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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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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颂下意识寻找趁手的工具,但周围除了手机什么也没有。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录音,然后和刚刚推门进来的秦程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惊讶不少于她。
“你怎么会在这?”两人同时问出口。
傅青颂几乎立刻就想到“跟踪”这个词,她视线落在他手里捏着的房卡上,更加不敢置信:“你从哪弄来房卡的?我可以报警你知道吗?”
秦程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瞬时将房卡收进口袋,神情莫测地反锁大门,一步步向她走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犯罪吗?”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将他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像一道瘦长鬼影。
傅青颂不想显得害怕他,她站在原地没有往后退。
他的语气既倨傲又调侃:“傅小姐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秦程。”傅青颂牙都快咬碎了,“不请自来不算客。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收买了谁,但我有理由认为你这是违法犯罪行为。”
“是吗?”秦程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垂眸扫了一眼餐桌上的礼物,行为举止显得异常熟稔,就像早已对这里的布局烂熟于心。
傅青颂把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往背后收了收,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秦程转过身来,对着她的方向说:“‘心湾公寓’是我投资的,我来正常视察业务,有任何问题吗?你要报警,可以啊,你合同上的入住日期是明天,你觉得就算把警察找来,你能占到好处吗?收场结果也不过是以误会处理。”
“原来是你?你一直在监视我吗?”傅青颂在这一刻才想清楚,她为什么出奇顺利地租到了这套房。
他扬起一个讥讽的笑:“是你自己填租房信息的,信息泄露的锅我可不背,我只是恰巧知道了这件事而已。”
此前她还查过这家“心湾公寓”的信息,也是在确保风评总体可靠的前提下才签合同的,她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之处,没想到还是踩了坑,并且是个她怎么想也没想到的大坑。
公寓持股人中没有直接出现和秦程相关的名字,他一直在避免暴露这一点,可能采取了交叉持股之类的措施。这意味着他为离开“益扬”已经做了很久、很充分的准备,而他的话语权范围也一定不仅限于持有“心湾”的集团。
“恰巧?”傅青颂也笑了,“世上会有这么多巧合吗?如果你只是知道我在找房源,那又怎么解释你现在带着房卡出现在这里?”
“解释?你居然想听解释?”他顿时提高音量,咄咄逼人地紧盯她,“从我走进这里开始,你不是已经有自己的定论了吗?”
她很惊愕:“不然呢?在发生这一切以后我还应该无条件相信你是吗?”
“‘还’字用得未免不准确。”他纠正道,“无论有没有发生过这些,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她简直为他感到凄惶,声音因气愤而微微颤抖,音量也随之升高:“秦先生,我没听错吧?你带着骗局前来,怎么敢要求我诚心以待呢?”
“傅青颂,把录音删掉。”秦程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她手上。
他依旧没有打开房里的灯,只是借着月光缓缓踱过来,携着压人的态势。
这次,她随着他的逼近慢慢向后退去。
快退到墙边时,傅青颂警告道:“停下,你就站在那里。”
秦程居然真按她说的做了。
他停在距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伸出手:“手机给我。”
那种柔和的语调,就像一个老道的心理专家在安抚受惊的被害者。尽管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再明确不过的胁迫。
傅青颂却反而霎时变得冷静多了。
她打开手机屏幕按了几下,停留在录音转发的按键上:“留下房卡,离开这里。”
“你知道这段录音证明不了什么,这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
“但你也不想自找麻烦吧?只要有人报警,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一起走一趟了。我不在乎你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从我的房间里出去,否则我还是觉得去警察面前比较好说清楚。”傅青颂不会被他绕进去,她现在首要关心的不是在警察面前能不能占到理,而是找个由头打断秦程的行为。
不过秦程还是没选择把事做绝,他取出口袋中的房卡,当着她的面折断:“可以了吧?”
她也伸出手:“把你的手机解锁给我。”
秦程挑挑眉,以质问的神情看着她。
“删掉傅鸢。”傅青颂说。
他拿出手机和她交换,傅青颂在他的微信里搜索傅鸢,却发现他此前已经把她删除了。
以防万一,她又在他的手机通讯录中搜索,也没有发现傅鸢的手机号码,这才略微放下心。
秦程等她把所有可能的社交软件翻完,拿回手机说:“你确认好,回头可别翻脸不认。好梦。”
他说完就离开了,就好像今晚真的只是不凑巧地跟她撞到了一起。
直到秦程把房门带上以后十分钟,傅青颂都没完全从那种后怕里缓过来。现在时间已经慢慢指向晚上十一点,但她怕是很难“好梦”了。
纵然知道时间已经很晚,但秦程出门后还是拨通了某个电话。对方迟迟没有接,他不算太意外,就连今天早些时候那个电话里对方都一副刚睡醒的音调。
那时他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崭新的“心湾”房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那是有人放在他桌上的,刚刚复制的新房卡,上面的房号他是熟悉的。
“怎么了秦总,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太辛苦,就想着给你点惊喜吗?”电话里的人油腔滑调,面对秦程的质问也丝毫不惧。
“我让你这么做了吗?你在侵犯客户权益你知道吗?”
“你看你这话说的,突然转了性似的……我只是顺手准备,用不用是你的事儿。你放心,下面那些人不敢多说。现在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你的助理方晏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秦程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再次返回办公室,发现抽屉里的黑丝绒礼盒不翼而飞后得到了验证。
“让人翻我办公室的东西,也是你的手笔?”他维持着冷静的语气,手里的卡却仿佛快被折断了。
“怎么能叫翻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想追傅青颂,只是想做点好事推一把而已。不是我说啊哥,追女人哪有你那么追的?兄弟替你直接把礼物放过去了,她们就喜欢这样,你不用太顾虑……”
电话中混合着嘈杂的游戏音效,秦程没有耐心听下去。他挂断电话,暗骂了一句“蠢货”,然后直接开车去了“心湾公寓”。
他记得在傅青颂的合同上,她应该是明天才入住。如果他现在去把东西取回来,她不会知道。
他必须把东西取回来。
然而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当他看到几个快递箱堆在客厅中时,久未感受过的慌乱比她惊恐的眼神更先刺痛了他的神经。
那一刻他想对她说,不要害怕,礼物也可以收下。可同时他也知道,他是最没资格说出这句安慰的人。
与她争执僵持的时间里,他忍不住假设,如果换了另一个人以同样的形式出现在这里,她还会这样警惕和惊惧吗?
如果换成是陆尹珩就这样闯进来,她会是同样的反应,连一个字的解释都不愿听取吗?
她不会的。他很清楚。
比起这些,解释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头就错了。秦程想。而他怨不了别人。
除了自己,他谁也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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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程走后,傅青颂心烦意乱地开始收拾随行的物品,打算另找个地方暂住。不说她还能不能在这儿睡着,光是站在客厅里,她就疑神疑鬼地觉得角落里仿佛有隐匿的眼睛盯着她。
由于刚受了惊吓,她的动作很快,一刻钟后傅青颂已经站在电梯里了,包包里带着简单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这里虽然离平大不是很远,但是上学期间她也不怎么往这边跑,毕竟这里不属于繁华的商圈,一到半夜反而还挺安静的,路上几乎都没什么人。
傅青颂搜索了几家条件尚可的酒店,心有余悸地找了个离“心湾公寓”距离不算太近的住处,位置也比较熟悉,是她以前上学时就去过的星汇广场。
林可梦今天在单位忙得够呛,晚上加班回家后询问过傅青颂这边的状况,傅青颂也是睡觉醒来那会儿顺手回了下消息。这会儿已经不见林可梦继续发消息了,傅青颂想她大概已经放心地睡了,毕竟谁也想不到好好的房子都入住了,还会有人半夜因为这种离谱意外而往外搬。
傅青颂自己想想都觉得荒唐。
她到了新住处,在酒店前台办理了入住。
直到她整个人洗完澡躺在床上时,脑袋还是懵懵的,想睡觉又睡不着,被刺激的神经一直不肯消停,她半夜又起来看了一会电视,直到天色放亮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还是一样迷蒙。
房间内开着暖风,和冬季的冷空气对撞着。酒店的内层窗帘没有拉死,她特地留了一条缝,此刻白色的纱帘被吹得微微拂动起来,隐约透出外面湿冷的天色,叫人看了心生恍惚。
有人把这叫作“bule hour”,翻译过来是“蓝调时刻”。
光线和日出前一样晦暗,但总像兜着一捧冷意渗透的水,让此刻醒来的人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戚戚然的感觉,好轻松地分辨出这种晦暗来自于“暮”,而并非“晨”。
傅青颂仰面躺在床上,在彻底清醒之前让脑子缓了缓,才完整地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她为什么会在这儿醒来。
傅青颂摸起手机看了一眼,她睡了差不多十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五点多。
只是这十个小时她睡得也不怎么好,全程噩梦不断,中间惊醒了好几次,这一觉非但没有缓解她的疲惫,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头疼,现在太阳穴正突突地跳。
不过……她屏幕上这一大堆夸张的消息弹窗和电话是怎么回事?
一大片红色信息提示几乎刷屏,其中居然还有来自秦程的消息和未接语音,陆尹珩和林可梦的消息更不用说,无一例外都在询问她的安全状况和当下位置。
傅青颂的手机简直像炸了锅,就仿佛她在睡觉期间一个世纪过去了。
她愣神地给林可梦发了个问号,然后一个翻身坐起来,盯着林可梦的回复感到更懵了:“你终于回消息了!你现在安全吗?”
傅青颂:“安全啊,我刚睡醒,怎么了吗?”
林可梦:“你吓死我们了知不知道!我们在公安局,你现在方便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