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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傅小姐,你觉得我是不放心你?”她摇摇头,姿态有些疲惫,“世上人无完人,尹珩自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只要他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我都有机会去引导、教育他,但是总有我们为人父母无论如何无法触及的面向。我不知道你了解尹珩到什么程度,可能你知道他跟父亲关系不好,但我想说的是,世上也没有一个人不是他父母的影子。”

      这话听着不仅仅像是一个母亲的建议,更像是她在回望自己的来时路,想要对年轻时的自己传达的心意。

      傅青颂从中读出些遗憾的意味:“阿姨你……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吗?”

      她问出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不完全是好奇,也不完全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的关心。

      傅青颂透过她,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又好像是在质问自己的母亲,期待此刻眼前的女人也能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给出足以宽慰人心的回答,仿佛这样做子女的就能如释重负。

      黎隽本来是平州出身,年轻时认识傅从兰时,虽是经人介绍结合,但未必不曾抱有一切美好的幻想。

      后来因为种种无法避免的问题,两人拖着傅青颂在丹州和平州之间辗转过,不得已两地分离过,心平气和地讨论过,也疾声厉色地争吵过。

      总有一方要妥协的时候,黎隽是放弃工作的那个。虽然她后来在丹州找到的工作也不错,但傅青颂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东西是已然发生了变化。

      后来随着年纪上涨,年轻时将他们束缚的各种问题也少了许多,也或许是人年龄大了以后,终于能看开一些事情了。这次傅青颂回家,父亲开始对母亲说,大半辈子也攒了些积蓄,索性搬来平州养老,纵然无法挑拣好地段的房子,但总还是能找到合适住所的。

      但现在的黎隽已经不在乎这个了。换句话也可以说,在最在乎某些事的阶段不得已选择了让步,从那一刻开始,这个空缺就注定永远无法被填补。

      当然也并不能武断地说他们这辈子过得不幸福,黎隽也只是选择了当下她认为最重要的、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的。

      陆尹珩的母亲闻言,歪着头想了想:“我么……倒不能说后悔。我们那个时候观念很传统,无论是丁克还是离婚都要遭受很多非议,我也遵循传统的做法结婚生子,但是生育后身体就变得更差了,也就没法兼顾家庭、事业和身体健康。所以不如说,我是别无选择地只能走进一个家庭,不是这个也会是其他。但你们的选择有很多,至少如果你来问我,我会说人活一世应当最大限度追寻自己的快乐。”

      傅青颂也笑了笑:“阿姨,您刚才也说了,一个人总是他父母的影子。和陆尹珩认识这么多年,今天我终于明白他到底像谁。至于您刚才说的那些,陆尹珩也跟我提起过一部分,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您对他的影响,也相信他自己的品性和取舍。”

      “有情感的联结,才会有信任。尹珩是我儿子,若说为人母的私心,你这样相信他固然是很好的。”她话锋一转,“但相信以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傅小姐,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有抱负的人,如果真的到了需要郑重考虑关系的那一步,我希望你和尹珩都能想想清楚再做决定。之于他来说,遇到愿意和他相互包容的人是幸运。之于你来说,则要考虑更多,你要想到除了爱以外,这份关系的天平的倾斜程度是不是你能接受的。”

      知子莫若母,这句话是很对的。

      傅青颂郑重地回答道:“谢谢您,您今天的话我会记在心里。”

      对方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些,像是已经把这些话酝酿了许久,今天终于有机会传达出去了。

      傅青颂察觉到一丝异样,话到嘴边就问了出来:“今天……叔叔没过去吗?”

      “噢,他没来,去尹珩爷爷奶奶那里了。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喜庆的日子他要是来了,尹珩不会开心,到时候又是争吵收场,最后没一个人高兴,索性就我们过来了。”

      傅青颂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只能点点头。

      “尹珩这孩子心思深,平时总爱跟自己较劲。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我,考完级后就不太愿意再碰小提琴了,久而久之好像成了一个心结似的。不过这几个月,他居然又开始向我询问一些有关演奏的问题了,想必是跟你的开导有关。”

      “我也没做什么。”傅青颂不敢担这个功劳,她也没好意思说,大概是因为上次家里给她找的相亲对象晒了下钢琴技能,突然间让陆尹珩心理不平衡得厉害。

      不过她在陆尹珩家里住的时候,倒是没发现过他练琴,看来他还挺挑练习时间的。

      这样也好,傅青颂想,她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他好,想起之前他的松香不慎摔碎了,就想着要重新给他买一块。

      她还没工作,财力有限,但买一块上好的松香也足够了。傅青颂特地托在意大利工作的老同学帮她去定制了一块,上面还能刻名字,美中不足的就是等的时间有点久。

      陆尹珩拿回手机后,不经意般打探:“说了这么久,你们都说什么了?”

      傅青颂避而不答:“呦呦刚才说,今晚樊时欢要来?”

      “说是……吃完年夜饭要过来。”陆尹珩有点纳闷,“往年也不见他这么积极,今年突然说要来给我庆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们要喝酒吗?”

      “哦,他应该会带几瓶好酒过来。不过我妈她们还在,就是图个气氛,不会喝太多的,你别听呦呦乱说。”陆尹珩解释道。

      傅青颂反而觉得他太紧绷了:“过年嘛,一年就一回,再说陆总你一年到头能给自己放几天假啊?何况是在自己家,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什么嘛。”

      “你是和樊时欢合谋好了,要来逼问我的银行卡密码?”陆尹珩打趣她,“我的密码你差不多全知道了,好像不用找他合谋吧。”

      傅青颂反驳:“别乱说,你上次告诉我的那一堆密码里可没有银行卡的。”

      “那你再回来时可以更新一下密码库了。”

      但比起对各种密码的兴趣,傅青颂对另一件事更有兴趣:“我还是更想知道,刚才呦呦说的‘蠢事’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陆尹珩的表情明显不那么自然了。

      傅青颂趣味更浓:“你居然也做过蠢事?是只有樊时欢知道的吗?是大学时候的事吗?”

      他很匆忙地给视频通话收了个尾:“要吃饭了,一会再聊。”

      傅青颂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嘟嘟哝哝地往客厅走。他不说,樊时欢和呦呦肯定知道,总有一天她也会知道。

      当晚,她没有等到陆尹珩兑现“一会再聊”的承诺。料想是许久不跟家人相聚,再加上樊时欢今晚也要过去,陆尹珩没什么时间顾及其他。傅青颂这边也在跟家人一起看春晚,中间还和傅鸢视频了好一会,一整晚都很充实。

      吃过午夜钟声过后的热水饺,傅从兰就照顾老人休息了。黎隽还在身体康复期,熬不了夜。傅蕴芝夫妇长路迢迢开车回家来,也疲惫交加地在客房睡下了。

      反倒是傅青颂今晚跟陆尹珩视频后,一时精神的不得了,根本不觉困意。或许跟陆尹珩的妈妈交谈过也是一个原因,她惊异于对方的通情达理,这也促使她重新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她索性一边守岁,一边在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中点开了林可梦的聊天框。

      林可梦这段时间在家作息感人,她白天起得晚,晚上不会睡这么早。

      傅青颂:“我今晚跟陆尹珩妈妈视频了。”

      和对方的家长直接交流,这原应是个重量级的消息。

      谁知,今晚的林可梦一反往常,非但没有同她八卦,反而回消息极慢。

      傅青颂都快等睡着了,她居然回过来一句:“等等等等,我现在有点忙。”

      傅青颂:“?”

      傅青颂:“大年三十的午夜有点忙,这对吗?”

      她转而想到什么,不免怀疑地问:“你不会也在陆尹珩家吧?”

      林可梦:“没有啊。”

      那她在忙什么?

      林可梦那边又没动静了。

      傅青颂极度疑惑:“你不对劲。”

      这种八卦她往日都要兴致勃勃地打探一番,然后面面俱到地跟傅青颂一块分析一通。今天的林可梦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时间都来到凌晨了,林可梦才姗姗来迟地回复道:“刚才我去楼下放鞭炮了。”

      傅青颂:“……”

      她给林可梦回了个一脸质疑的表情,宁愿相信是外星人在她家楼下放鞭炮,都不信是林可梦刚才在放鞭炮的鬼话。

      林可梦把话题绕开,突然深情表白:“我好想你啊。”

      傅青颂:“你今晚喝多了?”

      林可梦十几秒的语音消息发过来,口齿清晰如常:“哪有,我这是真情流露。我就是想你嘛,我出国前你上班前,你能不能也来我家住几天?以后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傅青颂:“好啊,那我想想什么时候过去。”

      林可梦:“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这几天。”

      傅青颂:“……我感觉你绝对不对劲。”

      林可梦:“你的感觉有问题。对了,你上海那家高校的offer,什么时候能下来?”

      傅青颂:“如果能通过的话,起码也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行政上班吧。这段时间你也走不了,我等offer确定后再去找你好了。”

      这所院校虽然在上海,但是排名并不靠前,傅青颂和林可梦分析过,以她的履历想要过去上班,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收到offer之前,谁也不敢把话说满。

      林可梦:“唔,那也行。”

      虽然听上去有些勉强,但她还是同意了,也不知道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春节期间快递停运,松香要送到傅青颂手里,怎么说也要正月十五以后了。她算好时间,中间在家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等着假期结束后和林可梦还有陆尹珩履约。

      期间她数次旁敲侧击地向陆尹珩打听了好几次所谓“蠢事”的信息,但他就是严防死守,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能让他这么严阵以待的事情,傅青颂实在好奇。她找了个年后的时间,去探樊时欢的口风。

      樊时欢张嘴就是功德有损:“他干的蠢事可多了,撞坏你的手机算不算一件?”

      傅青颂友情帮他缩小了一下范围:“应该是你跟呦呦说过的。”

      “你都跟呦呦聊过天了?”樊时欢停下来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他跟呦呦掰扯过什么。

      他那头背景不算安静,话筒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驻场歌手的歌声,听着像在酒吧里头。这个点儿也不到午夜狂欢的时候,应该是在吃晚饭。

      “呦呦知道的……不会是那件事吧?”樊时欢终于想起点端倪。

      “哪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忽然戏谑:“哎,老陆跟你说他和沈湘的事了吗?怎么说的?”

      “就很正常的说法啊。”傅青颂回想道,以陆尹珩的口吻说出来,“‘谈过就是谈过,要是连这个都否认,好像还挺人渣的。’大概这么个意思。怎么了?”

      樊时欢哼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感觉像在憋笑。

      随后,话筒被递到另一个人那里,声音清亮,是个女人:“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对方笑得喘不上气。

      这声音一时弄得人愣神,但傅青颂反应了一会,又觉得听上去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沈湘?”傅青颂不是很确定,试探地问,“你是沈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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