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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曹安民一行人俱是不惑之年,四五人着常服。百姓不知道知府长啥样,却认得经常露面的龚捕头,这会儿龚捕头点头哈腰地跟在一群人屁股后头,笑得跟朵花似的。

      在场的百姓心里打鼓,先前指责觅春斋的人也不敢开口了,生怕冲撞到贵人,回头遭了记恨可如何是好。人群分作两边,很快铺前头就让出一条道。
      曹居廷从人群里走出来,对着曹安民行了一礼:“父亲。”

      曹安民瞥了眼,眉头微蹙,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就领众人进了铺里头。
      他这儿子说来也有几分聪明,可细节上漏洞百出,经不得深究。读读书倒也罢了,做官?去犄角旮旯做个龙头知县尚且凑活,真想往上走,没那份眼力价又有什么用?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本他就是打算来一趟觅春斋,可看外头人的叫骂声都快淹了铺子廷哥儿还不知上前说句话,这点上他就有些失望。

      揣着各种念头,曹安民走进来见到杨氏还不忘问好,摆手让他们别跪了,今儿没穿官服,就没的谁大谁小的。一州之地当属知府最大,他都这么说,身后那群人也不敢置喙,只笑着随他一同入座。

      曹居廷晚一会儿走进来时,就见他父亲已经坐下,在问江淮课业上的事情,江淮答得好,引得一桌人侧目相看。

      他扫了眼,这桌四五人,无一不是在江州有头有脸的,什么林通判、孟训导……
      看完了心里更苦,他爹当真这么看重江淮,以至于其妹开个铺子都值当他亲自走一趟?

      杨氏心里头喜啊,哪还管的上曹居廷心里头咋想的,忙招呼他坐下,让齐氏给端上热茶,随后将点心的价钱种类报了一通,问他们要点什么。

      这场面看得一旁的齐氏心惊肉跳。
      在座的都是大官,随便跺跺脚江州都得震两下,不紧着送点心上去孝敬,还,还要钱?
      就是要了钱,怎么还能按原价呢!
      这么贵,就是味道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啊,完了完了……

      曹安民直接没想着层,他是见过周宜宁的手艺的,那盘豌豆黄雕龙画凤瞅着就精细,想来味道也不差。他沉吟片刻,说道:“就先每个来一斤包好,松花酿酒和春水煎茶各上两个,现吃。”

      齐氏先是一惊,还真这么卖?而后打量过去,发现一桌人听了这话,原先脸上的虚笑反倒是真诚了几分,全然没有动怒的倾向。
      咋回事儿啊?

      其实齐氏是想多了。
      这群老油条早先被知府大人叫来时就做好了割肉的准备,曹知府明摆着要捧人,还叫上同僚,这是极给面子的事,旁人只要没有歪心是怎么都不敢给曹安民个没脸。
      本也就不缺这点银钱,最多就是怕买多了回去吃不掉,还得让婆娘挨个给亲戚分送出去,如今听曹安民这般话,就连最后一点顾虑都没了。

      各人都要了半斤,算是捧场,依着自己一贯口味又分别叫了几碟现吃。

      曹安民拿起名春水煎茶的白玉糕嗅了嗅,闻着淡淡的有股清香,瞧着是不错,可到底值不值四两半银子一斤的价……他一口咬下去,蓬松的糕饼虽然冷了下来,里头却嫩的入口即化,更不提外边还有一层焦香的蛋皮。
      再一用力,好像咬碎了什么……

      竟真的是茶!
      曹安民登时瞪圆了眼,突如其来的反应可吓坏了旁人。林通判瞅瞅他还拿糕堵着嘴,刚要发问,却见曹安民把剩下的也送到嘴里一口咬了个精光,吃完了就跟老僧入定似的,眼睛都闭上了。
      老半晌,嘴里蹦出个好字。

      好啥好,你倒是说啊。
      林通判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问,只得硬着头皮把眼前的糕点吃下去。

      锅上还蒸着糕,不能没人看着,周宜宁见他们不言不语的也没法子,只得去到后头再蒸烤一屉,等她回来的时候,外头人都没了,齐氏还神神叨叨地站在铺门口。

      周宜宁看了眼先前那桌:“齐婶儿,搭把手,这笼好了搁台面上凉的快。”

      齐氏哦了一声,这才回过神,转头低头看周宜宁手上的点心,跟瞅金子似的:“真神了!宁姐儿……他们,他们……”

      周宜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神一下冷了下来:“怎么?难道他们走了没给银子?”

      “不是,不是!哪能啊,前头做的都给他们包圆了,卖的一个不剩!赶巧知府大人走的时候有货商认出来,过来问了价钱,二话不说要买,点了每样一斤,这会儿人走远了,说半个时辰以后来取。”
      齐氏兴奋的哟,端着糕去问杨氏怎么分。

      杨氏想了想,先每样秤出两斤来放在一边用厚纸皮子包了两层,而后才将剩下的搁在台面上。杨氏面上平静的很,抓放点心的时候手都在抖,生怕把点心捏歪形。

      以前在邙县谁见阿宁不说一声丧门星?有明面上歪嘴骂的,背地里戳刀子的,更甚还有阴阳怪气,走到她脸上劝她赶紧离开周家老宅的,问抱这么个丧门星守一辈子,值当吗?

      现在再看看呢?
      杨氏只觉得解气,这哪是丧门星,分明就是个会下金蛋的金鸡!
      尤其是货商来取完点心没多久,领着几个兄弟来又买了不老少,杨氏更是加深了这一想法。

      可惜好势头没延续到下半晌,后头来的人多是听到点风声来看热闹的,还有荣庆铺子那头来打探情况的,正经客人不多,还余下两斤点心。

      吃完晚饭,齐氏从灶屋洗碗回来,杨氏将今儿卖得的银子摊在桌面上让江淮记账。本来写字他们也都不会,只能指望江淮,可难道每天晚上都叫他来一趟?周宜宁最先不同意,这样劳心费神的,科举怎么办,不是本末倒置么?这样一来,杨氏就嘀咕着要不招个账房?

      周宜宁眼睛一亮:“要不大哥教我些简单的计数?现在外请个账房先生只顶一时,若他以后做假账我看不懂,要蒙骗我也容易。”

      杨氏深以为然,点头替江淮答应下来。
      江淮无奈归无奈,笔下却没丝毫犹豫,算清账面后,停下笔,看了看末梢的数目,眼皮子一跳。

      杨氏火急火燎地推他一把,问多少。

      “九十八两,除去食料、买酒买茶的本钱,净赚七十七两。”

      “多,多少?”

      “……七十七两。”

      杨氏愣愣的还跟做梦一样,突然下狠手拧了下自个胳膊,登时嘶的一声叫开了。先前她收的银子,只觉得沉甸甸的踏实,可真不知道有这么多。

      一回头就把一年的租金赚回来了?
      这,这……

      齐氏也惊住了,好一会儿才砸吧砸吧嘴,问:“宁姐儿,那松花糕卖的最好,也最贵,要不以后其他的少做点儿,这个当大头卖?”
      别看松花糕和白玉糕卖的贵,别的点心多只要一两银子一斤,放她眼里可不就是浪费时间么。

      杨氏还浑浑噩噩的,周宜宁已经给齐氏分析开了,从商品多样性一直讲到合理规划经营,说出来的话直白的很,可道理不是一般姑娘家能看得透的。

      杨氏回过神也跟着听了一耳朵,没觉出什么不对劲,只看着周宜宁的眼神越发炙热。
      不愧是老周家的人,生下来就是做生意的料,要不怎么解释她以前没这头脑呢?放对了地界立马就是发光发热的主。

      周宜宁看着一屋子干劲十足的气氛,毫不客气地泼了盆凉水:“今儿只是开张,有曹知府赏脸,以后一天卖的说不得都不比这多,且松花糕味道虽好,可瞧那些货商也不大舍得买,再过半月,价钱还要往下降一降。”
      本来她也不懂行情,先放个价试探一回,往后半个月若是卖的少,还得再调整。

      齐氏头一个点头,对东家她没啥好不服气的,就这生意头脑,就那精妙绝伦的手艺,东家说啥就是啥。
      正赶着挣钱呢,怎么能自己就把价给压下来?杨氏起先还有点不乐意,看着江淮都点头了,也只得叹了口气,说随她去。

      觅春斋里头气氛火热,荣庆铺子里可就凉透了。
      大掌柜的从下晌听到外头传的消息,脸色就没好看过。
      听听,货商里头已经有人说别家做出来一样的糕,味道比他们好,样式也比他们好看,耐得住马车颠簸。且吃了觅春斋的点心,再看着别的点心就觉得没劲透了。觅春斋的松花糕,真跟饮酒似的,吃下去既有味儿又不会醉的耽误事儿。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来,还有人上铺里头来问大掌柜的:“你那松花酿酒和觅春斋的名字一样,味也一样不?便宜人四两,是正宗的不?”
      大掌柜的气的脸通红。
      松花糕就是松花糕,谁家不是学来的手艺,里头加个心儿罢了,难道还能挖坟找老祖宗问问自个祖上传下来的正宗不正宗?

      为这事儿,他叫来大师傅发了一通火都没消下去,最后不知想的什么,让人往知府外头蹲点,要是遇上知府表姑娘出门,就上前递个消息,说有事商谈,人若是不来就等着鱼死网破。

      可这事儿注定不成。
      因为知府夫人病了,气病的,何文宣怎么也得陪着,哪还有空出门呢?

      原来曹安民出门才发现银钱不凑手,只每样带了一斤回去,自己留下些,别的都赏给了知府夫人。何氏初一听闻,还高兴呢,月余不曾缓和关系,这下老爷特地赏了点心来,可不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么!

      常叔也是人精,惯会说话。见了何氏说,糕点是城南新开的觅春斋新品,价格贵,老爷吃着不错,特地送来一些让夫人也尝尝鲜。

      等常叔把那些她在纸上见过名儿的点心一一摆在食案上,何氏勉勉强强一笑,问他怎不是荣庆铺里的,以往老爷不就爱吃荣庆的手艺么?

      常叔怎么回的?

      他道:“老爷说,吃过觅春斋的哪还能再回头惦记猪食呢,从今往后咱府里不准再采买荣庆的东西。”

      于是他一走,何氏就病倒了。她躺在床上,一张脸煞白。
      怪不得晌午她亲自送汤去书房没见着人。
      原来老爷早早出门给小贱蹄子捧场去了,还特地买好几样回来,这要不是知道他想着廷哥儿,还以为他老树怀春呢。

      有些事儿一旦误会深重,自个就陷里头拔不出来了。
      何氏就是这样,总觉得曹安民就是看中了那个儿媳妇,她说啥都没用了,连带对何文宣都刻薄起来。

      何文宣熬了几日,有些遭不住姑母那冷冰冰的眼神,终于在一天晚上,她伺候何氏用完药,轻轻地说:“姑母别气,身子要紧。其实这事儿说来蹊跷,一个小地方县城来的姑娘,怎就得了姑父这般青睐。总不会……使得什么下作法子吧?”

      何氏一听,也觉得奇怪,只这次不放心让何文宣办事儿,找来沈嬷嬷。
      沈嬷嬷膝下有个儿子,且是进知府前生下的,不是奴籍,让他去邙县打探一二,再合适不过。

  • 作者有话要说:  5.8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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