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丑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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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公夫人心乱如麻。
人都各自散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至于当场嚷嚷起来，都听她安排，就坡下驴顺着她的说辞“定远侯夫人身体不适”接了下去。但这事是捂不住的，早晚要在京城权贵圈子里传扬开来。
只是，韩国公毕竟是男子，此事到底是眼前人吃亏，实不知她把事情叫破，到底是所图为何。
冯婉却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整个人豁出去之后，再也没了从前畏畏缩缩之态。此时屋里不过她，王燕飞和韩国公夫人几个，她眼尾扫到韩国公夫人脖颈上的淤青，忽然就问：“疼吗？”
韩国公夫人一激灵，顺势掩紧了领口，然后就是一怔。怎么搞得好像她成了那个行为不端的人？风声鹤唳的。
可是回头去看冯婉表情，那双柔婉的剪水眸里没有半分揶揄，看透一切的彻悟中藏着的是几丝悲悯。
“疼吗？”
那疼，她想必是懂的。
她忽然就为前几天自己恶毒的揣测而羞愧了起来。
“没，没事的。”韩国公夫人尴尬地回答。
“今天，不如把话说明了吧？”冯婉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贵公子，我其实是很中意的，但贵府的家风，我实在不放心。韩国公的脾性我不是第一天了解，他能冲我伸手，冲庶子房里伸手，未必舍不得冲嫡子房里伸手。我虽挺着残破之躯，家里的女孩却是好的，不能嫁了过去，伺候完小的还要伺候老的。”
韩国公夫人脸色几变，几乎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没有事实支持她反驳。
云艺娆那副模样，秀美又娇憨，秦励这老东西，未必就不动心。
他若真想下手……她和雨楼，护她不住。
“你怎么，你怎么当着个姑娘家的面说这些！”憋了半天，韩国公夫人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王燕飞脸上不见丝毫意外或尴尬，只笑盈盈说：“要不，我先出去走走，您二位聊？”
冯婉却摇了摇头：“代我送送韩国公夫人吧，送完了回到这儿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王燕飞就看着韩国公夫人笑了笑，圆场道：“夫人要不就先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家里少爷应该还在府门口等您呢。”
韩国公夫人跟丢了魂一样，最后深深看了冯婉一眼，点了点头，挑帘出了屋门。
王燕飞将人送至二门，转身回来，看冯婉还衣衫凌乱披头散发坐在原处，没有多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哄孩子似的说：“没事了，都走了。”
冯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泪眼朦胧转过脸来看着她，说：“振北与韩国公家那个庶女的婚事虽然已经退了，但到底是我定下的，我还是要与你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王燕飞柔柔地笑着，“先歇一会儿吧，叫个丫鬟来好好把头发梳一梳。”
“我好不容易盼来这个机会，你便让我说吧。”冯婉的泪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一张秀美的脸显得格外凄艳动人。
王燕飞点了点头，在塌边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我听着呢。”
“我答应这门亲事，乃是受了韩国公秦励的要挟。至于他为何能够拿捏住我，此事还要从十二年前说起……”
十二年前，冯婉还不是定远侯府的继室夫人，而是禁卫军指挥使张攀的原配嫡妻。
张攀的荒唐，她嫁进府后不久便有所体会。不过她是大家之女，从小被教育着要贤良淑德，嫁人之前心里也有所准备，向来以能容人要求自己，对张攀这些荒唐事向来不管不问。
张攀对她倒也不算太差，总和她说他风流只是逢场作戏，不论何时其实他都只惦记着她一人。
这种情场老手的话，她倒也没放在心上——如果他不是刚刚说完没多会儿就和她院子里的丫鬟厮混在了一起，她可能还更容易相信。
他拿那些姬妾宴客的事情，她隐约有所察觉，不过各家的舞姬歌姬都是如此，被主人家拿来随意送人，所以她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芷兰苑是他的禁地，旁人不能随意踏足，里面常年有丝竹管弦之声，女子粘腻的歌声笑声，冯婉很乖觉，从来都离得远远的，至于他带进来的是些什么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结果有一次太监来颁圣旨，他却正在芷兰苑胡闹，她怕触犯天颜，又不敢让别人去窥探，只得亲自去里面叫他，却不想差点被酒池肉林里白花花的男女们闪瞎了眼。
张攀彼时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似乎是用了什么药物，她喊了多少次圣旨到了也听不见，野兽似的上来撕她的衣服。
“新来的啊，不听话怎么行呢？来来来哥们儿几个帮你教教……”
突然凑上来的几个光溜溜的陌生男子，凉了冯婉一身血液。
那，是她一生中最肮脏的日子。
她哭过，求过，喊过，一遍一遍强调自己的身份，可是没有人听。
那一晚上，玷污她的人，有景国公，韩国公，张攀自己，还有……淮王。
淮王其实是最来劲的，他这人癖好独特，好他人之妻，这淫宴，本就为讨好他而起。
只是玩些没皮没脸的姬妾，他早就腻了。端庄贤淑的贤妻良母脸上惊恐绝望的表情，才最能让他兴奋。
此事过后，张攀顺利连升两级，没多久还封了爵位。
大约是补偿吧。
而最让冯婉绝望的是，她怀孕了。
自那晚之后，张攀好长好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突然出现的时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想来是听到了她怀孕的消息。
她原打算将这个孩子打掉算了，谁知大夫说，她身子骨弱，若是将这孩子打掉，恐怕再也不能生养。
最终，在林嬷嬷的支持下，冯婉决定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留下，只是心知，张攀这一关，不好过。
他最后没打没骂，只是劝她把孩子打掉，甚至搂着她软语诱哄，强板出一张笑脸，用他以为特别温柔的语气和她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她却抖如筛糠，哪里敢信。
不过，起码那一次，他没有强逼她喝落子汤，好像还知道此事说到底理亏的是他自己。
可此时战事忽起，他已调动到了骁骑营，没得选，只能出征。府里他的人对她动过不止一次手，想要把孩子弄掉，都被经验老到的林嬷嬷挡下了。
回家时，木已成舟。
他看到了那个生父不明的孩子，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所以他最终也没再对他下手。
可他心里有恨，如何发泄？
她以为他会在后院玩的更放浪，或是流连勾栏院再也不回来，谁知他却转了性，摆出了一幅让人毛骨悚然的深情款款的嘴脸，然后赖在了她屋中。
她刚出月子，就糟了他的毒手，可是正经夫妻，又无处躲藏。
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几次大出血之后，本就因生孩子身体亏损的她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在一次自尽未遂后，娘家人终于看出了端倪，嫡亲姐姐亲自来看她，她终于忍不住道出了实情。
她已放弃了自己，姐姐却没有放弃她。
姐姐支持她和离。
张攀是绝对不同意的，怕丑闻外泄也好，怕丢面子也罢，他死活都不肯放手让她离去。但姐姐也不是吃素的，不说别人，宫中太子、太后都与她交情极好，她左右动员施压，最后张攀无奈，还是放了人。
说到底，张攀在骨子里就是个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小人，铮铮铁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离开武陵伯府的那天，冯婉觉得天很蓝，走路也轻快了许多，能回娘家，哪怕能去做尼姑，她都觉得比留在伯府幸福百倍。
哪怕，她还是没能把儿子带走……
张攀却在那天喝了一天闷酒，看着她离去的时候满眼血丝，情种的姿态也不知在做给谁看。
能眼看着别人玷污自己妻子面不改色，还以此换取了高官厚禄的人，有什么脸去说什么情爱呢？
全世界可能都嫌她脏，只有姐姐不会。
她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她一直知道。
可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她那么好的姐姐，那个拥有一切却只让人觉得本该如此，生不出任何嫉妒之心的姐姐，偏偏在她三十一岁那年，便早早去了。
对外，侯府只说是突发急病。
后来，她才知道，此事另有隐情……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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