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戏说彼时陈年往事 笙笙如云轻言细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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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笑的娇韵，如白笋一般的纤纤素手抬起挽了一下碎发，推至耳后，轻轻别住，女人没有看向王夫人，反而直接走至言诗身旁，笑着说道：“若是得罪了别人太太，看杜若和你急，这位夫人，小女生性使然，您...”
女人转头看向王夫人，温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继而慢慢消失，王夫人看见女人的正脸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顿时红了双眼，不等那女人说话，王夫人瞬间失去了方才的耐性，指着女人的鼻子破口大骂：“贱人...你还敢回来？”
王夫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抹了粉的脸庞上生生的逼出了汗珠，她又吼道：“谁允许你回来的！”
那女人愣在原地没有说话，而在画着画的言诗听闻难听的不行的话语不悦的抬起头，站起身挡在自己母亲和王夫人面前：“夫人，方才是我失礼，您有何不满冲我来就好，何故骂我娘如此难听的话？”
顾娘子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盛怒的王夫人，声音也有些颤抖：“太太，是草哥儿来这儿立身，我绝无再冒犯王家之意。”
谁知王夫人完全不顾别人说的话，整张脸涨的通红，用力将成衣铺子里的布匹，摆设的花瓶，绣花架子一并挥到地上，恶狠狠地说道：“顾子衿，你若是晓得冒犯之意，那便还简单了，你分明就是再续前缘，敢情还找了桩生意来撑腰，十多年前便来这么一出，如今还来，哼，王知谨呢？让他进来看看他的老情人！”
在大门口侃着天儿的人也听到了屋子里的不对劲，连忙闻声赶来，便发现屋子里的一片狼籍，衬衣，半衣，布匹，针线，剪子，木架子全都散落在地上，顾娘子惊恐的站在一堆纷乱中央，王知谨刚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十多年不见的往日情人，如今尚且没有随着岁月流逝而衰老，依然风韵犹存，此时挂着泪水更是楚楚可怜，而王夫人则满脸愤恨于鄙夷，即便心中又万分的感慨，王知谨断然也不敢造次，只是轻轻瞟了一眼顾子衿便来轻声安抚王夫人：“云笙，怎么了这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来，消消气。”
王夫人推开王老爷，扬着头，瞪着眼，眼角的皱纹显得更为明显：“王知谨，你的旧情人回来了，不去叙叙旧？”
王知谨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顾子衿，稍后又仔细端详着，好一会子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是你，许久未见，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顾子衿清楚的知道这是王知谨的说辞，只是现在人多耳杂，况是宋云笙此时的状态，自己断是要配合着说话的：“真真是许久未见了，王老爷。”
二人之间平淡的要命，看起来连旧人也不算，不过就是陌路人而已。
王知谨搂着宋云笙的腰肢，说道：“不过是位旧人，云笙何故生如此大的气啊？”
看了二人的反应，王夫人的气也消了一些，然仍是不悦道：“旧人？说得好听，她是来旧情复燃的！”
王知谨连忙摆着手，解释道：“云笙你可别乱说，我早是将她休了的，便再无瓜葛了。”
言诗看到王知谨此时的反应顿时不满：“爹，您未免太绝！”
顾子衿连忙拉住女儿，低声呵斥道：“你闭嘴！”
王知谨没有出声，而宋云笙轻蔑瞥了言诗一眼，说道：“你爹休了你娘，他便不再是你爹了。”
王夫人又故作焦急地问着王知谨：“那如今和戚云成衣铺的生意该如何是好？”
王知谨往外边儿走着：“我王家还不差这一个成衣铺，还会寻到法子的，你莫要担心了。”
走出成衣铺时，杜若还是如方才那般，半身倚靠着成衣铺的大门，淡淡的笑着，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走出来的王老爷和王夫人，王知谨沉沉地看了一眼杜若，便要离去，谁知杜若不紧不慢地启声道：“王叔，方才贵夫人损坏了如此多的衣物，布匹，摆设，您看...”
王知谨停顿一会子，回答道：“明日会让人将银子送到成衣铺的。”
回到王府之后，王夫人满面平静，甚至嘴角上扬，刚欲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王知谨唤声叫住了她：“你今日闹甚么幺蛾子？不晓得府中不光景？扯这些多少年前的野棉花很有脸面么？”
宋云笙断没有想到方才王知谨的态度竟是隐忍的，她忽的有些不安：“我是怕那狐媚子又来...”
“你怕？你怕顾子衿？你掰着指头算算家中还可以支撑多久，你都不怕揭不开锅你害怕什么？顾子衿碍着你了么？”王老爷拍着桌子，盛怒地吼着。
宋云笙也十分的委屈哭了出来，哽咽道：“我怕什么你不知道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派人偷偷给顾子衿送去银子，你别以为这些年我不记账的，还毫无瓜葛？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看看那顾言诗生的如花似玉，明眸皓齿的，那股子傲气不是你宠出来的？你再看看我们文茵，如今嫁到潘府卧病在床，你还没人家潘景在乎的多！要死了，这个家要无法无天了！”
王知谨闻言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宋云笙的脸上，他吼道：“你也不想想这个家被弄的乌烟瘴气是谁的功劳，不想待就给我滚！”
宋云笙被打得跌坐在了椅子上，捂着被打了的脸颊，一个劲的哭着，王知谨背着手，冷哼一声：“泼妇。”
语毕，王知谨甩袖离去。
宋云笙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屋子里很暗，外边儿的天儿也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厅堂正上方的抬匾赭色光的发亮，她从袖子里拿出手绢，拭了拭眼泪，宛若丢了魂一般。
二十五年前，武昌有一府，府中有一大户人家，名姓宋。据说宋府十分的富有，外人传言宋府里黄金铺路，琉璃搭瓦，白玉砌墙，然而这也都是外边儿传言。宋府里有一位千金一位公子，这一子一女被宋老爷视为掌上明珠，尤其是这女儿，生的刚烈，却愣是让宋老爷宠成了一位公主般娇柔的性子，而家中独子宋老爷确实严加管教，稍有不满意的地方便是一顿说教，然终究是严父管教的好，宋家独子年纪轻轻便在武昌府打拼出了一番天地，若是说这宋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们亦官亦商，上边儿有关系通的上朝廷，下边儿有关系贯穿着米商，民以食为天，这武昌府乃至整个华中地区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跑脱不了吃饭，吃饭都得用上米，于是乎宋家在米商间又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虽说不完全是米商，然米商的众多商家又离不了他们家，故而黄金白银是一波接着一波儿的都往宋府跑来。
这日宋家千金随兄长一并外出，武昌府里人来人往甚至是人山人海，宋云笙不过只是一个姑娘，出来宋府的日子更是少的两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如今这次也是软磨硬泡求着宋云熹捎上她出来的，宋云熹是为宋家独子，此次出门是为了解决家中的一桩生意，一来宋老爷一般是不会露面的，毕竟宋家牵扯了朝廷和商道上的神奇存在，家主宋老爷若是频繁出席，想必也是会引来一些子不必要的麻烦，好在宋云熹也争气，小小年纪便可以处理好诸多事情。
这时候在云熹去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女儿身子的云笙也不好在酒楼里待着和兄长一并听，然而又耐不住寂寞，云笙便四处逛逛。好容易逛到了首饰铺子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手镯，步摇，花钿，项链，耳饰，宋云笙可算是欢喜死了，一路往里边儿走，直到驻足被几个莲花样式的手镯吸引，估摸着是洋人引进来的，那闪闪发光雕刻的又十分精致的挂坠绝不是可以手工完成的，云笙爱不释手这个吊坠。
刚想拿着去买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便掉下一个十分简单的项链，那项链不似其他般复杂精致，整个链子只有中间的一颗乳白色放着光亮的珍珠：“在下觉着姑娘更适合这白璎珞，简约贵气，适合姑娘的气质。”
男子的声音低沉低沉的，云笙转身便看见一男子左手撑着首饰台，右手悬着那白璎珞，将自己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云笙又气又恼，脸颊绯红了一片，大声说道：“你怎的如此轻薄！”
语毕便推开男人欲将愤恨离去，不曾想男人并未罢休，提高声音道：“姑娘，白璎珞赠予你好了，珍珠配美人，再好不过了。”
云笙回头，看见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项链，笑的一脸灿烂，继而缓缓朝她走来，随后说道：“在下王知谨，第一次遇见姑娘，便不问姑娘芳名了。”随后将莲子放在云笙身旁的桌子上，便离开了。
云笙伸手拿起那珍珠链子，收在袖口里，从来不安分的她头一次没有四处游荡，而是找了一处茶馆坐下等云熹办事儿，她频频拿出那小巧的珍珠链子，小心琢磨，在微光的倾洒下，云笙微微扬起了嘴角。
回宋府的马车上，云熹有些疲惫的闭目小憩，云笙出声道：“哥...”
云熹睁开眼睛，疑惑地瞥了一眼云笙道：“今日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平日里云笙从来不会规规矩矩地唤云熹兄长，都是没大没小的“云熹云熹”的叫，宋老爷宋夫人也宠爱她，便随她去了，云熹也是从小便喜爱这个妹妹，每次云笙这般唤他，他也只得应着，而若是云笙破天荒的唤他“哥”，便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要发生了。
云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绞着手指不满辩解道：“哪里有什么幺蛾子...就是问问兄长，王知谨是何人？”
云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你问他做甚么？再者，你如何得知他的？”
云笙眼珠转了转，不走心地回答道：“就...今日四处逛逛的时候听见别人说了。”
云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才立足兴起不久的小家族里的一位公子，你且莫要与他走得太近。”
云笙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应着，随后她又问道：“我们家与王家可有生意来往？”
云熹微微弯了弯嘴角，语气竟有些愉悦：“倘若有生意来往，你道如何？”
云笙瞥了自家兄长一样，背过身子，埋怨一般地说道：“云熹你今日怎么回事？说话婆婆妈妈的！不愿意告诉我便算了。”
云熹笑意更深了，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拍了拍马车上的座椅淡淡的笑着：“哟我家大姑娘，寻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甩脸色给我看了，再叫一个兄长听听？”
“哼！”云笙背着身子也不搭理云熹了。
云熹摇了摇头：“家中最近有一笔较小的生意与王府有往来的。”
“真的么！”云笙惊喜地回头，忽然看见云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微微地挑着眉。
云笙也不管云熹见怪不怪，继续道：“下回你去王府时，我与你一并去罢！”
云熹微微皱着眉：“姑娘家怎的不知道矜持些？这才一日时间，你遇上他了？”
“哪有你说的这般？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好哥哥，你便是捎上我去罢！”云笙凑过身子，挽着云熹的手，晃了晃。
云熹不置可否：“我先好言劝你，莫要与王家公子走的太近，你还是不是个姑娘？”
云笙讨好的点着头，一并应着：“都听你的。”
且不说这边云熹宠爱妹妹，说什么应什么，那边宋府里，孙夫人和宋老爷二人商谋着，孙夫人一边儿抹着眼泪，断断续续道：“笙儿还小，尚且未及笄...老爷，您好狠的心...”
“不过是先定下来，口头交待一声而已，等笙儿长大了，我们再一并与她说。”宋老爷叹了口气。
“我们家何曾差了些？笙儿嫁过去便是见不得光的，一辈子该如何辛苦！”孙夫人哭得可怜巴巴地望着宋老爷。
宋老爷也急了，拍着桌子道：“你当是我情愿的么！笙儿也是我的骨肉，我何尝不心疼她...然他想的是你可以左右的么？他看上的，世上之人哪个不捧着送给他？他要你掉脑袋，你敢不掉么？”
孙夫人趴在桌子上一个劲地啜泣着：“都怨我，都怨我...”
这日云熹受邀请去王府参会，今日是王老夫人的生辰，应着云笙的要求，云熹带上了她。王府里不大，却很热闹，锣鼓喧天，做戏的做戏，侃天的侃天，一群人嗑着瓜子，好不热闹，主位上坐着的是王老夫人，王老爷，往下不多少便是宋云熹的两个位置了，云熹旁是云笙，庭院里吵吵闹闹的，云笙看见坐在王老夫人身后的少年，定眼一看，着实便是那日在铺子里见着的少年，只是如今穿着的尚且富贵严肃些，云笙瞧着少年的目光涣散地看着另一边儿边出了小脾气，于是故作不经意地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地上去，陶瓷破碎的声音顿时让庭院里嘈杂的人声停了下来，都望向了这边儿，主位上的王老夫人也注意到了坐在云熹身边儿的云笙，观其模样，娇好的五官面容，灵动的眼睛，肤若凝脂，一点也不欠意的目光，俨然一副大小姐模样，王老夫人出声道：“云笙丫头出落的也越发好看了！”
随机又挥着手呵斥道：“王府里白养你们吃干饭了？还不快去换副餐具？快去啊！”
云笙身前的婢女便将碎掉了的茶杯拿走，又换了一副茶具来。云笙起身，朝王老夫人行着礼，笑道：“今日王姨妈生辰，贵人事多，云笙还未给姨妈祝寿便又失手打翻了这上好的陶瓷，云笙该罚，在这里云笙祝王姨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了。”
云熹自然知道小妹心中所想，只好站出来，与云笙一并站着，出声道：“姨妈莫怪笙儿，是云熹的疏忽，竟是忘了带笙儿与您祝寿，云熹该罚。”
王老夫人笑的开心，连忙摆手道：“笙丫头这说的哪里的话，你个云熹也过来瞎掺合，云熹公子拨冗参加我这婆子的生辰，那是我王府蓬荜生辉啊！你二人快快入席，今日我这婆子见着你们了便心满意足了！”
云熹鞠了一个躬，便转身落座，云笙则扬了扬头，弯着嘴角随后才回去，这期间王老夫人身后的王家公子王知谨便一直看着宋家姑娘，云笙瞥了一眼过去，便是满心欢喜。
云笙借着太闷，出去透透气儿的缘故，找着空便溜了出去，在一处隐蔽的拐角一边儿跳着，一边儿张望里边儿，忽的身后被一拍，云笙转身便看见理应在庭院里的王家公子，于是怪道：“你这人才是奇怪，你娘过生辰，不在里边儿陪着你娘，出来作甚？”
王知谨不以为意地笑笑：“奇怪之人还说道是别人奇怪，那可真是奇怪。你出来不就是出来等我的么？在我娘面前故作那么一出，你敢说你不是不满我没有注意到你么？怎如今我注意到了便出来了，你还说我是奇怪，那我可真冤屈。”
云笙瞥他一眼，佯装生气道：“就数你嘴最伶俐。”
王知谨失笑道：“那云笙姑娘说笑了，我是万比不得你的。上回翠绕珠围一别后，如今可算是见到云笙姑娘了。”
云笙抬眼笑道：“怎的你还是想我了不成？”
王知谨郑重地点着头：“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如此怎道是不想？”
云笙嗔怪一眼，又说道：“你可知与女子□□幽会是伤风败俗，大逆不道，你老子可要打死你的。”
王知谨回着：“云笙姑娘尚且都不拘束于这礼教，我何尝不可，况姑娘实在为一少见之奇女子，不见方为遗憾啊。”
云笙倒是气笑了：“你这负心汉，拐着弯儿骂我，把事情的原委竟是都推给我，你奉承我也没用，你老子若是教训你，我是不管的。”
“好姑娘，你便是向着我罢，我娘若是同我爹一并打我，你可要替我求求情！”王知谨伸手去晃了晃云笙的袖子。
她一手拍开，没好气道：“一则这是你家务事儿，我也是管不着的，二则，我不管你更是来的清净，三则，我们为何要在这里谈着没有生出的事儿？”
王知谨腆着脸答道：“姑娘上回都收了我的链子了，可不就是定下来了么！再者，姑娘若是心中没我，怎会故意摔瓷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云笙不置可否：“真不要脸！”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戏说彼时陈年往事 笙笙如云轻言细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