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何处寻》阿飞同学

22、第 22 章

　　凛冽的山风呜呜刮着，吹的窗户扑簌簌的作响。刺骨的寒风似强盗般肆无忌惮侵略着简陋的小屋，窄小的单人床上李云归蜷缩在古寻怀里冻的瑟瑟发抖，身上的被子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古寻把俩人的衣服都搭在被子上面，把李云归冻的冰凉的手脚严严实实揣进怀里。

　　“跑这么大老远来受这份罪，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口气里满是疼惜和无奈。

　　李云归寻着热源又往他怀里拱了拱，直到两人之间再无半点空隙，才满足的闭上眼睛叹喟道“有你在真好”

　　“既然这样就早点跟我回去吧，嗯？”

　　李云归听到他的话睁开眼，黑亮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的眼里，瞧的古寻心神一个不稳。

　　“阿寻，当时在网上看到那些稚嫩的脸孔，渴望又无助的眼神就突然没有办法熟视无睹，可能....你不明白那瞬间我就像看到....看到当年幼小无助的自己，虽然我的情况跟他们大相径庭。可我就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抚慰那些年幼不安的心，来到这里后条件虽然苦可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求知的小脸崇拜的望着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阿寻，在等等吧，就三年好不好？”

　　古寻看着眼前这张无畏又坚定的脸，宠溺的在他额头亲了亲“我的如玉说什么，做什么都好，我只是很心疼你”

　　“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的”李云归说着环上他的脖子有些讨好的在他嘴上不紧不慢的轻啄，古寻哪经的起他这样撩拨，抬手抚上他的后脑狠狠堵上他的唇，辗转的唇齿纠缠间，古寻拼命压着体内的欲望喘着粗气在李云归耳边道

　　“宝贝儿，天气这么冷，咱们做做运动热热身可好？”不管身下人瞬间烧红的脸庞古寻俯首又含上那瓣被吻得发红的软糯。

　　凛冽的寒风扫过窗棂钻进小屋，床上两人痴缠的身影燃起一室的滚烫，将那肆虐的寒意侵吞的所剩无几。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李云归都试图回想那夜两人的缠绵，他想通过脑袋里储存的最近记忆去触碰那人滚烫的躯体，带笑的眉眼，还有对他情动时那张激动又难以自抑的脸。可记忆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他记得那晚飒飒的山风涌动，林间寒鸦尖利的嘶吼，可他最爱那人的身影虚幻的像镜花水月，没来的及呈现于脑海就飘着忽的消散了，连一场残缺破碎的梦都不肯给他留下。

　　2013年十二年月末，他们认识十年零四个月，再过一天就是阳历的新年了，小小的山村也难掩节日的喜庆，傍晚的最后一节课下了李云归给学生们布置了作业安排了假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古寻来这儿有一段时间了，陪他过完这个新年就要回去了，李云归想好好做一顿饭给他，可即将离别的愁绪搅的他神思恍惚，闷米忘了添水，切腊肉的时候又将手切了，古寻心疼的捧着他的手帮他包扎。

　　“如玉，你这副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呢 ”他抵着他的额头无奈的叹谓。

　　李云归轻轻环上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嘟囔道“怎么办”

　　“嗯.......

　　“离别还没开始，我就已经想你了....”

　　残阳很美，气氛很温馨，那人浅笑着将他揽紧，湿热的呼吸，温暖的怀抱一切明明那么的真实美好，可灾难往往来的没有任何预兆，一瞬的地动山摇，他们没来得及惊慌尖叫就被无情的黑暗吞噬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李云归慢慢转醒，身体上方的压迫感让他难受的喘不上气来，他无意识的推了推，熟悉的触感让他脑袋瞬间清明，他惊慌的拍了拍上方的人

　　“阿寻...阿寻”

　　回答他的是无边的寂静，恐慌那一刻在他心里铺天盖地般袭来。他一遍又一遍呼喊着那人，害怕的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唔.....嘶....”细微的闷哼从古寻嘴里溢出，李云归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阿寻你怎么样”李云归急急的追问，灾难来临那一刻古寻想都没想就将他死死护在身下，他真的很担心他现在的状况。

　　“嘶...别怕...我...没事”

　　李云归听着他有些艰难的回答，明显压抑的痛苦。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让他的心安定下来，反而揪的更紧了。

　　“阿寻，你哪里难受”

　　半晌的沉寂，古寻拼命压□□内那股尖锐的疼，咬着牙安抚怀里的人“你..放心...没什么...大碍，你摸..摸旁边有没有地方....我这样压着你不舒服”

　　李云归伸手往旁边探了探“能躺下一个人”

　　“那好....宝贝...我往起撑你抓住机会往旁边去，我...现在...可能没有多少力气”

　　“好...”

　　古寻深深吸了口气，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全身

　　“快。。。。。。”

　　黑暗中李云归看不见他憋得酱紫的脸色和青筋尽显颤抖不止的胳膊，只听见他急促的喊了一声李云归一刻不敢耽搁的往旁边挪动，终于大半个身子蹭了过去，可双腿不知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稍微一动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他就那样斜着身子躺到了旁边。

　　古寻等他挪过去了，脱力般趴着了地上，李云归听到一阵响动，古寻闷哼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阿寻”李云归惊慌失措的往旁边摸去。

　　“不要...紧，可能....刚才...挪动的....时候..上方的..嘶..杂物失去支撑....掉了下来...没事”古寻艰难的伸手将李云归摸索过来的手握住，“乖....有我呢...别害怕”

　　李云归听着这人明明已经气若游丝，却还在不停的安抚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般无法忍受的哭出声来。

　　古寻听着身旁人的哭泣，低低的笑了“宝....贝儿，怎么...又哭...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家...如玉...是个...爱哭鬼呢”

　　“你才爱哭鬼，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

　　“因为...我喜欢..看你...笑啊，你一笑...一笑我的...世界就全都...亮了。我就恨不能....用一切来换，所以宝贝....以后无论如何...要笑啊”

　　在这漆黑的地下，生死无法预料的情况下，他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诉说着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好，我会一直笑给你看，你也要答应一直陪着我”哽咽的音调，滂沱的泪水，李云归强颜欢笑着掩盖心里那份无法言说的恐慌。

　　“好....我答应”短短的一句话，哽在喉间的一口腥甜再也抑制不住的流出来，怕身旁人察觉到异常古寻用一只手堵上嘴巴，可那粘稠的液体越流越多，看来他要食言了。

　　手上那人握着的力道在慢慢松动，李云归反手紧紧抓住“阿寻..阿寻，阿寻...”任他怎么呼喊那温润的声音再也没能应一声。

　　心空空荡荡的像被人剜去一样，绝望的尽头就是灵魂枯竭的如朽木一般，一丝生气都没有。李云归缓缓的蹭过去，侧身埋入那人颈间，棉软的触感暖暖的温度，他伸手点了点那人的脖子，轻笑道“阿寻你这儿最是敏感，要是在不说话我就挠你痒痒了”身旁的人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声响。

　　“你最爱取笑我，以后我一直给你调侃保证不打你好不好”回答他的是无尽的黑暗。

　　“我都这样让着你了，你就回我一声，就一声好不好”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数一二三，不许耍赖奥”

　　“一.....”

　　“二......”

　　“三”

　　外面寒鸦的嘶叫划破天际，身旁的人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

　　“好吧，你累了，累了就休息吧，我陪着你”李云归轻轻吻了吻古寻渐显冰冷的脸，握着他的手不断的摩挲着他修长的指关节。

　　“阿寻高中的时候咱俩猜谜，我赢了你说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还记得吗”

　　“我想你以后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还有那次许愿的时候不是都结角定百年了吗，那就陪着我一直到一百岁好不好”

　　“你这个混蛋不是说老婆说什么都好，刚才明明也答应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哽咽声低低的回荡在黑暗里，李云归的心荒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阿寻....既然你先食言了，那我恐怕也要抵赖了”

　　光亮透过废墟的空隙照进来，李云归吻上古寻早已冰凉的唇部。

　　“亲爱的你看，天亮了”

　　2014年元旦前夕，在即将到来的喜庆节日里，某县发生6.8级地震，死亡人数多达上千，这一消息通过电视网络等多媒体传入千家万户，一时间牵动着全国上下甚至海内外民众的心。
　　李云归再次醒来入眼便是成片的白，刺的双眼酸痛难忍，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光线，旁边一只手适时制止了他

　　“哥，别动”

　　渐渐清晰的视线李云归看到弟弟红肿的双眼，他想要说什么，张口发现喉咙干涩的无法出声，李云飞见他的动作赶忙拿起桌子上的水喂他喝下。

　　“哥，好点了吗”李云飞问

　　“嗯”

　　“那我给你..父母打电话吧，他们出去买东西了”李云飞说着拿着手机就往出走

　　“飞飞....”李云归在身后叫住他“阿寻...还好吗”

　　李云飞的脚步生生顿住，一时无措的不知该怎么才好“那个哥..我先打电话阿，一会再说”他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病床上的李云归狠狠揪紧床单，明明早已知晓答案，还是不死心的想求一个希望。

　　“阿寻，下一个十年，每个漫长的日日夜夜，再也没有人陪我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