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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齐氏不信邪,一样样的吃过去,吃到最后终于是放下心,看看荣庆的食盒,对明日开张后的光景隐隐有些期待。周宜宁用完松花糕后却显得兴趣缺缺,哄好了杨氏后让齐婶送她回柳昌巷,独留下江淮说话。

      长辈走了,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周宜宁问候他在州学如何,课业难不难,后来添的两件学子衫可还合身,字练的怎么样,多是一些杨氏问过的。
      江淮一一回了,撩起长衫,坐在近前。

      “你怎猜到是她?”

      周宜宁收拾桌上的残渣:“那五样点心只在铺里头做过,吃过的都不多于一只手。曹居廷刻意亲近你,应当不会做这种蠢事。余下何文宣最有嫌疑,只不过我想不通,那日不过初见,她对我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江淮面露思索。
      曹家的事多少听廷之说过,廷之就是曹居廷的字。何文宣是他母亲娘家侄女,瞧他娘的意思是要配给他,可他解释再三说没那意思,言语之间甚至想袒露对周宜宁的心意。

      只可惜,不是他江淮眼界高。
      有皇上珠玉在前,常人岂敢望其项背?更不肖说一个区区秀才功名的知府公子,大秦地界上,谁能越过他去。

      “看来,曹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先是一个知府夫人,再是表小姐,后宅没得规矩祸害到我头上不算,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周宜宁对江淮没心没肺的笑。

      江淮对曹家后院的事不予置评,只道:“曹知府能让廷之接近我,自不会与我交恶,此事他二人应当不知。”

      周宜宁垂下眼,没说什么,归置好那木盒后放在一旁。明儿就得开张,今日她不得闲,要把做蘸料的食材也都准备起来,尤其是尝了荣庆铺里头的吃食后,冷糕的馅料的上免不得费心,对比最大化,才能显出不一样来。

      她这赶客的姿势摆出来,江淮也不好留下,临走前突然问了句:“既然知道荣庆那头有动作,为何不早换个方子,或把这事儿告知廷之?”
      这样损失会是最小的。

      周宜宁头一次看见江淮眼神那般冷漠,跟审视似的,盯的人心慌。
      大概是觉得她心机深重吧,说来与杨氏相处已有两月,江淮对她虽好,却始终藏着一手,多有防备。

      好在她始终做的很好,包括开铺子这事儿,未曾动用杨氏的钱,这些江淮都清楚。
      所以他更加不解,她不图杨氏的钱,不求改换名声,更不愿攀附皇帝。
      这个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周宜宁斟酌了会儿,反问道:“换做是大哥,会怎么处理?”

      屋内片刻的沉寂后,江淮深深地看她一眼,提步朝外走去。
      沉默,意味着选择大抵会是相同的。

      周宜宁喊住他的背影:“待明日事发,还请大哥好好与曹公子分析分析罪魁祸首。”

      “有这必要?”

      周宜宁眼里含着委屈:“这次本就是无妄之灾,我就会那么点的手艺都快叫人学去一半,还不能让知府家的表姑娘吃点苦头?”

      江淮想想也是,遂答应下来。他清楚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把一件件证据搁在曹居廷面前,让其后的何文宣无所遁形。
      既顾全了曹府的脸面,又警醒他这小表妹并非好姑娘。

      眼见他出了门,周宜宁收回目光,一抹脸又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样,心安理得地拿起扫帚抹布先进行一轮洒扫。她是真的一点儿不担心,左右她和江淮都是一路人,何必装来装去呢,讲明说清后日子过起来才不累人。

      尤其何文宣这样欺软怕硬的,前世也见了不少,专门捏软柿子,且对准了目标就一定要将其捏在手心里,揉得碎碎的才肯洗手罢休。既是这样,这次她不成事就叫人阻止下来,即便曹居廷与其并无什么交情,可亲戚关系到底还在。

      弄臭了何文宣的名声,曹府也躲不掉干系,这样一来曹安民就有可能插手其中,大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揭了过去。
      她不情愿呀,指望这种人能洗心革面,知错就改,还不如看看哪天老母猪能上树。

      这次是凑巧知道了,将计就计,应下一遭,日后再有别的什么幺蛾子,一回就能将何文宣钉死,何乐不为?
      且这种商业上的高仿,原先那世界做的比这精美像样多了,她压根不怕。

      等齐氏从柳昌巷回来,看周宜宁哼着歌,左右手齐齐调配酱料的样子,原先稍稍松懈的心弦又紧绷了。
      直到躺上床榻,对着房梁发了会儿呆,她终于知道自个担心什么了。

      杨嫂子泼辣能干,淮哥儿才情出众。
      东家这脾气性子和他们谁也不像啊,焉坏焉坏的……

      前后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像的起来?
      焉坏焉坏的周宜宁早早合眼,揪着被角翻了个身,睡得喷香。

      翌日一早,周宜宁踩着隔壁院子鸡叫声起的床,和齐氏一并将昨儿做好的馅料和蘸酱从灶屋里提出来放到作坊那屋,齐氏蹲下身去烧柴,摆好蒸屉,砧板洗净沥干水了递给东家。

      馅料分酒心儿、茶心儿等,外头抹了一层打发的蛋白,做成皮冻。
      周宜宁开始和面,冷糕分三层,里头的心儿,中间的糕,外头刷的一层蛋液,保证烘烤后外酥里嫩。这些活儿她做惯了的,比在邙县时速度快很多,只是再快也只能赶上开张将将蒸出四五锅。

      齐氏也不敢闲着,灶上帮不上忙,只得将外头再打扫一遍。
      天不亮,杨氏和大妞提个食盒也来了。

      大妞那头是齐氏吩咐的,怕今儿忙不过来,让她早些来帮忙。杨氏不知怎么晓得了,正好就一道。这会儿她把碗碟从食盒里拿出来,分在桌上,摆摆手让齐氏别干了。
      “知道你们起得早,不得歇,这里头有粥,路上买的馒头,还有些腌菜,把阿宁叫来一起吃点填填肚子。”

      大妞一看还有自己的,红着脸不敢动,得齐氏允肯才抓起筷子慢慢吃。周宜宁进屋的时候,三人都已经吃上了,留了些腌菜和个肉包给她。

      今儿要打一场硬仗,她不能硬撑,遂就着粥都吃了下去。

      吃罢饭,齐氏去灶屋洗碗,杨氏守在铺门口,大妞则跟着周宜宁去蒸糕,齐氏这个安排有点自己的心思,东家手艺好,若大妞也能跟着学下来未尝不是好事,今后要能进铺里头帮忙,也算家里多个生钱的路子。

      周宜宁看大妞一直低着头,笑着就同意了。
      这也不是一时兴起,她心想今后做大了肯定需要人手,死攥着手艺守着一家店,那叫格局狭隘,眼界低。

      有了这分心思,周宜宁极为认真,做一步讲一段道理,尤其对眼下的步骤抓的死紧。

      “放上去不能蒸太久,待会儿还要烘烤,蒸得久了等烤的时候里头都僵一块,吃起来就跟啃石头一样。”

      “你手生,抓不准时机,下回蒸的时候放一块不要的面,看着快好了用筷子戳一戳。”

      周宜宁边说边起锅,趁着糕面冒着热气,赶紧挨个刷层蛋液再挪进吊炉里烘烤。一回头,才发现大妞红着眼,眼泪跟着就流了下来。

      周宜宁有点懵:“怎么,被烟气熏着了?”

      “周姐姐……谢,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

      大妞边哭边抹眼泪,一张脸被揉的不像样,后头赶来的齐氏听清楚原委,尚来不及安慰大妞,噗通对着周宜宁就跪下了,不等人劝,拉着大妞也跟着跪。

      齐氏慢慢的,极虔诚地磕了个头:“宁姐儿心善,肯把吃饭的手艺活教给大妞是她的福气。”

      “今儿在你面前我就将这话说明白,咱家老爷没了,按老太太意思老庄家不能没后,合计给大妞招个上门的。以后大妞就在这学,在铺里头干,若她胆敢将这手艺传出去,她在哪,我就去哪儿砍了她的手!”

      还要砍手?

      大妞的哭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她娘眼睛通红,血丝一条条狰狞地游走在眼里,哭得更大声了。
      别人看不出,她知道,她娘说的是真的。

      杨氏听不得这话,忙把齐氏拽着扶到外头歇歇精神,心理嘀咕好好个人怎么就魔怔了。

      周宜宁心神俱颤,缓了好一会儿,才被吊炉里噼啪的柴火声吸引去注意力。

      前世里,做学徒领工资再正常不过的事,好像这儿不是这样。她深呼吸几口,才捋明白道理,这世道要活命不难,挣钱可就难了,有一门手艺能养活一家子,怪不得齐氏闹的赌咒发誓。

      长吁短叹间,那头的糕也烤好了,大妞照周宜宁说的,挑出来拿去通风口晒凉。等到这一批点心彻底凉透,街上早已人来人往,齐氏过来端点心,走到近前也闻到一股浓醇的香气。这时候也不好再啰嗦,连忙提着往外头去,搁在铺上摆放好位置。

      正巧江淮拿着一卷字赶着来了,杨氏心里奇怪呢。

      “今儿怎不去州学?”

      “向先生那头告了假,这是先生的墨宝,在铺里找个地方贴起来吧。”

      杨氏一听这,找来浆糊帖在最显眼的位置,看着那一撇一捺的,虽不识字,可看着就显出一股韵味,别提多满意了。这厢看完,杨氏对着日头算了算时辰,都快晌午了,问周宜宁:“该揭牌匾了吧?”

      “娘,你来吧,我挑不动那盖布。”

      “行吧。”
      杨氏一脸勉为其难地走出去,心里美滋滋的。阿宁办了铺子以后极少归家,可再瞧瞧,心头还是把她放第一位,这般得脸面的事情最后还是让她来,多懂事!

      一众人就站在铺子里,看着杨氏揭下盖布,江淮点完了鞭炮,轰轰烈烈算是打响了第一遭。

      来往的人听见动静,抻着头往这儿看,鞭炮炸得起烟,那牌匾上就露出三个大字。
      觅春斋。

      不多时,就有人围了上来,瞅着摆的点心,闻着可香,有人站得远了扯着声儿问怎么卖的。

      齐氏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头,心里直打鼓,先前宁姐儿要的价很高,远超出普通百姓能承受的价,她这一嗓子喊出去,得吓退多少人?
      这么一想,她就不敢说话了。

      刚开张怎么能冷场,杨氏想着阿宁说的那番话,底气十足,一抬手,就将五样点心的价往外点。

      一斤松花酿酒,六两银子、一斤春水煎茶、四两半银子……
      等都说完了,铺前头的人也少了一半,剩下的俱是一脸惊诧。

      “啥玩意儿,一斤糕要六两,我活这大半岁数就没见识过,你这里头是藏了金啊还是银?”

      “等会儿……这名,咋和荣庆那边卖的一个样?”

      “荣庆那头一斤松花糕卖二两我都舍不得,这什么觅春斋就更狠了,一口咬下去是舍了半身肉啊。”

      夹在人群里的曹居廷听了这价也蹙紧眉头,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可早前说要给宜宁妹妹撑场子,这时候不出去,铺子八成也开不下去。
      想明白了,曹居廷抬起头,刚要抬手撇开身边的人,就看见一队人走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确信没看错,嘴巴张了张,想要说点什么。
      打头那个太眼熟了……

      不就是他爹么。

  • 作者有话要说:  5.7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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