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一盏茶》行春令

13、跟踪

　　梨园最近来了个新戏子，在梨园唱了曲《霸王别姬》，登时就博得众人的喝彩，没出几日，就可谓是红遍半个上海，只要是他登台，台下必定爆满，风头竟隐隐盖过了之前的梨园名角。
　　岑良月最近突然迷上了听戏，三天两头就往那梨园子跑，与平日鲜少出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秋戏便笑着打趣她，说她是被梨园里的那位角儿勾了魂儿，岑良月也笑，但却没有出言反驳。
　　甘棠也跟着她去了几次，也见了那位戏子，生的是眉清目秀，身段极柔美，皮肤也白皙，眉眼间藏着深情，比女生还要秀丽几分，特别是当他唱女角时，那眼波流转，美得不可方物，竟是让许多女生都自愧不如。
　　岑良月似乎与他有几分交情，他不登台时，便带着甘棠去后院找他，或许是碰巧，甘棠每次去的时候都看见有女生自他的屋里走出来，穿的都是极好的绸缎，想来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甘棠遇见几次，起初是皱眉，后来却是理解，甚至在理解的基础上还生出几分悲哀来。
　　他身为戏子，本就身不由己，他既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权势，即便是真想拒绝，他也拒绝不得，那些女子他有哪一个惹得起呢？
　　今天也依旧是如此，甘棠见他嘴角含笑、将一个女子送了出来，女子路过她们身边时很明显的瞅了她们一眼，随即就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甘棠不喜欢那个女人的眼神，像是在宣告云袖是她的所有物，但岑良月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的事，她拉着甘棠走到云袖的面前，朝他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盒子：“这是江南的糕点，前几日你不是说你想吃吗，我就给你买过来了。”
　　云袖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朝她微微一笑，是谦谦公子的温润如玉：“有劳费心。”
　　甘棠每次过来也不过是陪岑良月走个过场，见她与云袖见了面，便也不在此地多留，跟岑良月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她走到假山后面的时候，侧过身看了一眼，拢着羊绒披肩的岑良月与穿着白袍的云袖自远处看仿佛是一对璧人，仅仅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有安稳的感觉。
　　要是没有发生过去的那些事，两个人还能相遇的话，那他们一定是极为登对的一对吧。
　　甘棠又看了他们几眼，放轻了脚步，走出了梨园。

　　街上的人算不上很多，所以甘棠才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了，后面的那两个戴着帽子的人明显是在跟踪她。
　　她丝毫不显慌乱，而是继续往前走，像是没有察觉一样，但是当拐过一个巷子之后，她奔跑起来。
　　这个巷子被人们乘坐九曲巷，因为这个巷子的曲折，除了住在这里的人，这个巷子很少有人走，寻常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迷路。
　　她走过几次，或许是运气好，她第一次就自己走了出去，又因为她记性好，所以现在她也还记得出口的位置，只要把那两个人引进来，她有八成的把握能甩掉他们。
　　此刻她无比庆幸她今天穿了双平底布鞋出了门，要是今天她穿了高跟鞋，那她甩掉他们的可能性又降了几成。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人好像也是走巷子的好手，那两个人跟的很紧，她的手也握得越来越紧，她不知道后面那两个人什么来历，但既然他们选择了跟踪那就一定没什么好事。
　　甘棠又拐过一个巷子，前面的另一个巷口还距她有些距离，后面的人却已经要跟过来了，她的心脏跳的极快，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将她拉进了一户人家的门内。
　　她猝不及防，一把被那人男人扯进了怀里，她用胳膊撑在那个男人的胸膛上，企图与他拉开距离，男人微微低了低头，鼻息扫在她的脖子上，随即便是压低了的调侃声：“沈聿权知道他身边的人要对你下手么？”
　　这个声音!
　　她的身体一僵，缓缓抬起了头，第一眼望见的是他的嘴角，带着三分笑。
　　“又见面了，环锦小姐。”
　　穆佐之轻声一笑，因为靠的太近了，甘棠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甘棠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引得穆佐之又忍不住笑起来：“这次可真是一个大反转，你说是不是，环锦小姐？”
　　上次狼狈的是他，这次狼狈的是她。
　　他此时的气定神闲更是衬托出她的慌乱。
　　她对他露出一个还算得上是体面的微笑：“爷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会知道外面是沈聿权身边的人？
　　“散步而已。”
　　散步？他的行为却更像是守株待兔。
　　外面的脚步声还没消失，两个人都不敢太大声的说话，但穆佐之靠的太近，压迫感太强大，让甘棠隐隐有些不适。
　　“爷可以先放开我吗？”
　　穆佐之顶着她的目光，摇了摇头：“你的要求恕我不能满足，我的后面是堆放的杂物，我稍微一动，都会有声音。”
　　甘棠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
　　穆佐之低头看怀里的女人，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她一直颤动的睫毛与一晃一晃的耳坠，这些细节都在诉说着她的紧张。
　　“我本来以为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从容不迫。”
　　他用刀子抵着与被人跟踪，本质上都是会危及她生命的事，但她能坦然面对他，却不能面对外面那两个人。
　　是因为他看起来像好人？还是因为外面人多力量大？
　　他几乎是半强迫她与他对视，轻轻开了口，就像是蛇在吐着蛇信子：“环锦小姐还有多少秘密呢？”
　　他派人查过她的过去，却只知道她十七岁进了天上人间，十八岁成了头牌，十九岁成了沈聿权的女人，其他一概不知，她前些年就像是一个隐形人生活在某个地方，没有任何人注意，而后却突然以这样光鲜亮丽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实在是太突兀。
　　甘棠沉默，不回答他的问题，穆佐之也不再问，他的视线越过飞檐，落到湛蓝的天空上，他的眼睛是幽深的一片。
　　等到门外的人真正离去，甘棠才有了动作，她先是轻轻将她面前的穆佐之推开，而后又说了句：“爷散完步还是早些回去吧。”
　　既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也不提他刚刚问过的问题，穆佐之挑了挑眉，看着她走远，还不忘出声提醒了一句：“记得让沈聿权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穆佐之活动了一下身子，预备离开这个狭小的地方，不经意的一瞥却让他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他弯腰将它拾起，原来是一只被遗落的耳坠。
　　他将耳坠放在手心里，他的手掌很大，越发衬的耳坠娇小，而这娇小的耳坠，却让他想起了刚刚在他怀里的甘棠，也就像这个耳坠一样，在他的身形下显得很是娇小。
　　“不过是沈聿权的一个诱饵罢了。”
　　他嗤笑，手却迟疑了几秒，最终将耳坠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风自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他与风一起走远。

　　甘棠在巷子里整理了一下自己乱掉的衣襟，待她走回帅府的时候，她看起来和出府的时候没有多大变化，不过她回到院子里的第一件事却是找立冬烧水，她要好好洗一个澡。
　　泡在木桶里，甘棠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思索今天的事情。
　　如果像穆佐之说的那样，今天跟踪她的是沈聿权的人，那沈聿权的人为什么要跟踪她呢？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穆佐之送的那个镯子，当时的想法与现在的想法慢慢连在一起，所有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沈聿权早知道他身边有穆佐之的眼线，而她应该算是一个诱饵，沈聿权想把她塑造成他的软肋，有了软肋的人通常很好拿捏，只要他身边有人对她动手，他就会即刻将他逮捕，即便不是穆佐之的人，那也一定怀有异心。
　　那么沈聿权之前的行为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穆佐之今天是帮她，却也是在帮那两个人，因为她在慌忙中并没有仔细去看那两个人的容貌，所以她并不能给沈聿权提供一些实质性的线索。
　　但她仍有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穆佐之这个人。
　　他的这两次出现，完全是一个对比，但是不管是哪一次，他都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她将自己埋得更深了一些，睁开眼，看着水面上的波纹
　　“又是阴谋与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