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楼六》老鬼先生

2、第 2 章

　　莫羡紧皱的眉松了松，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闻岑遇，接着又皱起了眉，盯着闻岑遇道，
　　“没有。“
　　莫羡的眉骨属于比较高的一类，眼窝很深，这么一皱眉盯着人说话，说出来的话还丝毫不带任何情绪，怎么听怎么感觉他下一秒要直接甩上一拳。
　　向裕宁盯着莫羡看了十来秒，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了一句，
　　“我操，我怎么这么看不惯他呢？他妈的这表情是要干架啊？管他哪个班哪个年级什么来头，老子今天要打他。“
　　闻岑遇靠着向裕宁慢慢站直了身子，他满以为自己这超越平均身高十几厘米的个子站直了能俯视一波莫羡，结果站直了发现，莫羡似乎还比他高一两厘米。
　　他和向裕宁都是一米八六，平时走哪儿几乎没抬头看过人，这么一对比下来，面前这个得有一米八八□□了，他想着，莫名的又把所有注意力放人脸上去了。
　　向裕宁见他半天没说话，转头一看闻岑遇那一脸马上要从愤怒转成痴情的表情，气得快要吐血，
　　“闻儿，我麻烦你控制一下自己，现在是干架前夕，您能别对着一刚把你撞翻的人这么一脸柔情似水的表情么？嗯？“
　　闻岑遇闻言耸了耸肩，把注意力收回来重新集中了一下，盯着莫羡，不发一言。
　　莫羡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但是锁着的眉还是没有松开，他又开口，语气并没有稍微好一点，
　　“我，不是故意撞你。“
　　向裕宁简直是刚被这句话把心里的火药全给点炸了，今天一早出门他妈冲着她脑袋一顿戳，从他卧室一直戳到花园大门口，戳得他心里一股鬼火冒，现在正好。
　　结果他刚准备冲过去一拳给他招呼上，右手却被拽住了，他强忍着怒火去看哪个不要命的这会儿来拉架，结果一转头看到的是闻岑遇那张已经没什么情绪的脸。
　　“算了，道歉了。“
　　闻岑遇说了句，把椅子嘎吱嘎吱拖到自己桌子面前，敲了个二郎腿坐了下来。
　　“我操？“向裕宁站在原地一脸震惊的看着闻岑遇的后脑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到自己桌子上坐好，脸冲着闻岑遇，小声说道，
　　”兄弟你他妈这看脸看得一点原则没有啊？“
　　闻岑遇轻轻勾了下嘴角，冲着他挑了挑眉。
　　“操啊，“向裕宁一脸痛心疾首，”我不帅吗？“
　　“帅啊。”闻岑遇点头正色道。
　　向裕宁张了几下嘴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沉重的摇了摇头，转回了自个儿桌子上趴着。
　　“喂。”闻岑遇冲着莫羡扬了扬下巴，“你站那儿当门神呢？”
　　莫羡低头看着他，
　　“嗯？”
　　“站门口又不进来，不说是找人还是干嘛，可不是门神吗。”闻岑遇冲着他很是虚伪的咧了下嘴。
　　莫羡盯着他，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结果又把嘴给合上了，闻岑遇见他这样，嘲讽一般的冷笑了一声，心道，
　　“还真他妈来当门神的，哑巴。”
　　“开学了就给我收心，整个年级安安静静就你们在这儿吵，假期作业不够多？今天下午给你们加点化学作业不？”
　　这声音随着高二十一班班主任赖总一起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下午要加作业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一瞬间将所有人定在了座位上规规整整的坐好了，全班四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顿时整个教室安静的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闻岑遇往后瞟了一眼，发现门神兄弟还宁死不屈站那儿呢。他有些无语，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站在后门门口，和赖总这么一个对角对视。
　　赖总往下一打量，就看见站门口的莫羡，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朝着莫羡招了下手，
　　“莫羡，你站门口干嘛？过来，做个自我介绍。”
　　莫羡迟疑了一两秒，而这一两秒之中，四十个脑袋击鼓传花似的从前到后往后朝着莫羡看去。他盯着这么几十道目光坚持了一会儿，最后朝着讲台上走了过去。
　　向裕宁跟触电似的往后一靠，把闻岑遇的桌子硬生生往后撞了两厘米，他还没来得及一拳给他背上招呼上去，向裕宁就挤眉弄眼的转头过来看着他，
　　“闻儿。”还顺便带了个很响的弹舌。
　　闻岑遇和他从出生开始就一块儿待着了，对他这个表情所蕴含的意思清楚得很，他冲着向裕宁一咧嘴，
　　“小宁，我只爱你。”
　　向裕宁也朝着他一咧嘴，
　　“你正式点给我表个白，我就答应你了。”
　　“滚。”闻岑遇朝着他后背一拍，自己往椅子的靠背上半躺的靠着，一下子没憋住，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去看正在往讲台上走的那人的背影。
　　同班同学啊，挺好啊。
　　向裕宁见他这毫不掩饰的欣喜表情，没忍住啧了一声，摇了摇脑袋转了回去。
　　莫羡跨上讲台的时候顺手拿了根粉笔，然后冲着黑板上一通画，接着转了回来，把台下同学挨个看了一遍，然后走到了赖总旁边站着。
　　就这么个要挨打的自我介绍，台下居然没几个窃窃私语的，只觉得这名字写得像鬼画符的男生那眼神比赖总拍讲台的杀伤力要高几十倍。
　　“这自我介绍牛逼啊。”向裕宁冲着徐木木说了句。
　　徐木木双手托着下巴去看莫羡，
　　“帅啊。”
　　向裕宁一年半来第一回见徐木木这种一拳甩翻三个他的汉子露出这种表情，顿时心里有些不爽，盯着讲台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莫羡，觉得那张脸越看越讨厌。
　　闻岑遇盯着黑板上那字，眯着眼睛研究了得有半分钟，才看清楚是哪两个字。
　　莫羡。
　　挺好，挺洒脱一名儿。他想。
　　赖总叹了口气，拿了根粉笔把莫羡的草书在旁边用正楷誊写了一遍，接着开始往底下的座位打量。
　　赖总是整个年级，其实是整个学校最好的班主任，提倡养学生要放养，规矩不能定太多，除了按时交作业上课认真听课之外，其余的都自己决定。比如说座位，就自己拉自己熟的一起坐都行，只要上课说话不要太过分，都问题不大。
　　所幸他们班并没有在放养中走向其余老师口中的堕落，反倒在年级上平均成绩一直遥遥领先。
　　前一年半班上的学生都是奇数，不管位置怎么变，最后一排还是第一排，闻岑遇从来都是一个人霸占一整张桌子，方便睡觉扯直了睡。今年自然也不列外。所以当赖总眼睛围着教室扫了一圈最后落到闻岑遇身边那空位上的时候。
　　他居然没有任何要两个人分一张桌子的不爽，反倒心里一跳，好像还有点紧张。颜值的力量吧。闻岑遇在心里把肤浅的自己嘲笑了一通。
　　但是赖总很明显不是很想让莫羡坐到闻岑遇旁边，或者说不想让他去最后一排。他又开始重新打量，看能不能从哪里插一张桌子，或者调换一下位置。
　　莫羡看出来了老赖的意思，心里叹了口气。转学过来他就打算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年半，最后考个学校离开本市，不想让班主任给他花这么多功夫，他坐哪里都能学。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要把别人的位置给拆了。
　　莫羡把手插兜里，朝着赖总说了句，
　　“赖老，不用调，哪里有空位就行。”
　　赖总顿了下，接着道，
　　“空位只有闻岑遇旁边了，最后一排，我怕耽误你听课，毕竟是个状。。。”
　　“我坐哪里都能学。”莫羡抢在赖总前面说了一句，把元苗子三个字硬生生给卡在了赖总嘴里。他不乐意听别人讲他成绩好，怎么听怎么别扭。
　　莫名其妙的，这句话一出来落到闻岑遇耳朵里，他却松了口气。
　　“行吧，”赖总也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冲着最后一排指了一下，“那就坐那里吧。”
　　莫羡嗯了一声，朝着最后一排走过去。
　　闻岑遇看着他往自己走过来，突然想整一下这个门神哑巴，在莫羡拉开凳子准备坐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把自己的小腿搭了上去。
　　这一搭用了些力，桌子在瓷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闻岑遇仰头挑眉看着莫羡，
　　“刚把腿摔了，打不直，放一下。”
　　徐木木转头往闻岑遇桌子上拍了一下，
　　“你有毛病啊？”
　　向裕宁见徐木木给莫羡出头，心里又是一阵不爽翻涌，转身仰头看着莫羡冷笑了声，皮笑肉不笑道，
　　“真把我们闻爷腿给摔着了哈，就只有麻烦您站一会儿了。”
　　莫羡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闻岑遇，半晌，正当赖总回头准备开口收拾一下闻岑遇的时候。
　　在闻岑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莫羡那张仿佛得了面瘫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接着他伸手抓住了椅子的靠背，猛的往后一拉。
　　闻岑遇还沉浸在面瘫的笑容之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脚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在他脚落地的那一瞬间，莫羡朝着他小腿一踢，把他腿踢回了他的桌斗下面，同时把椅子放在了桌子前边，坐了下来。
　　一气呵成，一套行动行云流水。
　　这一踢痛得闻岑遇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他还没被人这么踢过，感觉没用多大力气，但全部力都透着莫羡的脚尖钻进了他的骨头里。
　　闻岑遇几乎是一瞬间炸了，手在桌子上猛的一拍，把桌子往前用力推了一把，桌子刚好撞在向裕宁后背上一声闷响，撞得向裕宁咳嗽了一声。
　　很想一掀桌子问闻孙子又发什么疯，但还是把脑袋一埋，火都在心里憋着。
　　闻岑遇站起来俯视着莫羡，忍着怒道，
　　“你他妈疯了？“
　　”谁疯了？啊？谁疯了？“赖总两只手把铁皮讲桌拍得砰砰作响，震得人耳朵疼，他一手按在讲桌上一手指着闻岑遇，
　　“闻岑遇，我还在这儿站着呢，你站起来是要挑衅我？没事儿把脚放人椅子上干嘛？啊？断了吗？要我送你去医务室打个石膏吗？”
　　闻岑遇皱了皱眉，转头去看手舞足蹈的赖总，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
　　“没断，谢谢赖总关心。”
　　说着便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莫羡没移开。莫羡眼神一直直视着老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到闻岑遇坐了下来，他才转头看了一眼闻岑遇。
　　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