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玉吹锋

83、第 83 章

　　傅青颂说完后停了停，考虑接下来的说辞。

　　陆尹珩静静等着她的回应，直到她再次开口：“我会先在已有的offer里选择一个最合适的。”

　　面对早已有所预料的回答，他甚至是松了一口气：“好的机会当然要抓住，否则人生难免遗恨。”

　　通话结束后，傅青颂把手边的烤串一扫而空，就像找回了某种动力似的。

　　反倒是林可梦变得胃口不佳：“你还真吃得下去啊，现在我成那个食不下咽的人了。”

　　“总不能浪费食物啊。”傅青颂解决掉其中一部分，看剩余部分林可梦自己应该能吃完，抱起几个喝空的瓶瓶罐罐起身，“我先去洗漱，你吃完以后记得把电暖器推进来。”

　　“哎不是，那你想好要接哪个offer了吗？”她走了，林可梦也无心雪景，索性拎起剩下的东西一起进屋，边走边问。

　　“还没有，先拖一拖再说吧，反正距离确认ddl还有段时间。”

　　“话是这样说，但其实考虑时间也没多长。”林可梦替她惋惜，“现在再投其他学校的简历，确实也来不及了。”

　　“万一有程序快的学校呢，我还是会继续投投看的。”傅青颂平静地说道。

　　林可梦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拾好了心情。

　　晚上两人都洗漱好上床后，林可梦就对傅青颂说：“既然你都想好了，那要不咱们还是出去玩玩？现在旅游正好错峰，我估计景点也不会有太多人。”

　　“好啊，你想去哪？”傅青颂看了眼接下来的行程，“哦对，后天我妈复查，早就预约的，我陪她去一趟，然后我们就可以好好玩几天了。”

　　“我也没想好，你让我找找攻略。”林可梦说完，开始查找网上的各种旅游分享。不过没翻多久，手机屏幕还亮着，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回想近几次来丹州，林可梦都是匆匆忙忙，临时起意，没有一次是安稳平顺地来找她玩的。

　　傅青颂想着，也很过意不去。现下见她睡了，傅青颂就帮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动作放轻，关掉了她那边的台灯。

　　第二天，傅青颂先醒来。

　　傅从兰买了早餐回来，见傅青颂从房间里出来，刚要出声招呼她们来吃饭，就被傅青颂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把他溜到嘴边的话又按了回去。

　　“可梦还没醒，让她睡吧。”傅青颂不舍得把她叫醒，轻手轻脚关好房门。

　　洗漱过后，她恢复了同往时一样的流程，开始一边吃早饭一边查看邮件。

　　这段日子，傅青颂的作息和日程是完全打乱的。傅从兰和黎隽见林可梦来的第二天，傅青颂就拾回了往日的状态，这下是完全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转折再一次验证了“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句话。

　　翌日，林可梦自觉在家无所事事，陪同傅青颂和黎隽一同前往医院，复查得知恢复很顺利。

　　回程的路上，林可梦正在和黎隽商量带她一起出去散散心，傅青颂忽然收到一封邮件。

　　“这是……”她看见许久没有过交集的名字，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给我发邮件？”

　　林可梦在开车，不方便看手机，顺口问道：“谁的邮件？”

　　“怀青。”见她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傅青颂解释道，“是去年在平大论坛上认识的老师，当时机器人失控，咖啡还不小心泼到她桌子上了。因为她名字和我名字里有一个字重合，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她就在给我拒信的那所学校工作，不过她是哲学专业的教授，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林可梦也觉得纳闷：“难道她想收你做博后？你要是跨去历史还好说，去她那里方向差别未免太大了吧。”

　　傅青颂打开邮件浏览了一遍，才明白前因后果。

　　这所学校接轨前沿，这两年正在尝试新模式，原来的学院打散重组，文史哲现在都属于人文学院，师资变动空间也很大，所以傅青颂才抓住这个机会投了简历。不过很显然，也有很多比她更厉害的人才也有一样的想法，这样她就很难在角逐中胜出了。

　　怀青今年升任了副院长，她在邮件中对傅青颂说，前几天开学复工后就看到了她的简历，由于傅青颂上次在论坛上的发言，对她印象很深，并为她未能收到工作offer一事感到惋惜。

　　这几天怀青在了解和协调院内各项指标时得知，其中一位老师打算招收师资博士后，不过这位老师也是今年刚刚被吸纳过来的，目前竞争这个指标的博士还不太多，如果傅青颂也有竞争意向，可以进一步关注一下。

　　邮件末尾留了这位教授的邮箱地址。

　　林可梦的心猛然一跳：“要是你成功拿到这个指标，是不是只要能顺利出站，就能留在上海了？”

　　黎隽帮着分析了一番：“那边的师资博后考核是很苛刻的，不过青颂要是真有这个能力通过，那确实是可以暂时留下来的。”

　　黎隽的工作能力已经算是比较强，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苛刻”，必然不是毫无根据吓唬人的话。

　　但傅青颂还是几乎马上就下了决心：“我想试试。”

　　黎隽固然无奈，但也明白，这是傅青颂自己综合考虑后的决定。她有这个勇气去尝试，做长辈的就应该支持，更没有阻拦的理由。

　　“试试好啊，那咱们就先不出去玩了，等你的事定下来再说，你这段时间先好好准备。”林可梦替她高兴。

　　黎隽也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开心，但同时也感受到傅青颂将来那份压力的沉重，不过眼下一切才刚有个苗头，她还是鼓励为主：“按理说春季应该会安排进站考核，最晚6月前也会安排。你要是自己想好了，真的打算试一试，就赶紧好好措辞一下，把你的成果和毕论都发给人家，看能不能争取到考核的机会，别再往后拖了。”

　　傅青颂已经开始上官网看简章了：“好，我一会儿回去就先把邮件发出去。”

　　她心里大概有了数，对林可梦说：“没关系，你开学前我们还能玩几天，我这边就算发了邮件，后面的流程也没那么快。”

　　林可梦想了想：“那我们就找周边的地方散散心，最起码也得是一天内能赶到上海的地方，我怕你万一有要紧的日程，耽误正事就不好了。阿姨还在术后恢复，去太远的地方也不好。”

　　黎隽全然听她们安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南方就是水乡多，真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散心，不是什么难事。

　　傅青颂忙完手边的事，就带着黎隽和林可梦一起，在周边找了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且她们住的民宿里面还带温泉，十分惬意。

　　这期间，她从任诗怡那里得知了一点收购计划的进度。在外面玩的时候她不经常看手机，任诗怡透露得也不具体，所以傅青颂也只是了解个大概，比如吴俊宸打算这两天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

　　起初，傅青颂觉得莫名其妙。

　　原本“心湾集团”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冷却拖延，吴俊宸自己肯定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秦程更不用说，想方设法跟他明面上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并且他还在韬光养晦，如果明智点就不会想跟任氏对着干，这个招待会肯定也不是他的主意。

　　这天晚上她们正在女汤泡温泉，林可梦聊起这件事，对她说：“这哪是他想冷却就能冷得下去的？你是不清楚，这件事连我八十高寿的外婆都知道了，我爸妈也一直在关注，他们知道你在‘心湾’的遭遇后还问了我好几次，想知道最新的进度。”

　　“这事的影响范围，真有那么大？叔叔阿姨会关心这件事，也是因为和我有关。”傅青颂自己算是身居风眼，很难完全客观地分析事件，“网络上的舆论起起伏伏，稍加引导就能一发不可收拾，只是这事‘心湾’本身就理亏，吴俊宸自己心里也有鬼罢了。”

　　林可梦点点头表示认同：“他自己良心被狗吃了是一方面，我看确实也是有人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让吴俊宸好过。他也真是活该，希望不要不了了之就行，不知道舆论后面的推手是谁，能不能坚持住。”

　　“那就只能是任诗怡了。”傅青颂猜测，“她的手段我可是有所耳闻。”

　　林可梦听过几次任诗怡的名字，对这个传奇姐妹很感兴趣：“只有耳闻吗？”

　　“那不然呢？耳闻还不够啊！”傅青颂大惊失色，“至于领教——以前我没领教过，以后也绝对不想领教。”

　　“我就是好奇嘛。”林可梦趴在池边，隔着防水袋玩手机，“哎，‘心湾’的招待会明天上午就开始，不知道吴俊宸会不会亲自出面，到时候一块来瞅一眼？正好起来吃早餐。”

　　“明早？你起得来吗？”

　　“硬起呗。快开学了，我也想调整作息。”

　　傅青颂揶揄：“还用调？你现在这个作息，出国了都不用倒时差，不是正正好嘛。”

　　林可沉默了一下：“你说得好像也对。”

　　鉴于大学时代的阴影在前，傅青颂实在很不想看见吴俊宸那张脸。但是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她还是定了个闹钟。

　　第二天，她们早早起床洗漱好，黎隽都还没起床的时候，傅青颂都已经和林可梦选好早餐开始吃饭了。

　　“你说的那个任总任女士，会来吗？”林可梦同她坐在餐厅里，一边喝了口浓咖啡一边打探消息。

　　“不清楚，她也没告诉我。我只是给这件事牵了个线，后面的事就没仔细了解过了。”傅青颂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不过我要是吴俊宸或者秦程，就会想方设法阻止任诗怡到现场。”

　　她们怕打扰其他人，特地戴上耳机等直播开始，不料旁边的阿姨瞥见她们的屏幕，一拍大腿问道：“这是不是‘心湾’那个事的招待会？在哪里看？我也要看看，这事的性质太恶劣了，还有昨晚和今早网上刚爆出来的丑闻，真是不得了哟。”

　　她这一说，周围的大爷大妈都开始以这件事为中心闲聊了，还有人来问傅青颂和林可梦在哪里能看直播。

　　她们简单教学了一下，回过头来奇怪地对视——什么丑闻？

　　“看来，是真的有很多人在自发关心这件事。”林可梦说着，转而面向旁边一桌旅客，“叔叔阿姨，你们也知道这件事吗？”

　　那桌的阿姨嗓门本来就大，一说到这件事更是义愤填膺：“咱们平省自己的丑闻，那还能不知道？你还没看刚才网上说的吧？说是这家集团老板的儿子就在里面做高管，仗着自己有后台，就干了好多坏事，他们公寓的摄像头之所以关了，就是他指示的，听说他趁夜往人家小姑娘的租房里跑，还是强闯！”

　　和她并排坐在一起的大叔也附和道：“是啊，你们说说，现在年轻人出来工作，有几个不是租房的？我们闺女就在平州工作，而且也在外面租房，要是也遇上这种事可怎么办？现在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乱了套了！”

　　前后几桌游客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也是议论纷纷。

　　傅青颂和林可梦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新闻虽然听起来有点偏差，但像是在说傅青颂的事。昨晚她们泡完温泉回来以后都感觉困意汹涌，很快就睡了，一直睡到今早起来吃饭，虽然中途也看了手机，但是根本没刷平台新闻。

　　不过现下也来不及纠结那么多，因为招待会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