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等黎明我等你》fogforest

3、一欠就是一辈子

　　林城的初夏，明媚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对于高三的学生，在临近高考的最后一个周末，每个教室的表现都很一致。认命的该玩就玩，不认命的抱着书狠狠的翻着。
　　高三1班的教室里，靠近窗边的位置，云欢正百无聊赖的趴在莫棋旁边，看着莫棋把一道三句话的物理题转化成一堆密密麻麻的公式。终于，在莫棋画下句号，云欢来了动力。
　　“莫棋，你一定能考上财大，我就不行了，我只能考林大，到时候你想我了，就告诉我，我会飞跃千山万水来看你的。”云欢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她的小算盘打得可好了，如果莫棋考上了财大，离开林城，这就意味着，以后她就能离开家，跑去其他地方，而且有了很合理，让家人也很放心的借口——我去找莫棋了。
　　“小祖宗，你打的如意算盘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脱离下家族，到外面去闯荡吗？不过我想，你应该走不掉哈哈哈”莫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慢悠悠地回答云欢。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就着考大学的话题聊到了怎么闯天地，怎么结婚生子，然后莫名其妙的老去，什么话题都有。
　　咕噜的一声，终于聊得云欢饿了，于是她催着莫棋收拾东西，一起回家。周六上午的课程结束，差不多就意味着整个高中的课程生涯完结。等到吃完了饭，云欢跑到房间睡了一觉，莫棋呢，回到房间，依然抱着书啃。
　　待到下午，莫棋正做着题，云欢兴致勃勃的冲进来，拉着莫棋就往外走。路过大厅，云山和徐亚楠看着这两个孩子，相互一笑，摇摇头，随她们离去。原来云欢的一些朋友知道她要高考，专门为她准备了一个小聚会，莫棋知道这群名媛们有事没事就搞这些东西，而云欢每次去都是要带上她。莫棋知道，那些名媛们在背后说自己是云欢的跟屎狗，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但是她也从不表露出来让云欢知道，这些养在金笼子里的小小鸟们，也只有这些嚼头来消磨时光。
　　才六点多，吃完饭，云欢拉着莫棋告别了那些个小姐妹，她也有分寸，不喝酒，不晚归。
　　看着时间尚早，坐在车里的云欢左挪右挪，就是不想好好坐着。莫棋稍稍白了她一眼：“小祖宗，你要干嘛？”
　　云欢撇了撇自家的司机叔叔，吧唧吧唧嘴，凑近莫棋耳边：“我想去个特别的地方买点东西。”
　　莫棋以为是云欢生理期到了，点了点头，任由着云欢告诉司机地点。下了车，两个人走了一阵小胡同，莫棋有点傻眼。眼前是快要拆迁的一个荒废的小区，哪有什么买卫生巾的店子？“云欢，这里是？”莫棋小声的质问。
　　云欢看了看四周，掏出手机，再仔细核对，咦，没错，就是这个地方。“阿棋，我给你说，我们班有个女生呢嫉妒我。嫉妒我天生貌美，还有个完美的好姐妹，然后给我使了些小绊子，我气不过啊，然后我们两一来二去的有了要打群架的趋势，这不，你们都叫我要淑女一点，大度一点吗？她说今天来这个地方，我们和谈，我就拉着你来了。”莫棋看着云欢双手绞呀绞，大概猜出来了。
　　“是因为她骂我吧？”
　　云欢心里小小的惊愕了下，自己嘀咕着“反正不管，她骂你就是骂我，但是现在要和解，也得向你道个歉啊。”
　　莫棋心里一阵暖暖的情感流过，这么多年来，眼前这个善良天真的女孩，是把她当亲姐妹看的。“真是拿你没办法。”随着回了一句，心里想着如果有人敢欺负云欢，那她豁出了性命也是要欺负回去的。
　　两个人沿着小胡同走了几十米，胡同尽头有一条不宽的小马路横穿小区，六月的夕阳正逐渐下沉，莫棋看着天色，对云欢说道“我们在等三分钟，如果她还没来，我们就走吧，司机师傅还在外边等着呢，天黑了，这里也不太安全。”
　　“嗯嗯，好”云欢乖巧的回应着。
　　不一会儿，小马路两头都驶来了几辆摩托，看这架势，像一群小混混，莫棋觉得不对劲，拉起云欢回身要跑，谁知回过身，那个和云欢同班的女生拉着一个比她高大点的女生就堵在身后几米的地方。
　　“嘿哟哟，云欢，真敢来啊，想让我和你和解，先看看我大姐大答不答应。”那个女生叫章艳，莫棋记得，有时候去云欢教室找云欢，章艳总是在走廊里和一群杀马特男生开玩笑。
　　“章艳，你什么意思？”云欢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心里有点恼火，自己大意了。
　　“没什么，想看看你家的狗怎么保护你。”章艳拉着那个女生，看那个女生朝两边摩托上的混混们点点头，那些人停好车，手里拿着些球棍似的木条逐渐走过来。
　　莫棋看着这些人靠近，警惕地一把将云欢拉了护在身后。
　　云欢看着这阵势，也有点害怕了，拉着莫棋的衣袖小声道“怎么办？”
　　莫棋转过头安抚着“没事，有我在。等下我拖着章艳和这个女生，你跑出去叫司机叔叔带你回去搬救兵。”
　　云欢点点头。莫棋一边盯着这些人，一边慢慢护着云欢后退，快要靠近章艳她们时，一下子转身回头，猛推一把章艳，把她推到在地，又转身抱着章艳叫的大姐大，云欢就趁这个空隙跑了出去。
　　混混们看着，改走为跑，手腕粗的棒子一下下就落在莫棋身上。章艳想追出去，被莫棋像疯了一样抓着挣不脱。
　　云欢猛憋着一口气，跑到司机面前，指着胡同尽头，让他飞去救人，司机说了声好，却打开车门，拉过云欢，让云欢上车，把车门锁好之后才进胡同去救人。云欢万分焦急，双眼恨不得把车窗忘穿个洞。
　　终于，昏黑的夜色下，司机抱着莫棋从深深的胡同里走了出来。云欢看着躺在司机怀里昏过去的莫棋，双手捂住嘴，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为自己的大意，为莫棋的心疼。
　　漫长的睡梦中，莫棋在拼命的挣扎，她想逃过那些棒子的抽打，可是好像每一下都扎实地落在她身上。终于，梦里有了光，逐渐的把她黑暗的夜里照亮。莫棋在昏睡了整整六天之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困难地转转头，落入眼帘的是云欢哭得像寿桃般的脸。忍着疼，莫棋裂开嘴角“我没事儿了，别哭了，好难看。”云欢听着，哭的更凶。
　　炎热的夏天终于来了，莫棋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繁盛的树，心里有一点点悲凉渗过。
　　因为有的打击命中头部，她错过了高考，有的打击打断了右手的经脉，右手从此不能使力。
　　“莫棋，怎么办，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云欢自那天起一直守在莫棋身边，高考也不去，云山无奈，决定走走后门，还是把两个孩子送到林大就读。
　　“我记得我说过，我要守护你的，哪怕豁出命去。况且以后我们还在一起读书，只是，我没法实现你脱离家里去远方闯荡的愿望了。”莫棋忽视掉心底的忧伤，安慰着云欢。有的恩情，一欠就是一辈子。她这辈子，注定欠了云欢。她如此想着，努力调整心态。
　　看着莫棋无所谓的样子，云欢心中愧疚愈发浓烈。这个夏天，莫棋躺在医院，伴着云欢的眼泪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