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苏*非

6、（六）

　　早上八点的那班火车进站我就看见杜睿的身影从人群中闪现出来，四处张望，眼神焦急，我站在原地，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看着他在人群中奔跑，张望，直到发现早已泪流满面的我……
　　我以为我们会拥抱的，我会幸福地靠在他的怀里，像所有电视剧演的那样。可人家也许可以是最佳男主角，而我，连女配都算不上，顶多一群众，男主角又怎么会和一群众拥抱呢？所以当他走近，我只是擦擦眼泪对他点点头说你来了，他也只是一脸气极败坏地推推我的头说：“你应该改名叫姚大胆，幸亏我还没走，要不你要怎么办哦！”……
　　其实我一直知道杜睿是因为花卉展才留在这个城市的，也知道不会有多久他就会离开，会将我无望的爱情一并带走。我不断地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一场虚妄的想象，我并不曾真实的爱过。
　　我送杜睿出小区，杜睿告诉我他坐明天晚上的火车走，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这个城市了。天很黑，路灯在树阴里闪烁，街上很安静，我和他一前一后地走着，一段沉默后杜睿突然回头说：“就送到这里吧！”
　　我低头，不置可否。
　　杜睿突然扯起嘴角说：“可是真的要分手了，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切~手都没牵过，分什么手啊！……”我开玩笑地缓和离别的气氛。
　　“呵呵，原来这样啊，想牵手早说吗！”杜睿笑得很得意。
　　我一下窘得厉害“乱说什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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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沉默“要不！”杜睿突然开口，温柔地说“牵会儿……”说着，他伸出他左手，放到我的面前。
　　他的手掌很大，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一个梦想，悬挂在很高的地方。我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这只手掌，眼睛猛然酸涩起来。
　　我在心里低声祈祷：如果有一天，光阴让我记不清这个男孩的脸，那么，至少让我记住这只手，曾经在我心里有过那么温暖的光芒。我隐约觉得有种温度滑过我的脸颊，坠落在他的掌心……
　　“订婚戒指很漂亮！”我有些哽咽地说。
　　他微微一怔：“对不起……”

　　杜睿走的那天我靠坐在宿舍的窗边，看从窄小的窗子里看出去的天空到底可以有多广阔，我的面前放着他托付小顺转交给我的一本破旧不堪的《新华字典》，已经没有封面了，第一页上面有蓝色的圆珠笔写得端端正正的“姚景”，旁边有两个黑色的钢笔字，很丑，歪歪斜斜的，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认出来那是“杜睿”两个字。
　　有一个久远到模糊不清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升上初一的第一节语文课，我后坐一个又胖又黑的小男孩过来问我借一本《新华字典》，我看着他黑乎乎的手本来是不想借给他的，但我是班干部，要乐于帮助同学，而且我升上初中后姐姐就把她的那本新的《新华字典》送给了我，我就有两本新华字典了。
　　我问他：“你没有新华字典的么？”
　　他点点头。
　　“那这本就送给你吧！”我把我用得没了封面的那本《新华字典》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很惊讶地看看我，然后接了过去，接过去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我看着跟在我名字后面的他的名字，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抬手翻了一下，发现里面夹了一张撕掉的火车票，日期，是杜睿出现在火车站去找我的那天，时间是早上的8点，去程却是从本市到杜睿要结婚的那个城市。我只觉得眼泪越来越大颗地流下来，有东西堵住我的声道，让我连到呼吸都困难。
　　小顺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他让我告诉你，他会在深秋的时候结婚，因为过了深秋，他老婆的预产期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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