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那些年》阑珊姐姐

5、新工作

　　佳眉就白挨了，也有些害怕，自己是不是从此要无家可归，没地方住了？

　　“别说我没说放弃，我就是放弃了，你就能接手吗？别人的旧鞋，你穿着舒服啊？做人可不可以有点自知之明，不这么明摆着犯贱啊！”

　　佳眉有些恨自己总是能被男生骗到。说起来还是怪自己道行浅，不明白人性，就如表姐，不是自己无足轻重，能捡她的旧衣服穿，便也能同时捡她的旧男友。这个巴掌她也觉得自己挨得一点也不冤，高护士就是利用她，他未必真看得上她。他看上她什么呢，会做饭，会收拾家务，他雇一个保姆就能轻松做到。说起来，还是她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得太没安全感，太惊弓之鸟了，别说小猛那样的男人，就是高护士这样的男人，答应哪怕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她都能当个救命稻草紧紧抓住。

　　爱情呢？说好的婚姻的基石能令人身心愉悦的爱情呢？她根本就没考虑。

　　她自此发誓，再不与不尊敬自己、并不真的爱自己、人格无法平等的男人谈恋爱了，自己只能成为笑柄而已。等自己真正长大，能真正独立，有尊严的时候，再与一个人格对待的人谈一场可以互相成全的恋爱，最好能直通婚姻。通不到婚姻的恋爱，到处会是雷区。

　　得罪了自己的贵人，佳眉自然心急如焚，自己可能会搬出去住，但搬到哪里呢，哪里有这里安全？所以，在自己本月房租覆盖的日期内，她尽量把所有份内的事都做好，期望表姐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小格局且糊涂孩子的自己一般见识，或是姜会计能说一句话，让自己留下来。

　　但表姐始终避免再见到她，也始终拒绝再吃她做的晚餐。以前表姐嫌外面饭馆里做的不干净，有传说中的地沟油，佳眉在家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为了吃到想吃的，她和姜会计约定每人负责一周的菜，都是她自己去超市买，或出钱让佳眉去采购。

　　现在冰箱清空后，表姐不再像往常那样去超市买食材了，更不会给佳眉钱去买。她拉开架势不搭理小表妹。再说，同住一个楼，同一层，能连着一星期成功避免见到合租室友，也真真是做足了功夫。表姐阴着脸，每天很早地出门，十点后再进门，进了自己房间就不再出来，可见对佳眉有多厌恶。

　　姜会计也不知表姐给她说了什么，慢慢地也不在家里吃饭了。当然，也不可能再向着她说话。佳眉便尴尬起来。

　　至此，佳眉才在这里住了两个月，没找到正式工作，也无地可去。在最为艰难的时刻，也许并不来常住的楼上陆总在关键时刻帮了她一把。这一切还是缘于她的谦卑、良好的工作态度和卓越的工作成果。陆总一共就在家吃了两顿饭，第一顿是她刚回来，下了飞机到二楼休息倒时差，醒来后，佳眉的小米粥和小炒菜就由表姐端到了桌子上。大家喜欢、本能高看并在无意识中奉迎陆总，确实是因为她在上海的黄金地段为大家提供了这么低价的住所，而且她本人因不常住，对大家也没什么苛刻的态度，很注意保护自己和大家的隐私，是最受人欢迎的房东吧。哪怕是二房东，能这么客气和包容同居者的，也是不多的。那顿可口的饭菜，在表姐和姜小姐的温言细语中，她竟爽快答应了保姆房让佳眉住下去，对1500的房租也没嫌少。让佳眉觉得，只要人好，人能配得上这套房子，房租付多少都没关系。二房东毕竟是做投行的，可能不在乎这点小钱吧。于是佳眉以后更加小心地清扫和维持这套房子，每周定期去楼上做一下清洁，楼上有两个房间，两个房间的门平时都锁着，她就把楼道上的地板用抹布一寸一寸地抹了，包括窗户、墙脚线和楼梯。

　　这么细致卖力地干活，不是为讨好谁，不是为了给谁看，而是本能觉得自己就得这么实诚地干活，否则对不起别人对自己的信任和好心。

　　第二顿饭，是陆总有一次应酬得晚，喝多了，回来已深夜，先在院子里吐了，然后上楼休息，半夜醒来胃里不好，下楼来专门敲了佳眉的房间，抱歉地告诉她自己不太舒服，能不能为自己做一碗面？

　　佳眉习惯了半夜三更被惊醒，爬起来改稿子，一改就是三四个小时，改完了，天也亮了。现在只是做一碗面，小CASE，于是马上起床，轻手轻脚到厨房，净手，麻利地做了一碗漂着绿菜叶的小黄鱼面。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精心在水蒸汽中下面条时，陆总正坐在昏暗中客厅的沙发上，若有若无地看着她。陆总很年轻，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齐耳短发，很漂亮很有气质，为人处事却非常成熟，性情也温婉客气。

　　估计这碗面，起到了作用，一星期后，在表姐为高护士的移情别恋向她发脾气，中止了她的一份兼职时，陆总偶然一次雨天外出时，看到佳眉去超市没有带伞，就让她上她的车，捎她一段。

　　陆总的车是X5宝马，最贵的那一款。佳眉有点不敢，客气地说自己一会儿就到。

　　陆总把车停下，侧着身把副驾驶的座打开，让她上来。

　　佳眉坐上去，很紧张，生怕湿鞋弄脏了车里内饰。

　　陆总似乎很喜欢她的谨慎，在等红灯时，似随意地问：“你喜欢做饭啊？”

　　佳眉很老实，“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别人喜欢吃，我就算喜欢做吧。反正正经工作，还没找到。”
　　“你所指的正经工作是指什么？”

　　佳眉觉得陆总真的在高端区生活习惯了，连普通百姓口中的“正经工作”也不知道，“就康姐和姜姐那样的吧，周一至周五上班，早九晚五，当然周末加班也没关系的。否则，别人会认为我能力差，没本事找到正经公司。”

　　陆总听了，默了一下。

　　佳眉活得很小心，马上又解释，“其实做饭也不错的，我喜欢。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什么样的做开心了都好。”本来想说“什么样的薪水给高一些都好”，又觉得太过现实了。

　　车子在一处露天的生鲜市场停下，在她下车时，陆总突然说：“我一个朋友的新公司缺人手，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佳眉马上忙不迭地说了声，“有！想去！谢谢陆总！”

　　“当然开始也算兼职，应该不出两个月，就能转成你认为的正经工作，朝九晚五，周一到周五，可能周末也要加加班。”

　　佳眉也不掩饰惊喜，“太好了，我不在乎兼不兼职，只要有正经活干，不闲着，周末加班——不加班干嘛去？只要能挣一份薪水，养活我自己，就知足了！”然后又乐颠颠加一句，“陆总，我一定会认真干的。”

　　陆总马上拿出精致的小坤包翻了翻，翻出一张名片来，“下周一，你按地址去找一下王经理，他会给你安排工作上的事。”

　　佳眉千恩万谢地接过来。

　　陆总又补充，“这是一家又新又小但有潜力的公司，你去后，可能会先干各种杂活，也包括做饭，我主要是看到你做饭很不错才推荐你的。公司虽新，但一旦运行到正轨，会有其他工作，比如前台，文员，接待，管理之类，到时能转哪个职位，就看你的了。”

　　她趁机问：“陆总，我以后还能继续住在我那个房间吗？您要觉得房租低，我可以加。”
　　陆总微笑了一下，人在高位，真的体会不到底层因资源竞争带来的各种促狭、不平与妒忌的眼光，人也就显得清爽大气，“没关系，继续住吧。”

　　“以后房租我可以直接给您吗？”

　　“按以前，你直接给姜欣怡或康明珠中的任何一个就可以了，她们会在统一时间打到我账户上。以后的事，你听她们的就可以了。”

　　佳眉表达了感谢，去超市和生新市场花自己的钱买了很多食材，回去做了表姐和姜会计都爱吃的晚餐，并提前在微信上说：自己做饭了，请姐姐务必回家赏脸吃饭，拜托。

　　姿态摆很低，结果他们都没来。

　　来了，也说路上吃过了。

　　佳眉有点尴尬，但不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就需要这么真情实意感激别人，不是吗？

　　第二天，高护士意外打来电话，说请她吃饭，如果她愿意，还请继续来他房间打扫并做饭，薪水也增加了300.

　　佳眉用很礼貌的方式回绝了：“不好意思高先生，我刚找到了新工作，恐怕没有时间做兼职了。谢谢您想到我，再见！”

　　高护士只能作为一个自己人生中不体面出现的小插曲，就应该像他意外出现一样，也意外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