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终南醉长安》浮夏微凉

4、第一最好不相伴，如此便不可相欠

　　皇帝跟苏砚安达成的协议是，苏砚安需要找出那个隐藏的修士，并辅导皇子们修身养性十年。而永安国则会将他私跨两界的事情隐瞒下来，并给予苏砚安太傅之位。
　　苏砚安在一位公公的带领下，来到皇宫外围一座府邸，这是他这十年的所住地。在此期间，他的手一直跟沉默不语的六皇子相握。
　　面前的府邸堪称精美。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字“宫山清雎”。
　　带路的太监推开门，站在一旁弯着腰：“公子请，这就是您的府邸了。”
　　苏砚安刚踏进去，便看到一群穿红着绿的女子立在院前。看到他后好几个偷瞟的脸上都飞上了粉黛。
　　赵公公解释说道：“这些都是赐给您日常起居伺候的侍女。您瞧着可入眼？”
　　苏砚安看到那些弱柳扶风身形娇小的女子，心道这些怎么人能干那些劈柴烧水的活，他看着都担心那腰细的动一动都怕断了。
　　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需要侍女。”
　　“这……怕是怠慢了公子啊。”
　　姜千屹冷哼一声：“呵，狗皇帝就是心眼多，这些女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多半是来监视你的内线。”
　　皇帝表面对苏砚安放了心，恭敬有加。但实则却是防备的很，不光这府里，街上那卖糕饼的，首饰铺的下手，就连那路边的乞丐，都有几个不时的往门里看。
　　苏砚安不动声色：“我不好扶了公公的好意，那便留下两个吧。”
　　赵公公殷勤的笑笑，朝其中两个姑娘使个眼神。
　　“那便留下知忆和眉依吧，这两个乖巧懂事，也能好好照顾公子。”
　　苏砚安点头。
　　赵公公得了想要的结果，笑着说了句“不打扰公子休息”便回去复命了。苏砚安在两个侍女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便打发她们出门了。他则带着六皇子去了东厢房。
　　六皇子看着苏砚安转了一圈房间后就来到自己面前蹲下。
　　“我叫苏砚安，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欺伤害你。以后我们就住这里，把这里当自己家好吗？”
　　苏砚安看他不说话，长长的头发没有扎起来，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抬手把他的乱发撩到了耳后，又用袖子仔细的擦了擦他的脸。
　　被碰触的人躲了躲，又站定了让他擦干净了脸，袖子上却染上了污。
　　苏砚安直视他露出来的容貌，内心霎时产生久遇故人的感慨。
　　“你有名字吗？我以后该叫你什么？”
　　这回他说话了，声音还是沙哑。
　　“没有名字，我是灾星，你可以像他们直接喊我祸害。”
　　苏砚安鼻子一酸，他印象里的谢南宸是爱笑的，即使当了魔尊也是强大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有半分狼狈。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说你谢南宸不该是这样的，你这样好的人应该拥有最好的生活。
　　他扯出一抹笑容，哑声道：“你说的一点也不好听，我不喜欢。”
　　六皇子看到他眼睫低垂，然后看他跟自己说“我想给你取个名字。”
　　叫谢南宸怎么样，福比南山，宏宸万里。
　　谢南宸恍惚了片刻，然后逐渐听的清晰了。福比南山，宏宸万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然后他听到自己干裂的嘴唇碰了碰，艰难的开口：
　　“你不必这样，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没有什么好处能给你的。”
　　他很早就清楚的明白，所有打他骂他的才是正常的。以前也有过宫女来讨好他，跟他说话。直到后来她们拿走他藏了三年的银两，临走前顺便踢了脚抢夺不成被推倒的他。他早就不抱希望了，真的。也没有什么能给的东西了。
　　苏砚安哑然，他双手托着眼前低着的小脑袋，把他捧到离自己不足方寸，令他不得不双目相对，他严肃的说道：
　　“从今天起，我是你师尊。我不图你任何东西，我会教你，养你，你只需要每天快乐的生活。相信我，我会真心待你，你只需要……相信我。这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它们都是你会拥有的。”
　　苏砚安深吸一口气，说：“我希望你能喜欢谢南宸这个名字，因为你将来一定会是宏宸万里的，我知道。”
　　谢南宸被他一番话震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两人对视无言，一个茫然失措，一个郑重其事。直到被敲门声打断。
　　之前被打发走的侍女叩了叩门：“公子，按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
　　苏砚安开了门，从叫眉依的侍女手里接过端盘。跟她们说不必伺候，可以回去了。两个侍女对视一下，就低下头称是告退了。
　　紧接着就有两个灶房的伙计搬了一桶冒着热气的水进了来，跟苏砚安问了声好，随后出了门。
　　苏砚安关上门，转身见紧盯着他看的小孩。他嘴角弯弯，笑道：
　　“师尊好看吗？”
　　谢南宸受惊似的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苏砚安撸袖，把那桶水倒进屏风后面的浴盆里。试了试水温，朝背对他却偷瞟着看他动作的小孩招了招手。
　　“过来，我给你沐浴。”
　　谢南宸听言睁大了眼，蹭蹭后退了好几步，立在了桌子后面和苏砚安对望。
　　苏砚安起身，走过去。谢南宸顺着他走过来又绕着桌子挪了几步，就是不肯他靠近。苏砚安好笑，一个闪身到他身边，捉住吓得差点摔倒的小孩后领，把他提到了屏风后面。
　　谢南宸被他闪身的法术惊的目瞪口呆，愣着由他脱掉了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直到被对方拎着放进了浴盆，被温热的水浸泡才回过神。
　　他难得羞红了脸，拼命用手挡着不让苏砚安看到他的身体。
　　但即使他怎么挡，清澈的水还是让苏砚安看清楚了他过于瘦小的身体和他身上各种青紫的伤痕。
　　那瘦的数的清肋骨的身体上刻下很多划痕和愈合后粉红的伤疤。还有许多还没愈合的伤口和淤青更加刺目。
　　苏砚安从脱他衣服就逐渐看清了，但在水里，瓷白的浴盆更是显得这些伤口触目惊心。他心疼的侧过头，用手捂着眼睛。闷闷的说道：
　　“这些都是别人打你的？”
　　谢南宸轻轻的“嗯”，就看见他新认不到一天的师尊鼻子抽了抽。看到他像是在哭的样子，无措的朝他摆手回答。
　　“你不要哭啊，我……我，我没想给你看见的，太丑了。”
　　苏砚安俯身上前环过他的肩膀，避开那些伤口，轻轻的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不丑，一点都不丑。以后我会把你养的很好，师尊给你用最好的美颜丹，一点疤都不会留。”
　　谢南宸被他虚抱着，他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他可以闻见苏砚安发丝间的清香。他几乎是狼狈着红了眼眶。他微张着口，心想明明早就说好不会再哭的，明明不会再相信别人的。怎么这人一哭，自己就忍不住的想要相信他。
　　苏砚安松开他，弹了弹他的脑门，看着他愣愣的用手捂脑门。把端盘拿过来，将里面的皂荚粉拿出来，放到浴盆边上的托盘里。
　　苏砚安抬手擦了擦谢南宸的眼角，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我知道你想自己洗，我会在外面等你。师尊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要好好记着，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乖。”
　　他出了房把门给带上了。谢南宸在他走后缩成一团，把脑袋埋在膝盖间。余光还能看到一旁干净柔软的新衣服。
　　怎么办，他心里一阵慌乱。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把自己当徒弟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他该相信他吗，过了好久，他低低的念“苏砚安。”
　　这是他的名字，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谢南宸。他以后似乎有名字了，他想笑，但用手捂住了。不过，他愿意再相信别人一次，毕竟苏砚安，他的师尊，看起来是这么的温暖。反正……反正他也没什么好骗的了不是吗？他本该在出生就不应该有的这条命能到现在他觉得没什么能放不下心的了。
　　谢南宸紧捂着嘴，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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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谢南宸（任由苏砚安rua）：师尊好温柔，师尊是我心里最温暖的光，我好喜欢师尊。
苏砚安（rua的很舒服）：宸宸好乖，师尊也最喜欢宸宸了。
长大后的谢南宸（埋在苏砚安脖子里，细嗅头发清香）：师尊里面也好温暖，我好喜欢师尊，师尊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苏砚安（推他）：快…快出去。我，我生气了……啊……
谢南宸（看着他，目色沉沉）：师尊不是最喜欢我了吗，那就再喜欢我多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