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喜舍》bravo二郎

4、第 4 章

　　宋喜舍这些日子过得清闲极了。

　　每天下意识六点半起床，听到厨房里要么是小老头，要么是小老太在叮当着做早饭

　　伸个懒腰，洗脸刷牙，换衣服。

　　小老头小老太上班，喜舍上学的道一点也不顺路，但每次都是一起送了喜舍上学，他们再绕个半圈去上班。

　　但是和一群有些幼齿的孩子一起学加减乘除，拼音识字，着实无趣

　　只能在数学课本下偷藏着《拓扑学》语文课本下暗放着《德充符》

　　除了频繁得被上课点名回答问题，和偶尔被没收藏书，似乎一切并无不妥。

　　当然也似乎只有她觉得并无不妥。

　　小老头这是一个星期第三次接到喜舍老师的电话

　　“喜舍爸爸，宋喜舍上课从不听课！整天翻一些不是她这个年纪该看的书！心思都不知道放在何处了！我收了书，她隔天又买了一本。作为家长，要好好配合学校啊，不能一味纵容。这样惯着孩子，是会惯坏的呀。” 汪莹气急败坏的拿着收上来的《德充符》，看着被叫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宋喜舍。

　　宋喜舍在等，在等她讲完电话再解释，她不喜欢打断别人说话。

　　她也不清楚小老头跟汪老师说了什么，就看到她拧着眉头，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挂了电话，颤着声音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

　　“老师，我觉得您说的话，有失偏颇” 宋喜舍见她挂了电话，便慢条斯理地跟她说道起来

　　“您说的不听课，是事实。但是您每次叫我回答的问题，我觉得我答得还算是中肯。至于书，何分年龄？您这是在拿过去的经验来定义现在的我。或者是拿施加在您身上的价值观来评判我，您觉得您在我这个年龄或者以往您带过的孩子不会看这种书，就认为我不应该看这种书。可是我不是您，也不是您过往的那些孩子啊。我觉得我有权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您认为我应该做的事，不是吗？”

　　汪莹像看着小怪物一样地眼神打量着宋喜舍，为什么本来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完全正确，是在尽一个老师关心孩子的义务。

　　可是现在听这一老一小说完，竟觉得自己有些错了，或者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教学理念错了。

　　宋父说莫把孩子都培养成一个样子，请尊重每个孩子自带的天性，请毫无分别心的去观察孩子，而不是带着固有的概念，把孩子都裁剪成观念里“好孩子”的样子。

　　最后宋父笑着说，之所以把喜舍送到这个学校来，就是因为她姥爷在这学校里做事，她姥爷说想让孩子随性子做事学习。

　　若是喜舍再有什么岔子，便去找她姥爷说道说道吧。这孩子听她姥爷的。

　　汪莹苦笑，那么大年纪还在学校做事的就只有张起东，张校长了吧。她便是再生气也不敢因为这事去扰了张老啊。

　　“为什么上课不听课！” 汪莹还是忍不住问，语气里半分气恼半分质疑

　　“因为会了” 宋喜舍低着头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答案相比于“无趣” 更让老师好接受些

　　“会了？你倒是好大口气！” 汪莹随手拿了张去年期末考试卷摆在宋喜舍面前。

　　老师总是这样拿分数当作一个维度来量度世界

　　宋喜舍用手挠了挠头，深呼了一口气 “老师，你是不是会带我们一直到六年级？”

　　汪莹点了点头，想着这孩子是不是怕了，毕竟她曾经向别的老师打听过，这孩子一二年级的时候，也没有太一鸣惊人的表现。

　　“那给我一张六年级的试卷吧，如果我能答得好，您就别再管我上课听不听讲了，好不好？”

　　汪莹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是天才还是自大试了才知道。

　　汪莹让喜舍先回班，自己跑到六年级办公楼，找李主任要了张小升初的试卷

　　“小汪老师，你这是闹哪出啊？” 李主任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去年的试卷

　　汪莹把事完完本本地说了个遍，连宋父和喜舍的话，也一字不差复述出来。

　　李主任带过四五十年的学生，又带小学奥数竞赛班，好学生见得不少，有些孩子确实在学习上有着天赋，可能说出这话的孩子确实难得一见。

　　“卷子做完了，拿过来给我。” 李主任喝了口茶

　　“嗯，好” 汪莹应到

　　汪莹拿着卷子去教室找宋喜舍，以为这孩子估计会紧张地复习着什么，却看到喜舍认真地看着刚从她那取回来的书。她敲了敲玻璃，示意喜舍出来。

　　喜舍拿了只笔和一个橡皮，心里暗想着怎么隐藏笔迹。

　　八岁的喜舍受姥爷的影响，其实字写得也像模像样，但是和19岁写了一手好行草的宋喜舍还是比不得的。

　　这张试卷宋喜舍答得行云流水，得心应手。但还是磨蹭了一个半小时，都是在一笔一画模仿着小孩子的字迹 。

　　把试卷交了，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答这种试卷其实还挺费神的。

　　“老师，我先走了” 宋喜舍看着低头改试卷的汪老师说道

　　“嗯，把门带上”

　　汪莹反复核对了三遍，才敢把试卷拿个李主任。

　　“满分？” 李主任把试卷翻得哗哗响

　　“嗯，就在我跟前做的试卷” 汪莹生怕李主任不信，说实话她也有些不信，她原本预期的是八十分就好。

　　“你要不打电话给她父母，问问这孩子需不需要直接升到初中部去？” 李主任说

　　“她是张老的外孙女，她爸说有事找她姥爷” 汪莹苦笑道，看宋喜舍样子似乎是不想跳级。

　　“张老？这事还是得问一下父母。” 李主任又看了眼卷子 “这样你给她父亲打个电话，我给张老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张老既是校长，又是李培林恩师，所以李主任半分不敢马虎

　　“张老好啊，我是李培林” 李主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小李啊，有什么事吗？” 张老此刻正带着老花镜看着着图书馆修正扩建的事宜。

　　“张老，请问宋喜舍是您外孙女吗？” 李主任问道

　　“喜舍，是啊，我二闺女家的丫头。” 张老摘下老花镜认真听起来

　　“是这样的，今天她们班主任让她做了份小升初的试卷，结果这孩子做了个满分。

　　就想问问您有没有让她升到初中部的意思” 李主任顿了顿又加了句“我们怕耽误了这孩子”

　　“有这回事？”

　　李主任听到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

　　“这事我没办法做主，喜舍是个有想法的孩子。还是让她来决定” 张老在很多大事上拍过板，但是这件事他无法决断，不是不疼爱外孙女，相反，就是因为太看重所以才会选择尊重。

　　“好，我知道了。打扰张老了” 李主任挂了电话。

　　看着那边同样电话收了音的汪莹

　　“她父亲怎么说？” 李主任问道

　　“说是听她的意思，她想升就升，不想升就一步一步走” 汪莹不知怎么，似乎早就预想到了这个答案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张老说的如出一辙” 李主任笑道 ，又忙着交代 “那你明天问问这孩子的意思吧，对了。再帮我问问她愿不愿意进我这奥数班”

　　李主任觉得他似乎挖到了个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