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树望暮云》素棠

2、第 2 章

　　“妈妈昨天和你说的还记得吧，妹妹和你一样，没有爸爸，你不能欺负她。”

　　“妈妈，你放心，妹妹现在可是这幢楼唯一的女孩子，我不仅不会欺负妹妹，还会保护她，不会 让其他人欺负妹妹。”汪暮云早上一起来，就向妈妈保证。

　　“嗯，待会儿妹妹来了，记得冰箱里有棒冰，西瓜在冰箱旁边，你切的时候小心刀。”贺兰把碗洗好，擦干手，走到客厅，向妈妈就带着向椿来了。

　　“阳阳，昨天睡得怎么样？还习惯么？”贺兰拎起包，走过去，一打开门就问道。

　　“贺阿姨，早上好，我昨天睡得可好啦。”向椿笑着回答。

　　“那就好，你早上就和哥哥在阿姨家玩儿，待会儿还有其他小朋友会过来的，你们一起玩。”

　　“嗯，贺阿姨再见，妈妈再见。”向椿挥了挥小手。

　　“妈妈再见，妹妹快过来。”汪暮云坐在沙发上，向门口招手。“妹妹，你会下围棋吗？”

　　向椿走过来，摇了摇头。

　　“没事，那我先教你玩简单的五子棋，以后再教你下围棋好不好。”汪暮云把棋盘拿过来，“你拿白的，我拿黑的。沙发上不平，我们坐地上吧。”

　　向椿拿着一盒白棋，跟着坐到地上。

　　“你看啊，我先给你演示一遍，这个棋要放在十字交叉的地方，就像我放的这样，然后谁先连成五颗棋子就算赢了，当然，如果我们想一局玩得长一点，也可以这样，连成五颗棋子，从棋盘上拿回来，重新可以再用，谁先没有棋子，谁就输了。知道怎么玩了吗？”汪暮云指着棋盘，讲给向椿听。

　　看见向椿点头后，又说，“你刚玩，我们先来简单的，就谁先连起来，谁就赢，好不好？谁拿黑棋，谁就先走，那我就先放了。”

　　那天早上，向椿从走了九个回合就输了，到后来走了二十个回合，直到听到敲门声，向椿已经输了十多回了。

　　“应该是小胖他们来了，我去开门。”汪暮云放下棋盘，跑到门口。“你们怎么那么迟呀。”

　　“嘿嘿，小胖又睡过头了呗，我去的时候他还在吃早饭呢。”向椿转过身，看见说话的是高个子的男生，比汪暮云还要高一点。

　　“赶紧换鞋，飞行棋带了吗？”

　　“带了，带了。难得你说要玩，我会不带吗？”

　　“阳阳，这个是浩然，和我一样大，你就他浩然哥哥。”汪暮云先指了指高个子的那个，后面又指了指矮个子的那个，“这个是小胖，小胖比你小一岁，是弟弟，你就叫他小胖就好了。”

　　浩然全名孟浩然，他爸爸孟老师教体育，妈妈是旁边幼儿园的老师，孟老师虽然教体育，但喜欢唐诗宋词，最爱孟浩然的诗，希望自己儿子也能才华横溢，再一想自己不就姓孟嘛，于是取名孟浩然，但后来孟老师发现，自家儿子古诗永远是班上最后一个背出的，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

　　再说小胖，小胖不胖，他只是姓庞，生在拂晓时分，于是全名庞晓，在那个人人都有四五个绰号的小学时代，小胖这个绰号是他流传最广的一个，因为他爸爸妈妈也这么叫他了。

　　“我比她高，我是哥哥。”小胖不太高兴。

　　“可是我比你大。”

　　“我知道你读三年级，我也是，我们是同学，那就是一样大的，我还比你高，你就得叫我哥哥。”

　　“可是我十岁，你才九岁呀。”向椿一脸无奈地望着汪暮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胖，你想当哥哥也行，不过哥哥得保护妹妹，以后在班级里，你得保护阳阳，不能让别人欺负她。而且，当哥哥了就不能再哭了，你能做到吗？”汪暮云灵机一动，对小胖说道。

　　“好，阳阳快叫我哥哥，嘻嘻，我终于当哥哥了。”小胖高兴地过去拉着向椿的手。

　　“小胖哥哥。”向椿看了一眼汪暮云，看他点了点头，就喊了一声。

　　“好了，你们热不热，我去拿棒冰。浩然，你先把地上的围棋收好放茶几上，再把飞行棋在地上放好，小胖你跟着来拿棒冰。”汪暮云边向厨房走，边说话。

　　“得嘞。”浩然蹲下来，开始收棋子，向椿也蹲下来，把白棋子放到盒子里。“阳阳，你会下飞行棋吗？”

　　“我玩过几次。”

　　“那就好，你浩然哥哥我玩得可好啦，你待会儿看着啊。”

　　“嗯。”围棋已经收好了，向椿帮着浩然一起铺飞行棋。

　　“阳阳，给你。”汪暮云把手里的一根拿给向椿，就直接说道，“既然阳阳玩过，那就不用教了，我们直接开始玩吧。”

　　向椿拿红色，汪暮云拿蓝色，小胖拿黄色，浩然拿绿色。四个小孩，每个人一手拿着棒冰，一手掷色子。

　　在五子棋上输了十几回的向椿，终于在飞行棋上凭借绝对的运气第一个走完结束，而号称自己很厉害的浩然居然是最后，这让他十分郁闷，尤其是被小胖嘲笑后。

　　“重新来过，这可是我第一次输。”

　　事实证明，那天的浩然重新书写了他玩飞行棋的历史，因为他连着输了三次。

　　贺兰和向英回来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在嘻嘻哈哈地看动画片，浩然坐在旁边看着电视笑不出来。

　　“浩然这是怎么了？暮云，是不是你欺负他了？”贺兰看见闷闷不乐的浩然，就问汪暮云。

　　“贺阿姨，不是的，是浩然哥哥输了三次，所以不高兴了。”汪暮云还没说话，小胖就先回答了，于是小胖顺利地得到了浩然的白眼。

　　“那好吧，阿姨去做饭，你们都在阿姨家吃啊，我已经和你们爸爸妈妈说过了，吃完饭再回去。”

　　于是，两个小萝卜头加两个大萝卜头继续坐在沙发上看哪吒。

　　吃完饭，向椿跟着妈妈一起回家，“阳阳，今天早上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嗯，我还赢了一回。”向椿蹲下来换好拖鞋，跟着妈妈走进去。“妈妈，你明天还要去开会吗？”

　　“当然要呀，马上就要上学了，阳阳也马上会认识很多新朋友，比在江市还要多。”

　　“那妈妈，我以后再也看不到江城的娜娜和晓玲了吗？”

　　“阳阳，我们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只能陪我们一个月，有些人能陪我们一年，也有几个会陪我们几十年，这些都是说不定的。当然，有些人虽然现在分开了，可能几年后又遇见了也说不定。这一切都看缘分。不过有时候缘分也可以自己争取，比如娜娜和晓玲，你可以打电话给她们，让她们有机会的话，可以来安市玩，当然你不能强求，来不来玩得看她们。”向英看着向椿的眼睛，认真地说到。

　　“可是妈妈，我忘记她们家的电话了怎么办？”向椿耷拉着肩膀，难过地说道。

　　“那妈妈也没有办法了。”向英摸摸向椿的头，“没事的，我们阳阳会遇到很多对阳阳好的人的，你看你不是已经遇到贺阿姨和暮云哥哥了吗？而且妈妈也会一直陪着阳阳，不会离开的。”

　　“嗯，妈妈，阳阳也不会离开你的。”

　　“那我们现在先去睡午觉好不好？”

　　开学前的这半个月，是向椿度过的最开心的时光。浩然哥哥终于证明了他飞行棋是可以赢的，小胖知道他和向椿在一个班之后，给向椿讲了班上有哪些人，哪些成绩好，哪些人很坏，让向椿不要和他们玩，汪暮云陪她是最多的，会教她背古诗，会和她一起练毛笔字，贺阿姨那儿还有一架钢琴，贺兰和向英都会，两个人有空的时候就轮着教两个孩子。

　　开学前一天中午，向英带着向椿回了一趟向椿外婆家，向椿告诉外婆，她和妈妈在学校过得很好，隔壁的贺阿姨长得漂亮，做饭还好吃，楼里的几个哥哥对她都特别好，还去外公的书房里，写毛笔字给外公看。外婆似乎也放心了。

　　吃完饭要回去的时候，向椿看见外婆拿出好几个罐子给妈妈，说是她自己腌的咸菜和带鱼，让她带回去吃，“我知道你当初去朝阳小学，是不想住家里，觉得会给我们添麻烦，我和你爸也不强求你住家里，让你去那儿。因为我们知道，你一向就好强，最怕给人惹麻烦，所以你离了婚之后能回安市找我们，而没有一个人带着阳阳躲起来，我们都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是，阿英，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讲麻烦不麻烦的，知道吗？如果有事情就给我们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去抗，要记得你还有我们。我看阳阳这次回来，比之前活泼了很多，也就放心了。”

　　向椿看见外婆和妈妈都红了眼眶，外公在一旁劝，“好了，阿英心里都有数的。”又对着向椿的妈妈说，“你和阳阳好好的，就好了。周末有空，就来看看我们。走吧，不是说下午两点还要开会吗？”

　　“嗯，爸、妈，我回去了。阳阳，和外公、外婆说再见。”

　　“外公、外婆再见。”

　　“嗯，路上小心点。”

　　那天晚上，伴着窗外的蝉声，向椿在自己的日记本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道，一定要好好保护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