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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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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是整夜的雨,老旧的校舍四处破漏,学校东面的小屋里,雨水不断的从房顶渗下来,地上盆盆罐罐的摆了一摊子,淅淅沥沥的水不接连不断地滴落如水帘洞一般。
地面积了大汪的雨水,李云归卷着裤腿拿着瓢子不停往桶里舀,细白的小腿长时间浸润在冰冷的水里冻的有些发紫。昨天下午给学生们上完课瞧着天色不好,他抗来梯子爬上教室的房顶把漏雨的地方又重新修补了一番,没来的及管他自己住的宿舍倾盆大雨便灌了下来。
这里位于西部某省的一座贫苦的小山村,四面群山环绕,地势险峻交通闭塞,连年雨水,冬天阴冷异常,夏天潮湿难忍,生长在北方的李云归刚来的时候难免有些不适应,夜里睡觉常常被不知名的虫子叮咬,被咬下的小红疙瘩奇痒无比,用手去挠会慢慢变成小水疱,水疱破了流出淡黄色的脓水,脓水流延下来四周的皮肤也跟着遭殃,长时间的挠破结疤,反反复复那些疤痕就很难淡去了,原本光洁的四肢如今暗隐斑驳。
外面的雨点住了,屋里的小雨渐渐也停歇了。几乎累了一整晚的李云归把最后一桶积水倒掉,看了一眼枕旁的手机已经凌晨四点了,冻的发僵的四肢伸进被子里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他终于体会到杜甫诗中布衾冷似铁的感觉了,看来只有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更加生动啊,李云归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番,一夜的疲惫让他即使恶劣的环境也很快睡着了。
六点的闹铃准时响起,李云归疲惫的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脑袋昏昏沉沉的该是昨晚着凉感冒了。他摇摇晃晃走向旁边的小屋,这间是他平常用来烧水做饭的,看了看冰冷的灶台四肢酸软无力的动都不想动,索性就着冰凉的水洗了把脸,透骨的凉意刺的一个激灵。刚刚才十一份这里的天气已经进入寒冬状态了。
他洗漱完,草草巴拉了两口昨天的剩饭就抬腿往教室去,昨天夜里雨下的很大他担心屋顶的防护不保险教室里会遭殃,隔着窗户往教室里扫了一眼还好一切正常,一个瘦小的身影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见到李云归进来黝黑的脸上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叫麻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跟着年迈的爷爷生活,这个村子里大部分孩子都是留守儿童,学校里一到五年级拢拱不到三十个孩子,就李云归一个老师,常常是交叉着上课休息。
李云归走过去摸了摸麻黑的头“每天都来这么早来,不累吗”
麻黑害羞着摇摇头,用有些拗口的普通话说“喜...喜欢学校”
这些孩子除了上学,每天回去还要挑起繁重的家务,农忙的时候学校里几乎见不到几个学生,为了讨生活有些甚至背着药材走几十里的山路去外面换东西,一张张尚且稚嫩的面孔确被迫承担与年龄不符的压力,可即使再苦再累,到了课堂上一个个眼里迸发出对知识渴求的光无时无刻不触动李云归的心。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是李云归每个难熬的日日夜夜仍然坚持不懈的动力。
李云归和麻黑玩闹一会,学生们渐渐来全了。他带着孩子们开始在校园里做操跑步,一方面可以振奋精神,最重要的是教室里太冷了,运动运动热热身上课的时候才能抗的住寒。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上课教给他们知识下课陪他们玩游戏,每天如一日的生活平淡中也会有许多乐趣,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对于那个人的思念如潮水般疯狂的涌上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一个叫阿依卡的小姑娘跑过了“李老师,阿妈让你今晚去家里吃饭,谢谢你上次治好她的腿疼”
李云归弯下腰对着小姑娘露出个浅浅的笑“好”等所有孩子都走了,他回宿舍拿了点东西当作礼物和阿依卡一起回去了。
阿依卡的奶奶腿有风湿,一到下雨天就发作,有一次李云归去家访正好赶上她腿痛,跑回去拿了备用的止痛片给她。这药吃了短时间能好受点,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李云归劝过她去医院,可条件的原因老人一再推脱。村里这样忍着病痛凑合过日子的老人不在少数,可有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富则接济天下”纵然李云归有万般的同情心,可现实面前他也只能尽力,管的太多他也力不从心。
来到阿依卡家,她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见到李云归露出慈祥的笑脸,老人不会说普通话。全程都是阿依卡在一旁当翻译,简单的食物,配着自酿的甜酒。三个人围着破旧的小木桌吃的愉快又满足。
饭后和老人零碎的聊了几句,李云归准备回去了,老人担心路滑李云归不好走硬要让阿依卡送他,李云归拿出手机对老人摇了摇“阿妈,我有这个不用担心”老人看着明晃晃的屏幕笑了笑没在坚持。
山里人都睡得早,村子里显的黑暗又寂静,入夜的大山更是寒气逼人,李云归紧紧裹着衣服打着手机小心翼翼的往学校走,自打来到这里手机就两个功能,看时间和照明。村里一点信号都没有,每次想的那人紧了就趁休息的时间走长长的山路到镇上打电话,可还不到一年他越来越不敢打,因为只要听到那人温润的声音他就会忍不住想要跑回去。
月亮从乌云中偷偷探出个头,朦朦胧胧的照在山间。李云归仰头看了一眼,山月不知心底事呵,心里那份相思越发的强烈。
卧室里柔和的灯光将人的影子静静的拉长,古寻坐在电脑前手指上不停的忙碌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蒋勋悠闲的端着一杯咖啡进来靠在桌子旁“这么晚了还在忙”
“你不也一样”古寻头也没抬的回了句。
“呵,那倒也是,不过咱那公司最近没什么业务好赶的吧,你这样忙碌是.....”
“我过段时间要休息几天”古寻打断他回答道。
“奥.....这样啊”蒋勋一脸高深的盯着自打他进来眼睛都没离开过电脑的人,咖啡腾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镜片。手指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杯子边缘。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
蒋勋见他没接话,也不建议反正这人工作起来一向如此。“你不是想当军人嘛,那会明明有机会留校任教或者去部队。这两样无论哪个都离你的梦想更近一些吧,为何偏偏听我窜托来趟这浑水呢,也是因为那个人?”
听到这话古寻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蒋勋“你也知道是趟浑水,那干嘛还拉我下来”
“你....听话能听重点吗”蒋勋笑很无耐的说。
古寻闭上眼捏着酸痛的额头“我说的不对吗,你这个资本家剩余价值都要让你榨干了”
“去你的”蒋勋轻轻推了他肩膀一下。“要来点咖啡吗”
“喝不惯,你留着自己享受吧”
预料之中的回答,这么几年这人的生活习惯蒋勋怎么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那我不打扰了,别太拼早点休息吧”蒋勋说着往出走,古寻随意的点了点头。
快到门口时他又回过身说“既然那么心急就早点去吧,我一个人也能应付”说完不等古寻回答笑着转身出去了。
古寻沉默着坐在椅子上,每次一提起远在他乡的那个人,他就无心在做任何事。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容颜,手指划过他俊秀的五官。“宝贝儿,我真的很想你”他轻轻的呢喃道。
每周五上完一节课后,李云归会让孩子们在校园里各自组织游戏,校园里有两颗树,李云归用铁丝简单的在上面扎了个框,从镇里买来篮球可以让大点的孩子打篮球。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李云归和几个男孩正打的起劲,“小壮,你不能老往对方框里投篮啊”李云归看着第无数次把篮球投到别人框里孩子一脸无耐的说,这个孩子长得坚实又强壮,李云归平时叫他小壮,可他内里和外表一点不般配,脑子还有点慢拍。比如打篮球李云归都教了很多遍他还是不太明白。
李云归闲下来的时候会一个人静静的在校园里打篮球,因为这是他惦念的那个人最喜欢的运动,边打边想念。有了寄托内心才不至于太潦倒。
几个人正打的激烈的时候,一个精神还算矍铄的老头慢慢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长玉立的男子。走近了那老头吆喝了一嗓子“李老师...”
李云归听到喊声停下动作望过来,他的眼睛像个慢镜头般慢慢拉近,停留在老头身上不过一秒,视野全被他身后的那人占据。像梦里千百次那样,那人浅笑着站在那里看着他,背着个大包身上的衣服有些狼狈。
“李老师,这人说是你的朋友,没有人带路也不知道怎么找到村子里的”老头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道,他是这个村的村长,李云归刚来的时候就是这人去接的。
“麻烦你了村长”李云归客气道,眼睛一刻也没从那人身上离开过。
李云归表面平静的送走了村长,又打发孩子们放学,古寻在一旁淡笑着看他安排好一切。
等所有人都走了,李云归走到古寻跟前一句话没说拉起他的手就往宿舍去,古寻任由他拉着,灼热的视线仿佛能将他后背烫出个洞来。
门刚合上,李云归就被古寻按在门上吻了个结实。唇齿的纠缠宣泄着连日来的思念,那种火急火燎的情欲在体内横冲直闯的迸发出来。李云归被吻的腿脚发软瘫在古寻怀里。
“宝贝儿,想死我了”
李云归没有回答,只是更深的往他怀里拱了拱,眼泪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等两人情绪都平复了,李云归才哑声问“这里这么偏,你怎么找到的”
“你身上有我装的专属雷达,只要我想就能找到”
真好,还是他熟悉的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李云归心里的欢乐被塞的满满的,身体被熟悉的怀抱包围着。
世界上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无时无刻,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