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海市蜃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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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处理完之后最好立刻离开这里。蜃楼周边的海并不深，在靠近海岸的地方跳船，避开巡逻队就可以回到桑海。”
“下个月，我去黄石桥那里找你。到时候……姐姐，你不要再瞒着我了。”
星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谢离歌闪身进入了房间。
一扇扇淡黄的门在她面前自动移开，布置几乎一样的房间连着房间，比迷宫还要诡异。
谢离歌默念着路线，略略提起轻功快速奔去。
每到一个房间，房间的正门都会依次打开，在她眼前显示出一条笔直的路线。
谢离歌微微冷笑，这些自动在她眼前出现的路，无论那一条，恐怕都会将她引向那种了樱树的中庭。
谢离歌踏出最后一间房间，闪身躲起来，避开了一队白裙的女孩。
五百童男童女……
谢离歌皱了皱眉，没有什么反应。
那些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多岁，身材纤弱，眼中还带着不知世事的懵懂，怎么看都显得与蜃楼格格不入。谢离歌目光一凝：其中一位女孩，右耳垂上有一个空空的耳洞。
过去在新郑城里，贫苦人家为了让女儿好养活，会在女儿周岁时用针给孩子打上耳洞，耳洞里塞上捣碎的香草，以此来祈求女儿长命。
这个风俗只有新郑才有，那么，这个女孩大抵是新郑遗民。
谢离歌看着那队女孩缓缓走过。那个女孩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触动。这么多年了，再鲜活火热的心，也老了。
她走了出来，循着记忆向前奔去。
周边的建筑突然从让人有安全感的木头的棕色变成了幽幽的深蓝色。采自南方的如水般清澈的石头堆砌成了一座巍峨的宫殿。
不同于传统的飞檐翘角的大气恢宏，这座宫殿是将不加修饰的整块怪石挖空，正面以寒铁为门，上方挂着一方紫铜牌匾。
上书：长生殿。
那三个大字边缘泛起了深绿的铜锈，更显得阴森。
谢离歌的心莫名一紧，无形中似乎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锋利的指甲狠狠插了进去，疼得鲜血淋漓。
那里面有什么？
谢离歌看着紧闭的大门，目光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痴意。
如有实质的目光顺着门缝攀上去，在牌匾处一寸寸地摩挲下来，落在了铁门顶部的千机锁上。
几近缠绵的目光霎时间清醒。
千机锁，禁地。
谢离歌后退两部，小心打量了下周围环境，转身迅速离开。
黑色的背影里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背后的长生殿，如一只死寂的眼睛，默默看着谢离歌越来越远的背影。
“好好地非要冒险去蜃楼做什么？！”洛七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碰的一声，将杯盏震了起来：“微澜不知道劝一下她吗！”
他当时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把阿离托付给微澜？！
洛七突然觉得一阵气闷，忙伸手狠狠揉了揉。刚好些的身体，可不能气坏了。
“阁主，微澜姑娘也是无奈……”来人低下头求情。
洛七皱眉：“你是说阿离无理取闹？！”
“不是——”
“阿离只让她查了蜃楼周边环境么？有没有说具体要去哪儿？”洛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
“未曾。”
洛七叹了口气。距微澜传来消息已经好几天了，阿离怕是早就从微澜那儿拿到了蜃楼周边布防，这会儿估计在蜃楼上。
天机阁在蜃楼上不是没有眼线，只不过微澜并不知道而已。天机阁在他的刻意淡出江湖的操纵下，规模日渐缩水；更何况蜃楼是阴阳家的大本营，阴阳家的侍从普遍是傀儡，天机阁的眼线只能假装成阴阳家弟子，活动范围受限，所能探听到的消息也不多。
但是如今只能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蜃楼里的那三个眼线了。
紫贝水阁。
一幕巨大的水晶墙横贯在谢离歌眼前，墙里奇异的鱼群在缓慢地游动。静谧而又诡异。
谢离歌站在水晶墙前，一手扶在墙上，水晶墙上清楚地映出了她的影子。手指长短的几只红色小鱼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在她面孔后聚集起来，浅红的唇隔着水晶墙亲吻着她的鼻尖。
谁？！
谢离歌猛地回头。红色小鱼受了惊，四下逃窜。
似乎有人在背后看着她。谢离歌眯起眼睛，仔细地扫过那一排排高大的柱子。
没有人。
但那股目光是从哪儿来的？
谢离歌没有动，仔细回想。那股目光倒不像是发现了入侵者的阴阳家的人的目光，倒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动物的目光。
极其相似的目光针一样地扎在她脑后，谢离歌回头，发现水晶墙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停着一条巨大的怪鱼。
这条鱼全身白鳞，只有轻轻摇摆的鱼鳍鱼尾为红色。呆滞的眼睛泛着微弱的蓝光，静静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力量，将谢离歌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她的面孔清楚地倒映在了那眼睛里。
谢离歌无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这只眼睛。她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厚厚的水晶墙，穿过了近在眼前的怪鱼的身体。
嗯？谢离歌惊讶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臂移到鱼眼。
这就是进入囚禁焱妃的地方的办法吗？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将她扯了进去。四面八方的海水完全没有水的质感，像雾一样轻薄地涌入谢离歌的眼耳口鼻，又将她死死缠住，就像一个蚕茧。
谢离歌全身无力，脑海中一片混沌，光怪陆离的景象不断在眼前闪过。她只感觉到自己不断下坠，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脚终于触到了地面。强烈的白光射来，她侧头用力闭上了眼睛。许久，眼部的不适感终于缓解，谢离歌缓缓睁开了眼。
不对，这里是哪？
诡异的无形帷幕从天而降，眼前一条长街蜿蜒地向前延伸，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街上往来行人熙熙攘攘，像水墨画一样渐渐鲜明，跃然于眼前，热闹得活色生香。
有姑娘从谢离歌身边擦肩而过，带来了一缕过去日子里广受喜爱的蓝跹花香，细软的发丝在她颊边擦过，触感真实得让人心惊。
谢离歌站在路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是白色云锦的衣裙，上面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头上带着斗笠，斗笠边缘垂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精致的发鬓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羊脂玉簪。
风沿着街道迎面吹来，她眼前的白纱飘飘荡荡地高高吹起，白纱碰上了眼睛，被濡湿了一小块。
这是十多年前她出门时的装扮。
这是十多年前的新郑城。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海市蜃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