吧。”赵玺卿语气恢复了正常，冷冰冰的立刻下了逐客令。

　　“啊，是了是了，朕该回了。”顾祀掩饰着自己的手足无措，颇有些滑稽。

　　“伊夏，走吧。”

　　出了长乐宫，伊夏便站定在了原地，目光悠远的看着顾祀。

　　“皇上，你……”

　　“朕没有。”顾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昨天寻皇上寻不到……”伊夏表情更为复杂，还是壮着胆子问了起来。

　　“朕……”

　　“朕……在青镜殿。”顾祀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

　　“皇……”伊夏神情一顿，眉头便皱的更深，刚想劝着些顾祀莫要太难过，顾祀便打断了她。

　　“朕给皇后道个歉怎么样？”顾祀立刻又恢复了常态，甚至还皮笑肉不笑了起来。

　　“啊？皇……”伊夏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看来顾祀终究是不能放下。

　　“上朝吧。”顾祀挥了挥手，示意伊夏赶紧跟上。

　　“皇上，不是后日再早朝吗？”伊夏心中有些明了，却还是问了问顾祀的意图。

　　即使顾祀身体抱恙这几日免了早朝，但不休沐的大臣仍然要到太清殿前去请安，丞相于怀问了是否有事禀告后，大臣们上交自己的折子，而后才能告退递牌子离开。

　　这个时辰，大臣们还没走。

　　“陆闫给朕的谢恩书摞的都比朕高了，谢进，谢进的弹劾书也和陆闫上的书差不多了。”

　　“关键是，陆宽可等着朕给他正名呢。”

　　话及此处，伊夏便确定顾祀所想与自己所想相差的八九不离十了。这几日陆闫与谢进都是狂递折子，顾祀再不出面，说不定谢进和陆闫都要把顾祀“将要崩逝”的消息传到满京城了。

　　“可皇上的伤？”

　　“无碍。”顾祀摸了摸腰际，是没有那么疼了。

　　“是无碍，皇上酒都喝尽了。”伊夏毕恭毕敬的跟在顾祀身后左侧的位置，一本正经的呛了顾祀一口。

　　“好啊伊夏，你终于敢打趣儿朕了。”

　　“将功抵罪，快快前去通知大臣。”

　　“诺，臣这就去通知各位大人莫要离开。”伊夏很快的便走了，顾祀则在等着轿撵和仪仗的准备。

　　毕竟自己不能走过去不是？

　　正襟危坐在高位上，看着有些忐忑的大臣们到是有点意思的。

　　“临近年关，今日可有事要奏？”顾祀看起来心情不错，语气稍显轻快，和以往是不一样的。

　　但顾祀一丝丝的变化就会让人不断猜测。

　　那些子大臣都无一例外或真心或假意的问安皇帝的身体是否康复。

　　“陇西大雪…………庄稼有损。”户部尚书没有多想，老老实实的上报了该报的事。

　　礼部尚书也殷勤的上前报备了年底祭祀，年会，春节的事宜，新皇刚立，这次准备也称得上的万全了。不过又有不少死板大臣要暗讽礼部尚书趋炎附势了。

　　陆闫是第一个站出来谢恩的，他心里头已经觉得是谢进劫了陆宽，心里头早就怨恨上了。倒是对于顾祀的宽仁和……软弱的的确确心存了几分感激，陆宽虽然不是他的独子，确实最有才能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嫡子。

　　陆宽回府后强调是地字营的人废了他的手筋，也说过是看到顾祀在宫外，但他神情过于激烈，让最了解儿子的陆闫理解为陆宽对于顾祀的愤恨，从而不声不响的把所有错都归于谢家人身上。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陛下，臣有事禀告。”

　　谢进稳了稳气息，提步走出队列，抬眼瞅了一眼顾祀，却是恭恭敬敬的给了顾祀面子抬手弯腰举起了象笏。

　　“臣以为，陆宽私闯禁宫，意欲秽乱宫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谢进也不管陆闫以及陆党的杀人般的目光了，毕竟谢家也是有恃无恐。

　　“陆宽啊”顾祀装作想起了什么的样子。

　　“朕不是已经废了他的手筋了吗。”

　　“皇后也向朕说清了，朕信她。”顾祀依旧是心情大好的样子，让谢进心里头咯噔一声，难道谢婉不如赵家那头倔驴惹顾祀喜欢？

　　陆宽自回家后情绪激动，经常风言风语，所以陆闫也不怎么相信陆宽说顾祀把陆宽怎样怎样的话，又因为顾祀实在是有些听话，连闯禁宫这样的事都没杀了自己的儿子，陆闫便有几分信了。

　　此时陆闫更是相信顾祀说陆宽是她伤的是在给谢家面子。

　　早朝就这么光打雷不下雨的散了。

　　顾祀拖着腮坐在轿撵上，漫不经心的问伊夏：“女子都喜欢什么？”

　　伊夏汗颜，只得提醒：“陛下也是女子……”

　　“？”

　　主要是赵玺卿生辰要到了，正正好好是一年的最后一日，再加上今早冒犯了名义上的皇后，用要补偿一下吧。

　　“朕知道，朕是问你像皇后这样的女子，应当喜欢什么。”顾祀扶额，怎么雷厉风行，办事滴水不漏的伊大人也有这样子蠢笨的时候。

　　“胭脂水粉……”

　　“想必娘娘也看不上眼。”伊夏说了前四个字便看到顾祀嫌弃的眼神，大喘气了一口又反驳了自己的话。

　　“诗词字画……”

　　“宫中也不缺……”伊夏又灵光一现的憋出四个字，看到顾祀的单挑眉便知道这也行不通。

　　太难为人了，我伊夏是女人吗？不……我伊夏是一般女人吗？诗经没读过，兵法到看过，刺绣没学过，刺杀到是很精通，再就是伺候顾祀……

　　“手饰？”伊夏再接再厉，试探性的问顾祀。

　　“想必皇后娘娘都不在意这些子。”不等顾祀的反驳，伊夏先给驳回了，也不怪她看低赵玺卿的喜好，只是这种中宫皇后除了爱好处理宫务，读读书似乎就没涉足过其他事情。

　　“皇后娘娘深居简出，有时候连膳都不用。”伊夏仔细想想暗卫对于赵玺卿的禀报，除此之外都是最普通的吃喝住行。

　　“不如陛下，送她个孩儿？”伊夏举起食指，灵光一现的说到。

　　顾祀的脸都绿了，抬手打了伊夏的脑袋，打完又揉了揉金贵的手。

　　“是臣言语不当……臣的意思是，让娘娘过继个孩儿。”伊夏难得的和顾祀像从前一般闹一闹，况且方才的确是自己的措辞——有大问题。换做旁人，肯定是凌迟加诛九族了。

　　“她未必想要。”

　　“不过情郎她可能想要。”顾祀语气不善的说，瞳孔都瞬间缩小了，用手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一瞬变得阴狠，眉头也皱了起来。

　　啧，怎么觉得自己过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