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月见诗山

4、初吻

　　苏纯推开数学办公室的门，或许开门声还没心跳声来的响。
　　叶南已经坐在他的位子上了。他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上的车钥匙，苏纯悄无声息地进来，他用余光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慢吞吞地靠近。
　　“叶老师”苏纯怯生生地开口，好像和两年前一样，单薄而令人不自觉有些怜惜的声音，“这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说着，她把一个黑色的礼品袋塞在他手里，似乎想转身就跑。
　　“诶，等等！”叶南决定逗逗这个小家伙，“你不想看看我拆礼物时惊喜的表情吗？怎么就走了？半小时还没到呢。”
　　苏纯明显迟疑了。她是想看的，但是——那里面夹着她写的信呀，感觉好羞耻。
　　叶南拖过凳子让她坐在一边，自顾自地拿出袋子中的黑色盒子打开。是一个zippo的打火机，黄铜泛着内敛的金属光泽，款式很大气耐看，礼盒里机油和电石也已经配好，一看就是她精心挑选的。叶南笑了，他抬起头，说：“谢谢小纯，我很喜欢。”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她。
　　苏纯内心几乎是恨不得原地打转三圈，她的脸迅速红了，红到了耳朵根，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叶老师，袋子里还有一个信封，里面有票，打火机是凭票终生保修的。喔，还有一封信，你等我走了，再看好吗？”
　　叶南看她羞窘忸怩的样子，心情也更愉快了。她总是好像云淡风轻，这样喜怒丰盛的时刻极少，这样生动的表达才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子嘛。他扬起了嘴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喜欢看她这样明媚的样子，而不是故作老成。
　　苏纯望着叶南的笑容，她的鼻子一酸，她怎么会甘心就这样错过他。她低下头，深深呼吸了一口，鼓足勇气似的：“叶老师，从高考以后开始，你我就不是师生关系了，对吗？”
　　“这么快就要和我断绝关系？”叶南看着她执拗的表情，隐约猜测到她想干什么，连忙打哈哈。
　　“不是的，叶老师，不，叶南，叶南先生，我是说，我们现在是平等的，是成年人之间的交涉了，对吗？”
　　“嗯，可以这么说。”
　　“我喜欢你。”
　　苏纯及其小声而庄重地说出了这四个字，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想把他望穿似的，叶先生，我喜欢你，那么你呢。
　　叶南把玩着打火机的手一下攥得紧紧的。他有片刻的失神，他突然想不起昨晚的心理建设了，此刻他只想冲过去，抱抱她——这个颤抖着肩膀，却眼神清明坚定的女孩。
　　不等他作出反应，苏纯回过身，只敢背对着他，发泄着两年来日日夜夜拼命压抑的情愫：“叶南，我知道这是病态的感情，你这样好的人，是不该涉足我的黑暗角落的。我本想守着这样可以一眼看到头的单恋，反正我也不想结婚，以后，你还是我最挂念的人，这样很好。但是不告诉你，我总觉得遗憾，我对不起我两年来的日思夜想。或许我一直是渴望一个结果的。但是我不敢奢求。叶南，现在你好歹知道了我的心意，不论结果，我觉得已经圆满了。”
　　磕磕绊绊说完，最后几句话已经淹没在抽泣里。
　　叶南的心也感受着这一字一句的钝痛。
　　他拿起抽屉里的一方精致手帕，绕到苏纯跟前，看着她泪眼模糊，泣不成声的样子，他在纠结，到底是不是该狠心让她走。
　　“小纯，一直以来我是知道你的心意的。你不必哭，我会记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好吗？小纯，你有大好前程，不该局限在这一方洞天，你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然后遇见比我更好的人。”叶南握住她捂着脸的小手，用手帕擦拭着她源源不断的眼泪。
　　她的眼中似有哀痛：“叶南，我从来都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我看不到所谓的以后更好，我只想要眼前的人，但是叶南，你不必为难。”
　　可是，我从来没觉得为难。我是爱你，但是在一起不是最利于你的方式。
　　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那样哀戚的神情，说：“我也有毕业礼物送给你，但是前提是，你以后要过得更好，要让我知道，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苏纯抬头，望着他的神色复杂，轻声答应。
　　无论怎样，叶南，我会尽力过得很好，不负你的期望。
　　叶南吻住苏纯，蜻蜓点水般的干吻，触碰到她软软的唇稍作停留，还没来得及闻到她的清甜香气，就迅速离开了。此时，苏纯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下意识地揽住叶南的脖子，俯身向前。
　　叶南，仅此一次，别怪我贪心。
　　他感到那温热的唇瓣重新攀附上他的唇，她小兽般地轻轻啃着他的唇瓣，又用小小的舌头舔过他的唇。
　　好像听到理智进一步崩塌的声音。
　　叶南捧着她的脸，转被动为主动，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在她的小嘴里放肆地掠夺，而她一改平时的文弱，激烈地回应着她。
　　难舍难分，谁也不想结束这个吻。
　　叶南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终于记起，这是个离别赠吻，而不该是这样浸染着情爱的味道。
　　好像找了个台阶下，叶南整理好压皱了的衬衫，平复了急促的呼吸，接上电话。
　　苏纯还沉浸在这个吻里。
　　好像在做梦啊。
　　梦醒了，我也该走了。
　　她匆匆跑出办公室，叶南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只想随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