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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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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程没有跟出来。他是深谙张弛有度的道理的,在他看来人际周旋和处理业务的方式大差不差,底层逻辑都是一样的。
秦程现在是“益扬”的得力干将,短短几年内做到商务总监的位置,现在兼任分公司的总负责人。
“益扬”是医药公司,在平州的分公司主攻医疗器械,这些年为了增强自身竞争力避免同质化,也开始尝试自主研发的路线了。“益扬”的路线显然没有“平陆”那样新锐,但优势在于老牌公司早已站稳脚跟,完成了原始积累,只要不出大差错,很难被挤下排行榜。
稳中求进总是好的,再加上AI技术的运用成为大势所趋,秦程也就想借着在平州活动的机会往这个方向耕耘,于是和做集成电路起家的赵家搭上了关系。最近,正好赵伯峻资金周转出了问题。
说得好听点,秦程是想替“益扬”出面和赵伯峻达成合作;说得难听点,就是秦程摆明了想要钻这个空子,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把“扶峻”收入麾下,他毕竟不是什么慈善家。
不巧,“扶峻”是傅家和赵家的产业,这位赵伯峻是傅青颂的姑父。
傅青颂的姑姑和姑父接手公司后,为了扩大市场,很早就搬来了平州。傅青颂小时候没少过来玩,后来在平州读中学和大学期间,夫妻俩也是对她百般关照,有时甚至比对亲女儿傅鸢还上心。傅青颂知道,除了血缘亲情外,这里头少不得掺杂了愧疚的成分——尽管当年是傅青颂的父亲自愿放弃公司继承权的。
可无论如何,这些年血浓于水的感情是实打实的。
眼下傅青颂的堂妹傅鸢正在国外读大学,恐怕对自家即将遭遇何种变故还没有概念,而秦程曾在商谈过程中提起傅青颂,说是无意,谁也不信。扭转局面的机会摆在眼前,当姑姑试探性地向傅青颂提起此事时,拒绝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
至少,在一切悬而未决之时,她愿意尝试一下。
所以,秦程今晚那句“各取所需”,其实也不算说错——倒不如说他对一切都认知太清楚了,清楚得让她有些惊叹。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这些年也不怎么回平州,更别说和家里人一起出去参加饭局应酬,秦程是怎么知道她的?傅青颂搜肠刮肚地回想了一遍,怎么也想不起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酒店那边,同学会散场,林可梦一边拨通傅青颂的语音往外走,一边听见井怡喊住陆尹珩说:“尹珩,你等等。你今晚喝了酒,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他注意到,井怡今晚的确滴酒未沾:“你这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看你这话说的。”井怡向来雷厉风行,在他进一步说出有司机在外面等着之前,她就三言两语抢过了话头,也不知道是要同陆尹珩商谈什么大事。
林可梦的视线追随着二人的背影,响了半天的语音终于接通。
“啊,喂?青颂,是我。”林可梦特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到,给傅青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傅青颂的声音哑哑的,听起来有些疲累:“嗯,怎么了?这个时候找我,你回家了?”
“没,这不同学会刚结束么。你今晚还回不回平州,要不要我去接你?”林可梦问。
“不用,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一会儿直接回这边的酒店,明天一大早还有会。”话筒中传来细微的声响,一听便知,是打火机的声音。
傅青颂站在一家高级西餐厅的天台上放风,手里是顺便从餐桌上顺出来的打火机,不过有火无烟,打了个寂寞,一会儿还得放回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餐厅二楼靠窗的身影,懒懒道:“不用担心,我有数。你早点回去休息,到家给我报个平安,我们晚点再通电话。”
林可梦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痛快:“要不你把定位发我吧,我叫个车给你,你就说是你朋友来接你。”
“那也行。”傅青颂顺便看了眼餐厅到酒店的距离,不算远,开车至多半小时就能到。
她返回餐厅和秦程说了一声,秦程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起身等着她把外套穿好,又围好围巾,然后把椅子上的包递给她,同她一起走到餐厅门口,一直等到车来。
“谢谢招待,下次我请你。”傅青颂客套地同秦程告别,上车便将窗子摇上,脑子里想的却是今晚的同学聚会。
这场时隔多年的聚会,傅青颂到底是真的苦于没时间才不参加,还是因为心有惴惴而庆幸腾不出时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不想在旁人面前演戏,可也不想把他们的关系放在展柜里一样供人观览。她已经领略过私生活变成大众谈资的滋味。
当年那场分手后的班级联谊,傅青颂没有跟完全程,她还没等第一波饭局结束就离场了。
等几个人打算再组第二波的时候,井怡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人了。她是第二天看手机,才知道井怡给她打过电话。
“ktv包厢预定的时间到了。”井怡一边找人,一边听男友提醒道,“要不我们先过去?”
“耽误几分钟能要你的命?你以为今天真是去唱K的啊?”井怡一边打电话,一边锁定正在自助售卖机前买水的陆尹珩,“你可打听好了啊,陆尹珩是真的分手了?”
“那还能有假?好歹是我室友,都单身一周了我能不知道?”男生自信挺胸,但马上又颇具偷感地补充,“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搞得好像我整天视奸人家的生活一样。”
傅青颂的电话半天没打通,井怡转而寻找林可梦。
林可梦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青颂有点发烧,可能是最近降温受凉了,我就先送她回来了。她吃完药就睡了,你们玩吧。”
井怡挂掉电话,凉凉地瞥了眼自己男友,认命地说:“走吧,纯唱歌局。”
那之后,傅青颂又收到过许多表白。凡是熟人介绍来的,傅青颂都一一婉拒了,说自己要先专注手头的事,不想急着进入下一段关系。
她说到做到,果然来一个拒绝一个,其中不乏优秀者,没有一个追求成功的。
学校里甚至有人在打赌,猜测究竟谁能“拿下”傅青颂。
至于其他人,有在食堂不请自来坐到对面的,有在图书馆假装偶遇搭讪的,还有直接在路上拦人要联系方式的。
最夸张的一个,在傅青颂回姑姑家的时候直接跟到房子外面,连续守了好几天。
当时正值小假期,林可梦跟她回家同住,每每看见楼下的豪车都要感慨:“比上班打卡还准时,但这哪是追人,这是骚扰啊,能不能有点边界感。青颂,怎么办啊,要不要我去和他说?”
“你看他开什么车,直接拒绝怕是会给姑姑姑父惹麻烦,他又知道我家在哪里。”傅青颂一大早洗漱好,换上衣服下楼,已经很有经验,“你在家帮我看一下阿鸢,我手机开着录音,先下去跟他好好说说。如果他明理,自己会放弃的。”
“如果他不讲理呢?”林可梦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