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楼六》老鬼先生

8、第 8 章

　　老赖盯着手里的棒棒糖看了得有半分钟，最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干嘛？”
　　闻岑遇也觉得莫名其妙，
　　“不是要吃的？”
　　“你昨天太奶奶摔伤了是吧？”
　　闻岑遇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往裤兜里一摸，把准备好的两百块钱一个的二手苹果5s放到了老赖手掌心里，然后把糖拿了回来放回了兜里。
　　潘裕宁看着闻岑遇手上那枚棒棒糖，更加震惊了。
　　老赖点了点头，
　　“昨天晚自习一次，今天早上一次，这学期你们再给我惹事情，”老赖伸出一只食指在闻岑遇和潘裕宁脑门上戳了两下。
　　闻岑遇和潘裕宁乖乖的冲着老赖鞠了个躬，然后溜进教室里面把衣服提了起来。
　　闻岑遇刚穿到一半，老赖跟个幽灵似的又突然飘了出来，站在他和莫羡的背后说了句，
　　“之前说的互帮互助你们可别当成玩笑话。”
　　莫羡闻言转头看了眼赖总，把笔给合上，不解的问了句，
　　“什么？”
　　闻岑遇也一下没反应过来老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配合着莫羡一脸不解的看着老赖。
　　老赖微微皱了皱眉，
　　“我就知道我说话你们从来就没认真记过。”
　　“论成绩，就上期期末来说，整个年级没人超过莫羡，而闻岑遇虽说成绩一般，但他的书写也是全年级最好的，你们俩相互互补一下，现在才高二，很多东西都能改，都能学。”
　　老赖说完，就看见闻岑遇和莫羡一块儿看着他，居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抓了下头发，
　　“你们这眼神是太兴奋了还是太激动了？”
　　他俩还是没说话。
　　老赖这回决定对着一个人说，于是看向莫羡，
　　“闻岑遇还是很有学习天分的，一节课四十分钟他上课一般睡三十五分钟，作业也从来都不交，但是我们年级六百个人，他一直都能在三四百名。”
　　莫羡点了点头，
　　“是，挺厉害的。”
　　闻岑遇怎么听怎么觉得像在嘲讽，心里面火苗又蹭蹭蹭往上蹿，想和老赖单人线下solo一把。
　　“所以我觉得还是很有发展空间的，”说着冲着莫羡扬了下下巴，
　　“你就监督他每天把作业写完，有空检查一下，不懂的给他说下，行吗？”
　　闻岑遇心里道行个鬼，他马上就会给你一个白眼然后继续转回去做数学卷子去了。
　　结果莫羡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波澜不惊的点点头说了句，
　　“行。”
　　语气随便得跟借支笔似的。
　　这回潘裕宁合着闻岑遇一起满脸震惊的看着莫羡。
　　老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头对着闻岑遇，
　　“你教莫羡练字，每天交一页成品给我。”
　　闻岑遇挑了挑眉，
　　“怎么不问我行不行啊？差别待遇老赖。”
　　“每天晚自习下课之前。”老赖加了句。
　　“行，”闻岑遇点了点头，又近乎咬牙切齿的冲着老赖说了句，
　　“行。”
　　老赖很愉快的把手在他俩肩上一边拍了一下，
　　“加油啊！“
　　“哎好。“闻岑遇伸手揉了下自己被声波冲痛的耳朵，站起来推着老赖往外走，“快走了赖总，我们要上课了。”
　　亲手把他推进办公室之后，闻岑遇才转身回了教室坐在了位置上。
　　莫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闻岑遇回头和他对视着挑了下眉，
　　“看我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莫羡意识到了昨天自己态度奇差，闻岑遇总感觉他今天比昨天身上的刺儿少了一半多，莫羡又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平和道，
　　“他应该是一时兴起，我们可以不。。。“
　　“每天要检查的，”闻岑遇打断道，“水不了。”
　　莫羡挑了下眉，然后扯着嘴角笑了下，
　　“那行吧。“
　　潘裕宁支着耳朵打探了半天情报，在听到他们结束交谈之后回头冲着闻岑遇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的闻儿，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闻岑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滚。“
　　然后闻岑遇揣着一颗随时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的心脏，平生第一回在上课的时候翻到了正确的页数，并且坐得很是端正，也不把脚踝放大腿上转头看着窗外发呆了。连睡觉的时间都被闻爷给挪到了下课。
　　潘裕宁在最开始的一个星期漠然观察着突然改邪归正的闻岑遇——这货曾在初三也这么端正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态度，不过那会儿他还是不把书打开，就拿个本子拿支笔杵座位上盯着老师讲课。
　　最后，最后这孙子自己考进了这个学校，成绩排名在第十，不过这也是闻大哥高中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了。而潘裕宁他爸妈又砸了十平米的房子把他给塞了进来。
　　那段时间潘裕宁一直自欺欺人的觉得是闻岑遇他妈中考前给他去文殊院拜的起了作用。
　　结果后来发现闻岑遇比他的作息时间混乱得更加令人发指，上课睡得比他更加忘乎所以，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就是闻岑遇会在老师讲习题的时候一边睡觉一边留只耳朵。
　　他本以为自己和闻岑遇是同条船上的患难兄弟，每次考完试被从家里打出来的话一定可以一起去找个酒店相依为命，结果闻岑遇就这么睡着玩着，成绩年级甩了他两三百名。
　　潘裕宁这才认命——这不是天起作用，这是智商作祟。
　　一个星期过去了，潘裕宁内心还是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他心想这个心血来潮的孙子初中认真听了一个月的课，但是工作量没有这么浩大，所以他琢磨着闻岑遇应该最多能坚持半个月。
　　等到闻爷保持着每节课拿着支笔在手上，并且能在课本上准确勾出老师说的每一句重点持续了一个月的时候，潘裕宁终于再也稳不住，心态崩了。
　　这是他第一个睡不着的课间，在桌子上趴了半天，听到莫羡拉凳子的声音，潘裕宁跟挺尸似的一下子立了起来，猛的转头过去的时候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潘裕宁一把抓住正准备尾随他同桌一起出去的闻岑遇的手腕，痛心疾首的说，
　　“闻儿，你变了！”
　　闻岑遇看他这表情只觉得好笑，冲着门口等他的莫羡挥了下手笑了笑，
　　“你先去吧。”
　　莫羡轻轻一点头，先走了。
　　闻岑遇把潘裕宁的爪子从自己手腕上扒拉开，
　　“又失恋了？”
　　潘裕宁气得快要背过气，
　　“你从前从不和人一起去上厕所，你说那很娘，对不对？”
　　闻岑遇听得莫名其妙，但看潘裕宁一脸的沉痛，他点了点头，
　　“是啊。”
　　“那你为什么现在如此娘？”
　　闻岑遇更加不明白了，
　　“嗯？”
　　潘裕宁两只手高频率的在桌子上拍，一边拍一边往门口指，
　　“你为什么和莫羡一起去上厕所？？？”
　　闻岑遇没绷住，指着潘裕宁的鼻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他妈。。。智商有缺陷吧哈哈哈哈！”
　　笑了得有半分钟，闻岑遇运了运气才不至于笑得背过气去，
　　“我们是去办公室找老赖做这星期学习总结！”
　　潘裕宁愣住了，随即把手往脸上一遮，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他俨然已经是个正常人了。他看了一会儿闻岑遇，突然问了句，
　　“闻儿，莫羡对你影响力真有这么大？”
　　闻岑遇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啊？”
　　“啊什么啊，”潘裕宁皱眉摇了摇脑袋，“你现在这种状态特别不对。”
　　“我哪种状态啊？”
　　“上课不睡觉，听课，居然能在老师提问的时候回答出来——还他妈都是对的，你说这正常吗？”
　　不正常吗？！
　　徐木木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把潘裕宁给转了回来，一边转一边说，
　　“我求你闭嘴吧，你听听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潘裕宁被转到一半又把头转了回来看着闻岑遇，
　　“闻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闻岑遇写完了今天莫羡需要临摹的字的最后一横，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自认没什么问题了，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把字帖压在巧克力下面，抬头看向潘裕宁，
　　“是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
　　潘裕宁见这一幕只觉得内心更加翻腾，
　　“闻岑遇！！！你变了啊！！！你任劳任怨给他字帖让他临摹就算了，你现在还要分巧克力给别人吃了？？？这一个月来你不会每天都给他一颗吧？？？我之前找你要巧克力的时候你怎么对我的你还记得吗？？？“
　　闻岑遇想也不想，
　　“没有，昨天是大白兔前天是绿箭，再往前我就记不住了。“
　　说着又从兜里摸出了一颗递到潘裕宁面前，
　　“吃吗？“
　　潘裕宁翻了个白眼，
　　“滚，滚。我们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他刚翻完这个白眼，莫羡就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后门门口，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其实这一个月来他们周围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莫羡身上刺少了不少，虽说大部分时间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但别人和他说话的时候是能够有表情交流的，大概是熟悉了环境，也就没有刚开学那么暴躁，总的表现看来，莫羡算得上是脾气挺好。
　　除了话少了点，没其他问题了。
　　闻岑遇见他同桌回来了，从善如流的答应了潘裕宁的绝交提议不再搭理他了，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莫羡问了句，
　　“怎么样老赖怎么说？“
　　莫羡把压在字帖上的巧克力拿了起来，朝着闻岑遇晃了晃，
　　“谢了。“
　　闻岑遇一摆手说了句不谢，接着还是保持着那样的表情看着他。
　　莫羡看了一眼闻岑遇可以称得上充满‘期待’的表情——虽然他并不觉得老赖每周一次的总结有什么好值得期待的，但他还是不自觉的扯了下嘴角，然后开口道，
　　“他说，除了短期提不起太大效果的英语和语文，其他科都很不错，特别是数学和物理。“
　　结果闻岑遇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看得莫羡都有点怀疑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对的。把那两句简短的话在脑袋里重新过了一遍，莫羡想大概是语文英语的问题，于是放柔了语气，
　　“语文和英语大概再等一个月就能很明显。。。“
　　“那你的字呢？“闻岑遇脸上表情更加兴奋了。
　　莫羡见状叹了口气，
　　“老赖说好多了。”
　　闻岑遇一听就笑了起来，
　　“哎，莫同学悟性太高，稍微一练就快超越师父了。”
　　莫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破天荒的配合了句，
　　“其实主要是闻老师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