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天地间》懒懒散散先生

27、第二十七章 陨落

　　李玉凡来到望晴和欢欢坠崖的地方，手扒着山石慢慢往下爬去。
　　半天后，他终于到了底部。手脚一软，他跌坐在地上，心里苦笑，多少年了，自己都忘了当凡人的滋味了。
　　勉强站起来，李玉凡脚步踉跄的沿着岸边走去，想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坐化，心里默念道，望晴欢欢，我来陪你们了。
　　走了没多远，李玉凡远远看见一堆石头堆砌的坟墓，墓上一块长条石头，上面刻着“亡夫望晴之墓，妻欢欢立”。
　　李玉凡怔怔看着那块石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晌，他快步上前，用手细细抚摸着那块石头,心里惊疑不已。
　　忽然，他听到远处传来石块掉落的声音。抬头一看，李玉凡看见一个姑娘抱着一堆柴火从崖上爬了下来。
　　李玉凡心里好奇，转身躲在了望晴的坟后面。
　　李玉凡听到那姑娘越走越近，最终脚步声停在了望晴的坟前。
　　一阵火柴燃烧的声音响起后，李玉凡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气声，接着一道幽幽声音响起，“望晴，我又来看你了。你想我了吗？”
　　“我怕你冷，帮你找了点柴火，你开心吗？”
　　李玉凡听到声音，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挣扎着站起身，慌忙冲了出来。
　　当李玉凡看到眼前那张震惊无比的俏脸时，眼泪流了下来，激动的喊道，“欢欢。”
　　欢欢从震惊里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把李玉凡一推，哭喊道，“你走，我不要见你，你走！”
　　李玉凡淬不及防，被欢欢一推，身不由己的跌倒在地上。
　　欢欢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玉凡，吃惊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脑海里响起了自己的誓言，“我以我们爸妈的在天之灵发誓，等我能打得过他，我会。。。杀了他。”
　　多年封存的记忆被打开，欢欢耳边响起妈妈临死前喊着李玉凡名字的声音，脑海里看到爸爸躺在血泊里的景象，看到杀害自己爸妈的秦军对李玉凡俯首听命的样子。
　　欢欢捂着心口，放声大哭，抬头向天喊道，“我一生没有杀过一个人，今天却要害死我的师父，老天，你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欢欢狠了狠心，从怀里拔出了李玉凡多年前给自己防身的小刀，缓缓向李玉凡走来。
　　李玉凡看着步步走近的欢欢，看着她止不住流下来的眼泪，支撑着要坐起来。
　　欢欢站在李玉凡的跟前，晶莹的眼泪一颗颗流了下来，沿着手里闪亮的匕首，滴在了李玉凡胸前衣襟上。
　　欢欢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大哭声中，把匕首扎了下去。
　　李玉凡眼睛望着欢欢，带着无比慈爱，逐渐失去了光泽。
　　欢欢泪流满面，看着李玉凡逐渐失去生命的脸庞，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李玉凡的尸身慢慢燃烧了起来，最终化为灰烬，被一阵风吹走了，化为清风。
　　。。。。。。
　　五指山上，欧阳文婧仰望星空，见东南处一颗巨星带着长长的流光从天空滑落，顿时悲从心来，长叹一声，泪流满面。
　　她下了五指山，飞身上了一匹骏马，飞也似的往东南方向驰去。身后冒出十几个全身穿着黑袍，头戴黑罩的护卫，紧紧跟随在后面。
　　她一路飞奔，心里是爱是恨，是甜是苦，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想着尽快赶到李玉凡陨落的地方。
　　。。。。。。
　　欢欢一面哭泣一面把一块块石头，在望晴的衣冠冢旁，慢慢堆砌成一个衣冠冢，把李玉凡遗留下的“燕”字玉佩和那把短刀放入冢中，在冢上立了个石碑，上写“师父李玉凡之墓”。
　　看着两座并排的衣冠冢，欢欢大哭，在冢前跪倒，缓缓行了个大礼，“师父，望晴，我无颜呆在这里，我走了，回宛国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抹干眼泪，欢欢缓缓起身，看了衣冠冢最后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秦国边境平远镇，是秦国通往宛国的重镇。
　　这天，城西的酒店里一边坐着一桌平远镇的守军，另外一边坐着一群黑衣人。
　　平远镇的守军中一人小声说，“听说那于鸣打败了秦明将军，如今已经打到了泰阳，看来，这秦国的天要变了 。”
　　另一人叹道，“可不是嘛。燕云公主人这么好，真希望她能反败为胜啊。”
　　一个大胡子道，“燕云公主当年有李仙人相助，现在李仙人下落不明，这次，难啊。”
　　边上有人劝酒，“来，喝酒，喝酒，不管谁赢，我们还是一样活法，就不操那心了。”
　　一阵喧哗声起，大家又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
　　听着城卫们瞎聊的黑衣们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大哥，看来于鸣要成功了，也不抂我掌天楼全力资助他。”
　　边上一人道，“不错，等他登上大位，我们掌天楼又可以壮大了，说不定你我都可以调到泰阳享享福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被叫作大哥的首领张起皱眉道，“你们不能少说两句。今天我们是来迎接楼主的，你们都给我注意着点。”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孤单的女孩她默默骑在一匹老马上，满怀心事地一颠一簸的向这家酒店走来，正是前往宛国去的欢欢。
　　她在酒店前下了马，神情恍惚的走了进去。
　　酒店里的人都抬头向她看去，见是一个孤孤单单手无寸铁的年轻姑娘时都暗暗称奇。等他们看清头巾下那张蛾眉皓齿的绝世容颜时都忍不住怔怔的看着她。
　　三四个喝醉的大兵仗着酒性，纷纷站起来向欢欢围了过来，口里不停的胡言论语。
　　欢欢看都不看他们，径直到了一张桌子前坐下。小二正要过来招呼，被围过来的大兵拽开。
　　一个大兵嬉笑道，“姑娘一人太冷清了，让哥哥来陪陪你。”
　　黑衣人中一人看不过去了，站起来就要过去帮欢欢，被张起一把拉住，“你忘了我们出来的任务了吗？不要多管闲事！”站起来的那人只能悻悻的坐下。
　　欢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一个大兵见她无动于衷，胆子变得越发猖狂，竟然用手来摸欢欢的脸。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欢欢的脸，就听欢欢冷冷的声音，“不要来惹我。”
　　围着的大兵们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那几个人竟然伸手来抓欢欢。
　　欢欢舞动身形，拳打脚踢之间把那几个登徒子打得横跌出去。
　　原本坐在原处看笑话的城卫大怒，纷纷跃起，拔出了兵器，向欢欢扑了过去。瞬时和欢欢缠斗在一起。
　　静坐在一边观看的张起看着城卫们渐渐落了下风，眼看就要不济，眼睛一转忽然跳了起来，大喊道，“哪里来的女匪，我掌天楼愿军爷们助一臂之力。”
　　坐着的掌天楼徒众纷纷跳了起来，加入了战圈。
　　原本心灰意冷的欢欢猛的抬起头，暗淡无光的双目射出两道寒光，看向张起，喝道“你们是掌天楼的？！”
　　欢欢一招夺下一个边上大兵的佩刀，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地时猛的窜起，往掌天楼的人扑去。围着她的几个大兵定在了原处，片刻后一道血柱从肩上喷出，齐齐瘫倒在了地上。
　　张起一怔间，只见欢欢已经飞身扑到，连忙打起精神迎战。
　　欢欢双眼冒火，喊道，“我不杀别的人，掌天楼的人必死！”她一改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招招见血，杀得掌天楼的狼狈不堪，片刻间倒下一半。
　　张起心里大悔，边手忙脚乱的抵抗边大声喊着，“我等无冤无仇，请女侠手下留情！”
　　欢欢不答，只管向掌天楼的人砍去，眼看掌天楼的人非死即伤倒了一地，欢欢恨恨的把卷了口的佩刀一扔，转身从地上找了把长剑。
　　张起再也顾不得手下了，乘机转身没命似的逃出了酒店。
　　欢欢衣服上带着斑斑血迹，一步跨出酒店，在后面追去。
　　张起拼命的往分舵逃去。令他万分惊恐是，每一次他回头，那原本人畜无害的柔弱女子如今衣服上带血手持长剑，如地狱里出来的杀神，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身后。
　　张起一口气逃到分舵，连忙命令门口站着两个守卫马上把大门关上并上门闩。
　　两个守卫上了门闩，不明所以的看向张起。、
　　在地上只顾喘气的张起正要解释，猛抬头看见墙上站着个衣襟飘飘女子，不正是那个杀神吗。
　　欢欢跳下墙，喊道，“望晴，你看着，我为你报仇！”
　　走过张起等三人时，地上又多了三具死尸。
　　。。。。。。
　　欧阳文婧一路奔波而来，眼看进了平远镇却没有掌天楼的人来接应。
　　她手下人护卫头领敏刚狠狠哼了一下。
　　欧阳文婧命令道，“走，带我去分舵。”一行人直奔平远镇的分舵而去。
　　离分舵不远，只见一股浓烟飘向空中。走近一看，熊熊大火吐着火红的信子，疯狂吞咽燃烧着掌天楼的分舵。
　　欧阳文婧在分舵前停下，脸上手上感受着火焰的炽热，眼睛充满着不可思议，震惊的张开了嘴。
　　她飞身下马，不顾大火浓烟，往分舵里冲去，大喊，“欢欢，你在哪儿？！欢欢，回答我！”
　　敏刚等人大惊，连忙跳下马来，跟在欧阳文婧后面追去，只见欧阳文婧不顾衣服头发被烧焦，在分舵里乱转。
　　敏刚等人看着遍地的掌天楼的人的尸身，心里不禁一阵寒颤。
　　眼看分舵摇摇欲坠，敏刚连忙把喉咙已经喊得嘶哑的欧阳文婧拖出了分舵。
　　出了分舵的门，众人猛地齐齐站住，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眼前血流满地，所有的马匹都倒在地上，没有了脑袋。马尸当中站着个妙龄少女，身上衣服已经被血浸湿，手里握着把往下滴血的长剑，冰冷的看着掌天楼的众人。
　　欧阳文婧一把推开扶着她的敏刚，向欢欢走去，喜极而泣，“欢欢，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太好了。”
　　欢欢看向欧阳文婧，流泪道，“姨，原来的我已经死了。如今，我只求杀光掌天楼，为望晴报仇，请你不要插手。”说完，她手里长剑一挥，往敏刚等人扑来。
　　欧阳文婧拔出长剑，挡住了欢欢，大喊道，“那天害你和望晴的人已经被你叔叔杀了个一个不剩，包括我的侄子。他还杀到五指山害死了我爷爷和哥哥，杀光了掌天楼的五大长老。欢欢，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你到底还要杀到什么时候啊？”
　　欢欢楞了半晌，抬头望天，苦笑道，“望晴，如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今天就让我来陪你吧。” 说完，她倒转手里的长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欧阳文婧大惊，连忙把欢欢的手拉住，喊道，“欢欢，你不能死。你叔叔死了。你死了，谁还能为他报仇？”
　　欢欢手里的长剑掉落在地上。她怔怔看着欧阳文婧，又哭又笑，用手指着自己，“姨，你不知道，是我，是我，害死了叔叔。”
　　欧阳文婧震惊地望着欢欢，声音颤抖的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欢欢捂着心口，在哭声中断断续续的道，“我的心好难受啊，姨。是叔叔，是叔叔害死了我爸妈，和姑姑啊。”
　　欧阳文婧震惊看着欢欢，痛心地道，“欢欢，你错了，你错了，玉凡没有害死你父母。”
　　欢欢猛地抬起头，盯着欧阳文婧，“你说什么？”
　　欧阳文婧大哭，道，“当年我哥哥设计挑动星云门和李玉凡厮杀，我让人通知玉凡去救你父母，可惜晚了。他到时你父亲姑姑已死，你母亲重伤，临死前把你托付给玉凡。我在屋外亲眼看到，他，没有害了你爸妈和你姑姑。”
　　欢欢吃惊的看着欧阳文婧，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听到妈妈死前大叫李玉凡，姐姐和尉庭哥哥都说看到叔叔害死了他们。”
　　欧阳文婧痛心的道，“妈妈叫李玉凡是托他照顾你，你姐姐去的晚了，没能亲眼看到。尉庭那天根本没在，他骗了你。欢欢，你冤枉你叔叔了呀。“
　　欧阳文婧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了李玉凡交给她的盒子，对欢欢道，“这是你叔叔让我交给你的。原来以为你不在了，想着留给自己一个念想。现在就给你吧。“
　　欢欢打开了盒子，见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欢欢，不要为我的死难过。天地已不容于我。借你之手杀我，和你无关。此世，我很高兴遇到你，因为你是天地间最善良的人。”
　　当年，在李玉凡答应蒋颖照顾欢欢时的一瞬间，就感应到欢欢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后来在天池山写下了这个纸条，托欧阳文婧转交给欢欢。
　　欢欢睁大了眼睛，满满的眼泪和悔恨，纤细的小手捂住了自己吃惊的嘴。她一下坐到上，仰头大哭，“叔叔，叔叔，我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啊！”
　　看着几近疯癫的欢欢，欧阳文婧含着泪把欢欢一掌打晕，紧紧抱在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