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归路》肱三头肌

3、登基

　　“唉？听说了吗，当今要管天下的老爷是女子！”小厮撸起了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管家攀谈，磕着瓜子，懒懒的靠着椅背。

　　“女子？那可是不得了啊！”管家有些惊异，更多的讥讽。

　　“是啊，女子怎么行！还要立妃子呢！”

　　“一个个都闲的不行是不是！”店老板气鼓鼓的出来给了一人一巴掌。

　　“妄议天家！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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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祀已一天一夜没和眼了，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百姓的议论和朝臣的摇摆。
　　顾祀想起昨晚送文景帝就寝，又命人清理宫廷之后。自小最疼她的皇叔禮亲王笑眯眯的走过来，邀她去御花园，并肩而走，只是顾祀不能在坐在禮亲王的肩头，也不能在窝在禮亲王的怀里撒娇。

　　月色怡人，雨后的清风安抚着白日的喧嚣躁动。也抚着顾祀紧皱的眉头。

　　“小祀，这是皇叔最后一次叫小祀了，过了明日小祀就是皇帝了。”禮亲王率先开口。

　　“皇叔，小祀在外是皇帝了，在您这永远都是你的小祀。”顾祀停步，直视着禮亲王，久久无言。

　　“皇叔，我只有父皇和你了。”

　　“别让我一个人，好吗？”这是顾祀认为的最后的温柔了。

　　“好。”

　　“小祀，我荐几个人给你，这些人有的是于怀，有的是我这几年培养出来的，能力出众，也不古板，是可用的。”禮亲王故作玩笑的欢快的说着，那神情让顾祀都跟着清爽了不少。

　　顾祀知道在皇叔口中的可用，是极为重要的人才会被惊才艳艳的皇叔评为可用————最重要的是他们忠心。

　　经过漫漫长夜，宫里已经被清理干净，那晚剩下的大臣在家也惊魂未定，半夜里便找好了朝服，准备明日匆忙的登基大典。

　　日子是两年前看好的。
　　所以才选那晚夺宫。
　　龙袍是于淮的夫人顾长洲一针一线为明日准备的，也就是文景帝的表姐临川郡主，虽然出了五服，皇族血脉已经淡泊，但自小感情甚好。
　　一切事宜是禮亲王安排好的，仪仗也好，祭品也好，礼部一月余已备好。

　　礼部尚书早已投诚禮亲王，平日顾异过于自满，倒不甚在意那些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

　　时辰到了。

　　朝臣们看着一步步走来的皇帝，明明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却已经有了不可直视的权威，心里百感交集。他们不愿臣服于女子，却无人可比拟这女子的光辉。若是她的话，俯首称臣。。。也是可以的吧？

　　他们安慰着自己。

　　突然他们意识到这极其匆忙，根本赶制不出来的典礼竟如此齐全，那龙袍仿佛是为顾祀亲身定制的一般！难道这动作竟是早就开始有了！思及此处，群臣顿时汗流浃背，后怕不已。

　　“跪！”

　　“一叩首！”

　　顾祀顶珠摇摆，人不再回头。

　　“再叩首！”

　　顾祀眼底炽热，恨意上心头。

　　“三叩首！”

　　顾祀稳坐九重，一笑恩威休。

　　“礼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声震天，看来是恐吓死了效果，群臣也不管新帝是男是女，不敢轻慢放肆。

　　“众爱卿，平身。”
　　清冷的女声响起，要是不这么过分平静，定是叫人一听不忘的销魂之音。

　　“朕，改年号升平，追谥生母皇后赵氏为元孝圣母皇太后，尊皇父为万安太上皇，尊一等夫人顾长洲为靖国夫人，丞相于怀为一等公爵靖国公，禮亲王次子加封为宁远侯。”

　　“朕荣登大宝，思量着先前顾异总得有个谥号。”说罢又一顿。

　　“礼部，朕定“废”于他，先帝谥废帝。”这又是一声晴天霹雳。

　　众人心知肚明，与其谥废帝还不如把人真的废了皇位来的光彩。

　　“葬入旧陵。”旧陵是那些早已失去荣宠的亲王的身后冢。

　　“臣，李缘起，领命。”礼部尚书笑吟吟的领了命。

　　“今日就先如此，明日朝会，朕望众卿家‘举荐’，朕要立妃。”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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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丞相，不必把爱女牵扯进来。”自太清殿退朝后，顾祀便回了长安殿，与之同去的还有丞相和禮亲王及先皇后赵侑年的表弟，当今赵家的当家，赵明晚。

　　“朕说是纳妃，不过是清理势力罢了。深宫寂寞，朕也给不了她们什么，她们与朕无仇，可她们的家族与朕有仇。”

　　“要不是这数年的谋划，要不是丞相的稳重和皇叔的伪装让他们放下戒心，已他们的手段，朕不一定能带兵入京，联合禁军又悄无声息。”

　　“到底顾异是有势力的，不然不会把父皇逼成那样。”

　　顾祀一句句的说，于怀一句句的听。他感叹于顾祀的果断，有心疼顾祀的温柔，顾祀到底还是觉得对不起即将入宫的女子们。

　　“朝暮，是自愿进宫的。”于怀不紧不慢的说。

　　“朝暮得知陛下回来了，便请命了，前些日子不少人去说婚，都被我一棒子打出去了，宫里总归要有自己人。我看那些子弟也着实不中用。”于怀笑吟吟的说着。

　　顾祀知晓于朝暮为何入宫。

　　“老臣要送玺卿入宫。”

　　这下是顾祀有些惊讶。

　　她的计划需要赵家的女儿入宫，可不曾想赵明晚居然会让嫡女赵玺卿入宫。

　　“赵伯，不需如此的，不需是她。”
　　一声赵伯叫的赵明晚热泪盈眶。他自表姐赵侑年送往塞外时便得顾异挤兑，奈何赵家势大，顾异不敢轻举妄动，而顾异早存羞辱之心，得知赵玺卿年龄尚小，还未如何，等到赵玺卿到了适婚年龄，便立刻开始选妃。

　　赵家经过五年的削弱，早已不比当年，虽苟延残喘维持这世家大族的颜面，可若顾氏不再关照赵家，便回天乏术了。

　　废后谭渡与顾祀亲昵无比，顾异先立她为后，又给她盛宠，长乐宫几乎夜夜笙歌，一年后便废后。独宠贵妃高晨。
　　如此赵明晚便想到赵玺卿进了宫成为顾异妃子的下场。

　　“丞相，赵伯。朕。。我给不了她们什么，也许是空有的名号，也许是莫须有的位份。我既不能让她们享为人母之乐，也不能……”顾祀又说了些场面话。

　　“总之，不必如此。”

　　“陛下，小女心意已决。”于怀依旧是那副笑吟吟。

　　顾祀没有看于怀，毕竟这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了。

　　于怀和赵明晚一起告退了。

　　“赵家可用，因无他心;于怀可用，因格局明。”禮亲王掰着手指头开始分析利弊。

　　顾祀沉思了好一会儿。

　　“那如此，朕会让她们进宫，等朕达到目的，朕也会放她们出宫。”

　　顾祀的目光暗了暗，心想:我不想糟践你们，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要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