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如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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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因着小资闯下的麻烦，贵翼心烦意乱，回官邸后就在书房的沙发上沉沉睡去，他又梦见了贵婉。
贵婉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梳着小辫子，穿着小花袄，笑嘻嘻地穿梭在一片花海中。贵翼虽然在梦中，也潜意识知道贵婉已经没了，所以轻手轻脚怕惊动了孩子。他感觉，只要自己一动不动，贵婉就还在花丛中自顾自地玩耍。他不敢走近妹妹，妹妹却笑着向他跑过来，笑得纯真可爱，笑得没心没肺，直到笑到跟前来，一跤跌倒，爬起来。满脸都是血。
贵翼倏然惊醒，睁眼就看见苏穗温柔的眼眸，原来苏穗经过书房时，见贵翼睡沉，便想来给他加个毯子
贵翼坐了起来，二人相顾无言，苏穗又恢复成了几日前那副疏离的小白兔般的样子，这让贵翼更加不知应当如何回应。
就在两相尴尬之时，一道巨大的雷鸣声响彻在二人的耳旁，将原本有些昏暗的书房照的亮如白昼，随即响起的还有孩童的啼哭声。
“妞妞”二人相视一眼，忙奔向小姑娘的房间。那个日间十分开朗的小姑娘此时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靠着枕头伤心地哭泣。
贵翼霎时心如刀绞，忙将妞妞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怎么啦，怎么了，妞妞？”
“大哥”妞妞抱着布娃娃泪眼婆娑地看着贵翼
贵翼坐在床头，忙把妞妞抱进怀里：“怎么哭了，妞妞？”
“妞妞想妈妈，妈妈去哪了？妈妈没有了，小资哥哥也没有了”妞妞在贵翼的怀中低声地啜泣
“妞妞，你听大哥哥说啊，大哥哥会一直陪着妞妞的，这儿就是妞妞的家”在黑暗中贵翼的眼眶红红的，似乎在压抑着难以诉说的悲伤“所以妞妞不用怕，大哥哥一直都在”
妞妞很快就睡着了，贵翼抱着妞妞不时说着：“别怕”，苏穗坐在床尾，看着贵翼和妞妞的一切，她明白贵翼这是将妞妞当成是自己刚刚过世的妹妹，此时能够陪他静静地守在黑暗中便是最大的温情和支持。
贵翼抱了妞妞很久，久到他的身体失去了知觉，久到他收拾好心中肆意流淌的悲伤。他轻手轻脚放下妞妞，却发现苏穗坐在床头，温柔地看着他。
苏穗走了几步坐在他的身旁，握着失去知觉的左手，深吸一口气道：“你会找到杀害贵婉的凶手的，我相信”
那一刻的苏穗不再是熟悉的小白兔般羞怯懦弱的样子，带着几分摄人的锐利“那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你”
“当然”贵翼也回以同样的锐利。
同样当然的还有第二天贵家餐厅出现的苏穗依然是贵翼极为厌恶的小白兔苏穗，还戴着贵翼极为讨厌的那个翡翠镯子。
一般来说一名情报人员都能够熟练地扮演多种身份，他们狡猾而善于伪装，在一天前他们还能扮作一名黄包车夫飞奔在街头传递消息，一天后他们也能西装革履，在大学的讲台上大谈哲学艺术和科学，他们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在城市每个意想不到的角落。
在蓝衣社被唤作“老六”的郑耀先就是这样一个情报人员，他此番来上海名义上是戴老板吩咐其贴身保护苏穗这个极有可能的蒋家媳妇，而真实目的却是在外wei监视贵翼在上海的一举一动，核查其是否有通gong的嫌疑。
在林景轩四处查探资历平身份的同时，郑耀先则是充当其身后的一个尾巴.这位军统未来的六爷甚至先于贵翼一群人到达了贵婉在愚园路的居所，并在柜中发现了一双定制的红色高跟鞋，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我们的人去摸了一遍那个伙计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发现”方敏若有些不安地看着苏穗愈发铁青的脸色
“没有发现？现在他们都。动到我头上来了，等你们发现什么的时候，恐怕都该给我收尸了”
“卑职倒是觉得，昨日苏公馆和座驾的遇刺正是说明动手的人也什么都没有发现”苏穗点了点头，示意方敏若接着说：“他们根本没想真的杀您，相反他们是在震慑您，只有您害怕了，身后的人才有可能出现”
苏穗点了点头：“不错，有进步”
“不过凭这些就想找到那个人，痴心妄想，当年他们抓不住的人现在更别想抓住”苏穗一笑带着骇人的寒意
“不过。。”正当方敏若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乔装成黄包车夫的郑耀先径直走到二人中间，笑道：“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有两个贵婉”
听到贵婉这个名字，苏穗瞬间变得警觉，示意方敏若出去后，对着郑耀先摆出日常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六先生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说蒋委员长要是知道他的心腹贵翼贵军门的妹妹的真实身份是□□的地下成员，委座会怎么想？”郑耀先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慢悠悠地说
“不怎么样，我家三个共fei天下皆知，我大哥照样做着他的天子门生第一人”
“而且两个贵婉，六先生莫不是听戏听多了，还要跑我这唱戏来了”苏穗收起脸上的笑意“我这人只爱唱戏，不爱听戏，改日我开堂会，再请六先生出席”
郑耀先见苏穗下了逐客令，也不在意“苏小姐久居深闺，恐怕不知对于我们这些情报人员来说，重要的从来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所能起到的作用。真的贵婉死了，替代的那个贵婉是谁呢？苏小姐不想知道？”
“我一个生意人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苏穗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点拿不准郑耀先的用意
“只要买主没死，买卖就得继续，苏小姐难道不懂这个道理”苏穗抿了抿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六先生就不怕我把今天这番话告诉戴老板？”
郑耀先不在意地摇摇头“我和苏小姐利益相同，更何况苏小姐看不起戴老板”
苏穗将散落的头发归到胸前，媚眼如丝地看着郑耀先：“在商言商，六先生的价码怎么出？”
“引见洪帮王先生”
“仅此而已？”
“那个人必须在王先生面前说话有份量”
“谁？”
“荣禾”郑耀先盯着苏穗的眼睛，缓缓说出这个能让上海风云变色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如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