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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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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尹珩:“你还不如告诉我你是睡了一天忘记回。”
傅青颂:“这不是最近事多嘛。回去收拾收拾就准备瘫着了,通宵以后确实吃不消,不比大学时候的身体了。”她想一想,补了一句,“今天谢谢你送我,下次你来H市,请你吃饭。”
陆尹珩那边好长一段时间都显示“正在输入”,但几分钟过去只是回过来一句:“这都是小事。你早点睡,人都回国了,就别过你那外国时间了。”
“我也想。”傅青颂继而想到,他昨晚其实也没睡多久,“你不困吗?你也是凌晨起的,居然现在还没有睡。”
“和你一样,刚忙完。”陆尹珩说,“准备睡了。”
傅青颂发了个“晚安”表情包过去。
她另一个室友专业和她不同,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长期不在校,两室一厅的博士公寓因此成了傅青颂的“独立套间”,有时回去太晚也不怕打扰别人。读博任务繁重,比较好的地方则是时间安排相对自由,比如修完所有学分后不用上课,如果当天没有非早起不可的重要事务,即便是周内也能睡到自然醒。
傅青颂回学校后花了几天时间调整作息,但是不太成功。她喜欢熬夜干活,所以她的时间表里经常是没有早上的。
这天周末,她醒来就是十点多了,微信堆积的消息令人头疼不已,她将不太重要的消息一一略过,打算放到起床后再处理。
林可梦的消息也夹杂其中,傅青颂点开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语气一反常态,有点拐弯抹角的。
林可梦:“你认识樊时欢吗?”
这个名字,她最近听得有些频繁了。傅青颂呆滞地缓了几秒,险些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等头脑清醒了些,傅青颂就回消息过去:“以前不认识,现在好像有点认识。怎么了?”
绑定的邮箱发来提示,显示她刚刚收到一封邮件。里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两个视频并列躺在附件栏里。
傅青颂分别打开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谓,发件人则是“Fidel樊”。
她现在是真的有种魔幻的感觉了。
“樊”这个姓氏并不算常见,近期唯一和她有交集,还顶着这个姓氏的人,就是樊时欢了。可他们并不认识。
傅青颂把邮件截图发给林可梦:“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可梦:“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我给你看我们的聊天记录。”
她说的“我们”,是指她和樊时欢。
林可梦很快甩了一部分聊天记录过来,那里面还提到秦程的名字——
Fidel樊时欢:“哦,对了,你闺蜜最近是不是在和一个叫秦程的人约会?”
林可梦:“你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也不能叫约会吧……是有什么不妥吗?”
Fidel樊时欢:“就是想提醒一下,姓秦的城府深着呢,多防备着不是坏事。”
林可梦:“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Fidel樊时欢:“也不能说内情吧,毕竟这件事也锤不死。我这有两段视频,你看看要不要发给傅青颂。”
大概是视频超过聊天传输容量了,他是用邮箱发过来的。
林可梦正准备退出窗口去看邮件,对方又很快敲出几行字发过来。
Fidel樊时欢:“不过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叫约会?他俩不是男女朋友吗?”
林可梦:“谁告诉你的,一起吃顿饭就是男女朋友了吗?”
Fidel樊时欢:“也是,那看来是我误会咯。”
Fidel樊时欢:“哎,吃饭吗?晚上回请你。”
林可梦:“……”
傅青颂看完他们的消息,好像不是很着急,因为她不是第一时间询问秦程的事,而是问林可梦:“你什么时候和樊时欢这么熟了?这还回请上了。”
林可梦说出缘由:“其实……我前天晚上才请他吃过饭。这就是陆尹珩推给我的人,我想仔细问问留学申请的事,正好我想申的那所学校,樊时欢也申过。”
傅青颂饶有兴味:“那你今晚要跟他出去吃饭吗?”
林可梦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烦躁:“不知道,我想想再回他。”
傅青颂:“吃顿饭而已,有什么不知道的?除非你喜欢他。”
林可梦这次过了好几分钟才回消息:“……他长得挺好看的。”
傅青颂了然:“那就是喜欢嘛。他是单身吗?”
林可梦:“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也就是断断续续聊了几天而已,现在问他这个,会不会太奇怪了?而且其实我也只是颜控发作而已。”
过了一会,林可梦又问:“他以前是商学院的,陆尹珩不是在那边修了双学位吗?你以前听说过他吗?”
傅青颂没有接话。她能感觉到林可梦开启了某种防御机制。
林可梦大学毕业后谈过两段恋爱,结果都不怎么好。其中一个男生有点小家底,两人分分合合谈到一年多时,对方的父母却出面阻拦,以两人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勒令二人断了联系。
林可梦想得很清楚,像男友这种情况,从小到大都受家庭托举,他们的感情也注定是两个家庭而非个人的结合,没有家长的认可,她婚后会过得很艰难,所以与其待在不合适的关系里折磨自己,她痛快地选择了分手。
她唯一后悔的是识人不清。
那个男生在自己父母对她发难的饭局上,甚至一句维护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当他的父母说出每一句令林可梦感到难堪的语言时,他只是沉默地低头吃饭,那一瞬间林可梦都快笑出来了——她觉得男生像只正在拱食槽的猪,没有丝毫身为人的独立思想和行为。
他的父母则像极了两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嘴里不断重复着那些他们认为必须要做的种种,成就的是他们的儿子曾亲口对女友说过的,那样绝不会快乐的未来。
后代成为了工具而非自由的个体。
工具被禁锢在驯化场中不知独立为何物。
反复的驯化之下,固化之物远远不止脑袋和结构。
可人类文明乃至太阳系都迟早要迎来终结,人生沧海一粟,哪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就连每一秒时间的刻度和每一个事件的意义都是人自己赋予的。
可悲的到底是谁呢。
真的是身为普通打工人的她吗?
豪华的餐厅窗明几净,外面是井然有序的花园浸染着橙红色的落日。
林可梦在这样漂亮的暮色里忽然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彼时她站起来说,“今天的火烧云很好看,我要出去拍照了。”
与其和本就无法共鸣的人浪费生命,不如趁她还有资本追逐落日的时候跑到最高的露台上,将这么美丽的景色记录下来。
她知道,此刻的心情总有人会懂。那才是她应该与之消磨时间的人。
于是,这个景色惊艳的视频就一直留存在傅青颂的手机里。
此刻,面对林可梦的问题,她能够轻易捕捉到那之下的不安全感,以及小心翼翼的试探,言下之意是在问她——你觉得樊时欢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青颂大学时参加活动不少,但和樊时欢确实没什么交集。不过风言风语听了一些,热搜上的新闻也看了不少,她觉得一个“浪子人设”的帅哥实在不适合林可梦。
她和林可梦认识多年,关系早已如同家人,傅青颂无法对她说假话。
在她思索措词的时候,林可梦已然懂了她的意思:“你觉得他不太靠谱,是不是?”
傅青颂:“就我所知的他的信息来看,这人似乎太随心所欲了。”
像这样的人,从小经历的事情、场合都和她们不同,有些事情他处理起来或许得心应手,或许引以为乐,或许他们也可以一同寻欢作乐,但唯独无法要求两个世界长大的人对彼此天然共情。
除却天然,更重要的是事在人为。单看他有没有这样的人品。
这次,林可梦好长时间没回复。
几分钟后,她发了个沮丧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我也觉得是这样。”
不过,傅青颂认为也没有必要在一切刚开头时就扼杀一切可能:“不如你再观察看看,我去问问陆尹珩,他这位朋友有没有女朋友。”
林可梦很紧张。
傅青颂再三保证陆尹珩口风很紧,绝不向樊时欢透露。
几分钟后,她带着答案回来:“问过了,你这位饭搭子已经单身有段时间了喔。”
林可梦并未表现得太高兴,毕竟她的顾虑还有很多,不是一句单身就能冲散的。
她转而回到视频的问题上来:“樊时欢发给你的邮件你看了吗?有一个视频里拍到的是秦程的助理,你认识吗?”
傅青颂这才想起来:“我就说有点眼熟呢,监控录像放大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有个人在车里举着手机。”
这两个视频的时间是同步的,在车内那个人举起手机的同时,另一个摄像头正好拍到她和陆尹珩往酒店里面走。
林可梦按捺不住,直接一个视频拨了过来。
傅青颂是躺在床上接的,镜头还没对好就先听到焦急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这么镇定?虽然监控里看不清,但是樊时欢说他亲眼看见秦程的助理当时在拍照,显然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是秦程的指示,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傅青颂声音倦懒,带着几分无奈:“很遗憾,现在听起来一切都是口说无凭,毕竟从监控录像只能看到他举起了手机而已。”
“这……也是,如果他直接把照片删掉,说自己根本没做过,你也拿他没办法。”
“是啊,光我们两个就能想到很多种可能。如果他说只是巧合呢?他是秦程的助理,平时接触商务上的事情很正常,如果他说只是为了接待客户或承办会议做准备,去酒店做调研呢?人家拍的是酒店环境,不是在拍某个特定的人,你怎么说?”
“可是樊时欢还特地找来了监控,他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林可梦声音闷闷的,“哎,你发现了没有,还有个很吊诡的事情,就是两个监控摄像头的画面是有错位的。”
“我倒没仔细看这个,什么错位?”
傅青颂又回到邮箱里打开视频,发现确实如林可梦所说。
当时她在上台阶,那天傅青颂穿的并不是高跟鞋,但陆尹珩仍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在她腰后虚拦了一下。
只有他们两人和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知道,他的手臂根本就没碰到她,所以如果不是看到这段视频,傅青颂自己也对他这一举动毫无察觉。
但从他们身后的停车区角度看来,一切可就不一样了。
另一个摄像头的位置和酒店大门成45度角,在这个摄像头拍下的影像中,陆尹珩同她的动作已然十分亲密了。秦程助理的车位几乎正对二人的背影,拍到的照片只会更容易引人误会。再加上夜晚的因素,要是后期再模糊化处理一下,这种照片简直就是天选的绯闻原材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早年被造谣的事情,傅青颂此刻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名誉伤害和精神打击,反而乐观无比地主动设想绯闻满天飞的场景:“你说要是我和陆尹珩传绯闻,谁的损失会更大些?”
仿佛伤害会自然而然在自嘲式的幽默中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