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何处寻》染柳烟浓怨梅笛

16、独拥佳人一夜

　　狂风暴雨之夜，电闪雷鸣。欧阳明日正独坐书房习字，簪花小楷“独怜幽草涧边生”，精致秀美。突然，门被大力推开，来人席卷屋外冷空气而入，浑身厉冽气息比空气更冷。

　　他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侠士服的上官燕。看这样子，应该是刚结束一场战斗。
　　“你该不会是来看我写诗的吧？”
　　欧阳明日收回刚才差点飞射而出误伤她的金线，笑得温柔又狡黠，带着点轻佻意味。

　　“赛华佗，今日来此，是求你救人一命。”
　　女神龙说话单刀直入，不带半点铺垫。

　　欧阳明日大脑飞速运转，联系近日线人传来的信息加上自己的分析，很快猜出了剧情梗概。上次自己指责弄月小人行径之后，他果然不再单独针对上官燕，竟把矛头指向司马长风。鬼见愁原本因为半天月的误导而誓杀女神龙为家人复仇，弄月搅浑了这缸水，看似加深了矛盾，实则利用司马长风和上官燕之间的刀剑情逼迫他亲自调查当年真相。此时的弄月公子应该也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了，可惜欧阳明日的影卫还没有查得水落石出。他暗自猜测，长风和凌风之间应该是有什么关系的，但仅凭年龄和名字也实在是不能妄议。另外，他们俩相貌差距确实太大，性格迥异，无法想象有什么密切关系。

　　“你要救谁？”
　　“鬼见愁，司马长风。”
　　“你说什么？”
　　欧阳明日小小地惊讶了一番，“他要杀你，你却要救他？你该不会是说错了吧？”
　　“是我---误伤了他。”
　　上官燕低下头，至今不敢相信司马长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甘愿受她一剑。
　　又是弄月在沙漠之甍设的局吧。这下这两个人真是爱恨交加，越来越纠缠不清了。

　　欧阳明日忽然有些恼火。他并没有吃太多关于司马长风的醋，反而介意弄月的阴谋诡计。弄月一定知道自己是女神龙的常备御医，出了事情的头号烂尾负责人，他故意这样做，是要逼迫自己认清对上官燕的感情吗？让自己看清楚刀剑情是多么牢固，两个人隔着血海深仇依旧深深相爱，不忍互戕，甚至自戮一证清白，根本没有他欧阳明日的|插|足之地。

　　他确实早该看清楚自己的感情了。
　　可是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他弄月有半毛钱关系！为什么要他来管，要他来|逼！

　　你是我的什么人？你站在什么立场？你迂回曲折的到底要干什么？！

　　越想越气，生平第一次对上官燕冷了脸。
　　“抱歉，你知道我三条规矩的吧，看不顺眼，不救。”
　　将字帖重重一摔，他往椅子上一靠，“恕我今日没有心情。”

　　“赛华佗！”
　　上官燕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惶恐忧急，“求你一定要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欧阳明日怒火腾腾而起，原本他就觉得司马长风一介武夫，资质鲁钝，到现在都不知道谁才是杀父仇人，自己替他铺了这么多路，他居然还不会走！真是巨型婴儿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实在配不上自己这个师妹，偏偏燕儿还对他一见钟情，情有独钟！

　　如今倒好，为了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好啊，你愿意付出什么最大的代价，想好了再来找我。说不定我会心软。慢走不送。”
　　他神情已是不耐烦。

　　女神龙眼眸渐渐湿润。司马长风危在旦夕，每过一秒，就离死亡更近一步，她实在是没有时间虚耗下去了。
　　“对不起---上官燕身无长物，最珍贵也只有这个了--愿赛华佗不嫌弃--”
　　说着，竟然反手挥剑，发带断落，三千青丝如瀑垂落，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欧阳明日瞪大眼睛，眼前女子雪肤花貌，冰肌玉骨，春|光|乍|泄。
　　浓艳浓香雪压枝，袅烟和露晓风吹。火色樱桃摘得初，仙宫只有世间无。

　　“你---”
　　他惊艳，惊愣，呆滞，困惑，窘迫，最终化作不可遏止的愤怒，“成何体统！”
　　她为了那个男人居然连清白都不要了---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讽刺和耻辱！

　　“穿上衣服出去。”
　　声音如淬了千年寒冰的玄铁剑。

　　“我--”
　　“我会救他的。你出去。不要挑战我耐心极限。”
　　“是。”
　　上官燕红着眼睛，披上衣服出了门。

　　欧阳明日在徽宣上写下“刀剑情仇”四字，电光射入窗户，照得他脸色惨白，眼里几乎有火焰在燃烧。
　　一个硕大无朋的“恨”字遮盖了前面四字的笔迹，最后一捺像战场上劈出的开天神斧，华山可断，泰山可裂。

　　你们都在逼我。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