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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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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醉酒的结果自然是生病了。
从小到大我生过很多次病,有时候是不得已,为了恰逢其时,没病也得折腾出病来。后来有了经验,居然也能将生病这种偶合事件控制得当。为了演得更像些,我把所有宫人都轰出了殿外。
虽然高烧,但并非全无意识。我知道太子妃来了,迷迷糊糊似乎还拽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润,让我想起自己早逝的娘亲。其实小时候的事情,好些我都不大记得了,唯独每次生了病,糊里糊涂的时候,那些画面就不停地在脑海中缠绕,勾得人醒不过来。
我想起小时候生病,娘亲总是坐在床头,整日整夜陪我。但如果端了药来,却毫不客气吩咐宫人捏了鼻子就灌。生了病我总是闹脾气不吃药,娘亲知道的。所以灌起药来就轻驾熟毫不含糊。这次的药,好像没吹凉。喉舌肿胀一入口就激出大片疼痛,我听见自己痛呼出声,才惊觉喂药的人是太子妃。这个蠢女人,没人教她吃药要晾凉了吃吗?这么滚烫灌进来,想谋杀亲夫吗?
吃了药我又昏昏沉沉起来。殿中的人也不知闹些什么,我睡得不是很踏实,迷迷糊糊听见一阵水声。
下雨了吗?我忽然醒过来,引来太子妃一声尖叫,烧的稀里糊涂的头脑立时窜出几分清醒,她正衣衫不整在榻前小解,惊慌失措下衣带都系成了死结。
我没料到醒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她大约十分着恼,脸上瞬息万变,好看得很。我也许不应该笑,但我实在忍不住。
她见我笑,又气又羞,抢了阿渡的金错刀要来削我,嘴上不断放着狠话,打到身上的却只是刀背。嘴硬心软。我有心逗她,起身同她抢刀。就那么一分神的功夫,刀到了我手中。我爬起身来,举着刀,故意逗她一蹦一跳来抢。
我喜欢看她生气恼怒又羞赧的样子,中原没有一种花朵能有这般颜色。
她扑空了好几次,忽然上前拽起我的腰带来。我一下子慌了神,被她踹到膝盖上,痛的我当即倒了下去……眼见她就要抢回那把金错刀,我整个人压上去,扭住了她的手,两个人拧在地毯上不动了。
其实我有点心猿意马。她身上温柔的味道参杂着热气不断涌入我的鼻腔。自成亲以来,我好像没有正儿八经抱过她。此刻她就在怀里,大口喘着气,一层轻汗挂在额上,面若桃花犹带雨霖。我的心忽然停了一下。
伸手去扯她束胸襦裙的带子。
我想我大概有点动心。
她对此毫无所觉,仍以为我绑手是为了打她,一叠声唤起“阿渡”。这一主一仆一个赛一个不解风情,阿渡真进来还得了,我急了,扑过去吻住了她。她发不出声音,身子还被我扭着,自是不甘心,睁大了眼睛瞪我。
我从未仔细看过,今天才觉得她的眼睛很美,眼神清澈灵动,睫毛细长卷翘,像初生牛犊。我心头一热,整个人都烫起来。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叫嚣着,我想要她。
趁她挣扎不防,我倏然伸出舌尖,探了进去。方才的药味还在口齿之间未散,一触到她的唇舌便觉几丝柔腻香甜散发出来,叫人忍不住更深的吮咬上去。就在我摸到她腰带上的死结,正想着如何解开,我!堂堂东宫太子!还生着病!被太子妃!咬了!咬!了!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金错刀已经搁到了我的脖子上。
“今天的事不准你说出去,不然我晚上就叫阿渡来杀了你!”
她总是这样有趣,整整三年,威胁我还是这句话。我懒洋洋抬眼去看她,“今天的什么事——不准我说出去?”
她脸色飞红,分外好看,自己却不觉得,此刻怒气冲冲,像……像只炸毛的猫,道:“你亲我的事,还有……还有……哼!反正今天的事情统统不准你说出去!不然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我笑起来,往刀锋上蹭去:“你最好现在就杀,谋杀亲夫么……西凉不想要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也许我心情好,就不说出去了。”
她警惕地看我,“那你怎样才会心情好?”
我故作深沉想了一会儿,卖关子似的慢慢道:“除非,你亲我一下。”
“你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这句话看她闭上眼送到面前的粉唇我的心情还是极度愉悦的,但是!下一秒,我tM又又又被!咬!了!
脸上铁定有牙印,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伸手就把人拉到怀里,再次亲了上去。
简直赤裸裸的勾引!还这么纯情不做作!
柔软的嘴唇一经触碰就不想分离,舌尖再次毫无阻碍探了进去,如报复似怜惜不停掠夺她的呼吸,直到呼吸愈发急促,上气不接下气,才终于稍微放开。
唇色艳丽,微微红肿,腮若桃花,面如秋水。
“这才叫亲,知道么?”
但我觉得她其实不知道,缓过神来立马横眉冷对:“谢谢你教我!”
我伸手描摹起她的嘴唇,触感柔软,胜于一切花朵。原本打算放过的心思忽然又舍不得了,“现在该你亲我了。”
她果然不明白,气得跳起来,“你说话不算数!”
“刚刚是我亲你,不是你亲我。”
对着小小女子耍无赖,我李承鄞还真是头一回。我竟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她犹豫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起身揪住我的衣襟,凑上来。
不过……这好像不能算亲吻,她以为啃鸡腿吗?既敷衍又粗暴,然而我心头痒意更甚,唇齿之间的事,引得全身都燥热起来。方才稍微平息下去的火苗,一星半点,此刻已成燎原之势。我忍了又忍,她已撒手,大约见我面红耳赤,竟还来问我:“你又发烧?”
我连忙否认,放她去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身影一转,就消失在殿门外。
我坐回床上,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像前二十年的人生,唯有此刻最轻松最真实。嘴角尚有几丝触感余味,看着一室凌乱,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戏,演得有些太久,该到收网的时候了吧?
第二日,我命人给太子妃送去一条鸳鸯绦,阵仗闹得很大。
捕鱼不能光撒网,还得下饵才行。
只是没料到,寝殿外吩咐裴照备下的天罗地网,一头撞进来的居然是只小猫儿。张牙舞爪揣着把刀,来……寻仇吗?送羊入虎口,你说这老虎还能忍得住?
我们正闹着,一道劲风从账外直驱而入,径直冲着她的后背而来。仓促之间我只能一把推开她,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剑刺穿了我的右胸。
她惊慌失措,尖声惊叫引来了阿渡,裴照就在院外,殿内乱成一圈,我倒是淡定下来了。这网鱼有点大,如我所料,但我也没想过出师未捷先把自己搭进去。
右胸在长久的麻木之后,终于袭来一层又一层的疼痛。我大病未愈,身子仍虚弱,此刻中剑,也不知这次是否能够安然无恙。
她大约是吓着了,面目苍白,神色凄惶。
“有没有伤着你……”我还想再说点别的宽慰她,不想一张口喷出一口血来,溅到她衣襟之上,刹时引下她一腔泪来,“李承鄞!”
她叫我的名字,声色俱厉,我居然感到一丝熟悉,仿佛前世今生,她这样叫我好多次。大约人要死了,容易产生错觉?
我去拉她的手,笑起来,“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哭……”还是为我哭,但我又觉得此刻应该说些别的,“你莫不是怕……怕当小寡妇……”
我费力同她说笑,她竟哭得更厉害了。
胸口的血还在往外涌,她怎么也捂不住。好在裴照进来,我松了口气,殿内的吵杂渐渐变得遥远莫及,神思缓缓散去,晕过去之前,唯有她那句“李承鄞”字字分明。
如果有来世,我绝不会叫你白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