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杉》小行山

22、第22章

　　薛杉从华祯那里回到惊鲵卫，就看见几个官兵牵着惊鲵卫的马，正在跟几个惊鲵卫交涉。他问一个饲马的卫兵怎么回事，那卫兵回答，刚刚刑部那边收到消息，说刺杀三皇子的凶手人就在碎流轩，刑部想带兵去抓人，结果马匹不够，所以问惊鲵卫这边借了几匹。
　　起初他并未在意，随后卫兵的一句话 ，让薛杉回了头。
　　卫兵看着那些刑部的士兵，一脸困惑：“怎么都借马都往碎流轩跑……”
　　“还有谁借了马去碎流轩？”
　　薛杉的目光令的卫兵一骇，卫兵指了指手中的记事簿：“五队长今天去了碎流轩，在这群人之前。”
　　魏萤黛昨日从芦苇滩回来时身上并未见伤口，会惊鲵卫当值第一天就去碎流轩，根本说不通。
　　门口处传来骚动，薛杉抬头，沿着大门看过去，门口处理这个身穿湖蓝色长身的青年，正是刑部侍郎崔霖。
　　门外的崔霖也看到了他，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却是冷的。
　　本来不想给自己找事，现在倒是事情找自己。
　　薛杉抬腿朝门口走去，来到崔霖面前：“听说侍郎大人要去碎流轩抓人，不如一起？”
　　*
　　一众士兵围住薛杉与魏萤黛，薛杉话音平静，却没有不过一个真敢上前将魏萤黛捉住。
　　薛杉问崔霖：“你什么理由扣人？”
　　“她独自一人从碎流轩里逃出来，被官兵追赶，必然与凶手有关系，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不能走。”崔霖侧过头，打量着崔霖身后的半张脸问他：“不过看样子薛大人还挺舍不得的。”
　　崔霖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得了薛杉眉心一蹙：“崔大人平日办案都靠猜？你说惊鲵卫五队长与凶手有关，就拿出证据，当日三皇子遇刺五队长舍命相救，你说她与凶手有关系岂不是自相矛盾？”
　　崔霖的咬肌鼓了两下，又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反驳对方证据，薛杉扯过魏萤黛的衣领，牵着马从人群中穿过，卫兵们自觉地给薛杉闪出一条路。
　　崔霖看着薛杉的背影，眸光渐深，唤来离自己身边最近的士兵说道：“跟着他们。”
　　虽然第一次与薛杉遭遇让他有些不痛快，但还是让崔霖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这惊鲵卫的五队长，似乎是让薛杉紧张得很。

　　魏萤黛一路很有眼色地不敢声张，垂眸看了薛杉的手背，隐隐有血渗出，本以为脱线了直接离开沿着官道离开了这里就好，哪知道薛杉又带着她回到了碎流轩。
　　魏萤黛困惑又谨慎地抬起头看着薛杉。
　　“你的马在碎流轩吧。”薛杉抬起下巴，示意她进去：“牵出来。”
　　魏萤黛垂死挣扎：“到时候刑部的人自会牵走，我们直接离开不行吗？”
　　“你别指望跟我骑一匹马，要不把你马牵出来，要不你就跑着。”
　　说罢薛杉翻身上马，那匹黑马作势刨了几下蹄子，一副随时都能狂奔的架势。
　　魏萤黛沉着脸瞪了他半晌，拧头钻进了碎流轩的大门，院内先是传来一阵骚乱，又重归寂静。
　　没过多久，魏萤黛牵了马从院子里走出来，几个不死心的士兵从门外探头打量起来，薛杉回头见她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着都城的方向而去。

　　两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到惊鲵卫，薛杉的坐骑是匹良驹，魏萤黛的这匹马跟在后面简直快要被累断了气。
　　“你过来。”薛杉将马拴好，回头唤了一声魏萤黛，直接进了大门，恰巧遇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陈白鹇。
　　陈白鹇看清迎面而来的是薛杉，提醒道：“薛杉你那衣服给你放你桌上了，别忘了拿。”
　　见薛杉只是点了下头，径直进了屋，陈白鹇困惑地看着薛杉闪身走进了回廊，转过头悄声问魏萤黛：“怎么了这是谁惹他不痛快了？”
　　魏萤黛苦笑：“我吧。”
　　陈白鹇脸一抽：“不至于吧，你都恨不得躲他三里地。”
　　陈白鹇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回廊处传来一声断喝：“魏萤黛！”
　　二人肩膀同时一耸。
　　“这火气够大的。”陈白鹇连连咋舌，魏萤黛朝他笑笑，直接走进了大门。
　　穿过回廊，在经过一个院落，来到了一个二层高的书斋，输在的侧面开了个小水池，边上又特意找人植了棵垂柳，倒影应在池中，微风一吹，柳丝飘飘，倒也算的上是一道风景。
　　赵仁充经常在这里跟卫队长们开会谈事，这个时间，阁楼里鲜少有人，魏萤黛看着薛杉已经走到了阁楼门口，又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于是不禁叫住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有事问你。”薛杉伸手推开门，回过头：“进来。”
　　魏萤黛没动。
　　“你要是不害怕人尽皆知也可以。”薛杉收回手，缓缓走到她身边，扬声说道：“昨夜在芦苇滩你发现了什么？为何当值的时间去了碎流轩？崔霖去抓捕凶手的时候，你为何会在场？”
　　魏萤黛没想到薛杉会在这里如此招摇地大声说这些事情，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心下一急，直接扑过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薛杉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扑过来，没有防备，直接被魏萤黛扑得一个向后仰去，又被台阶一绊，本来薛杉若是能够扒住门框，一闪身就能站住，结果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搂住魏萤黛，直接摔在了的地上。
　　魏萤黛神之能听到他身体撞在地面上的闷响。
　　“你是想要撞死我？”
　　薛杉抬起头来望向怀中人的发顶，对方抬起头，眼中一瞬间的慌乱与尴尬没有藏住，倾泻而出，她本就不是娇弱闺中女子，脸庞的线条也带着几分利落的味道。
　　他的目光沿着她扬起的眉峰划过挺直光滑的鼻梁一路向下，落到了那张带着些许胭脂色的嘴唇上。
　　魏萤黛并不知道薛杉的脑子里都是她的脸庞，正撑着薛杉的胸膛想要起身，薛杉圈住她腰肢的手臂突然收紧，魏萤黛这力道一勒，重新趴了回去，她不想再尴尬的撞进对方的怀里，急智之下，忽地双手撑在了薛杉颈侧的地面上。
　　薛杉丝毫没有感到压力，不闪不避地望着她：“刺杀凶手的人是碎流轩的人？”
　　魏萤黛忽地不动了，薛杉从小心思敏锐，他会猜到魏萤黛并不意外，只是一旦被他知晓自己与白肃相识，栽借此要挟，事情就会变得很棘手。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啊？”魏萤黛垂下眼帘，复又抬起眼睛看向薛杉：“ 当时崔霖不就在你身边么？兵都带过来了，他想逮谁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她动重新动了动腿，试图从薛杉身上翻下来，薛杉的手勒的太紧，魏萤黛试了两下没翻动，瞪着薛杉道：“松开啊，你是想和我粘一起吗？”
　　薛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声音里掺了几丝笑意：“魏萤黛，你撒谎时不自觉向下看的毛病，怎么这么大了还改不过来。”
　　他忽地推着魏萤黛的肩膀坐了起来，身前姑娘的被阳光一照，豁然清晰了起来，魏萤黛的眼睛像是一汪湖泊，干净清澈，带着水意，薛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薛杉有种被吸进去的错觉，他强自定了定有些摇曳的心神，继续说道：“你昨夜并未受伤，若没有急事，从惊鲵卫走过去，一个时辰就会到，而我听惊鲵卫里饲马的卫兵说，你借了马去碎流轩，相比你当时十分着急，宫中崔霖接受刺杀案的消息不会穿的那么快，你当时又尚未入宫，在碎流轩里出现是不是有些太巧合？”
　　“你也觉得我跟刺客有关系？”魏萤黛的脸色阴沉下来。
　　“我并不觉得你与刺客有关系。”薛杉说：“但是你的反应令人生疑。”
　　薛杉端详着魏萤黛：“如果你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捉人，你必然不会做逃跑姿态，你刚才对我说的一番话说明你你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你今天在碎流轩的姿态，并不像是不认识凶手的模样。”
　　魏萤黛问：“你要被人追杀，你不跑？”
　　“谁会在什么都不解释的情况下，掉头就跑呢？”
　　薛杉看向薛杉的目光意味深长，他没有在与魏萤黛纠缠这个问题，手臂一松，放开魏萤黛。
　　魏萤黛赶像是被烫到一般从他身上窜起来，后退三步才站定。
　　薛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确实没有证据，虽然现在崔霖将凶手捉走，我插不上手，不过听说碎流轩有个叫流苏的医女，我直接拷问她一遍，当时在碎流轩发生了什么，就都知道了。”
　　薛杉在没有看魏萤黛一眼，直接走出了书斋。
　　预料之中，她听到魏萤黛在身后断喝：“对无辜之人滥用私刑，小心我去都统面前参你！”
　　薛杉无声笑开，魏萤黛果然是沉不住了。
　　他转过身，目中寒芒尽显，毫无情绪地看向魏萤黛：“无辜？我若没有猜错，那凶手应该就是碎流轩主人白肃，流苏是即使碎流轩的医女又是白肃的徒弟，跟败诉往来密切，她哪里无辜？我告诉你魏萤黛，若不是我只知道你与此案没有瓜葛，今天对你提刀相向的，只会是我，你既不告诉我实情，那么我就自己来查。”
　　魏萤黛看间薛杉脸上的森寒时，她就知道，薛杉所言非虚，流苏未必知道事实，薛杉本意在于自己，流苏不过是个威胁自己的软肋。
　　“我认识白肃，但是今天去只是为了知晓他的真正目的。”魏萤黛认命似的垮了下肩膀：“没想到崔霖的人突然过来，我人出现在那里也解释不清，于是只好逃跑。”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薛杉心头一震。
　　“旧友，相识多年。”
　　薛杉突然有些头疼 ，崔霖为人行事执拗阴狠，想要做的事情必须要有个结果，崔霖现在刚上任刑部侍郎几个月，三皇子遇刺一案正好是个立功的好时机，崔霖的前程都在这个案子上，必然会尽心。
　　再加上崔霖因至亲死于大狱一事分外记恨薛杉，魏萤黛又跟他有些关系，今日他情急之下救人一事，崔霖必然也看在了眼中，魏萤黛自然就成为了靶子，明里暗里还不知道要对魏萤黛用些什么手段。
　　转念间，薛杉想出来一个主意。
　　他转过身来看着有些蔫的魏萤黛：“白肃现在应该被崔霖抓住，崔霖必然会调查你，我有办法让你抽身。”
　　魏萤黛眉梢一挑：“事情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何来抽身一说？”
　　“别傻了。”薛杉冷笑：“我们抓进大狱里有多少人，谁有罪谁没罪，你说得清吗？”
　　魏萤黛沉默了半晌，问薛杉：“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先向后放放，我这里有两个条件，你可以二选一，如果都不选，你就自求多福。”
　　“什么条件？”魏萤黛问。
　　薛杉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你退出惊鲵卫。”
　　“不可能。”魏萤黛果断拒绝。
　　“那么你只剩下第二条路了。”薛杉伸出第二根手指：“我要跟你一起住在落春里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