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须弥幻境》澜湖

16、第十六章

　　忽一乾坤圈抛来击向沉香，沉香退开两步，不再与杨戬胶着，哪吒道：“就让本将来会会你这目无尊长的小子。”
　　哪吒向沉香急攻几下，在他耳边传音道：“边打边退，往西面去，我放你出战局，快走。”
　　沉香眼神一动，微微点头，两个少年斗将起来，渐渐往西边去了。
　　杨戬看向那两道飞远的流光：“明明只是一个假身，为什么那孩子如此愤怒，我想不通。还有，是谁能打开外界空间，此界已经没有人有这样的法术，会不会是地府中窥探的那位？是旧日仙界的还是佛界的？他接触沉香有什么目的？”
　　哪吒与沉香飞远，再也见不到天兵踪影时，哪吒道：“你骂我爹那顿，我听得就快笑死了，你走吧，放你一马。”
　　沉香点点头，转身便走。
　　哪吒追上两步：“你这小子，好生无礼，我违抗天命放你，也不道声谢。”
　　“多谢三坛海会大神，今日恩德，以后定然报答。”沉香行礼。
　　“没意思了。”哪吒摆摆手，看沉香身上有伤精神也萎靡着，不再逗他，问道：“我好奇的是，你将真正的刘彦昌藏在哪里了？竟然连杨戬的天眼都探查不到。”
　　“兵法中有欲擒故纵，你是天庭的人，恕我不能相告。”
　　“你把我哪吒当成什么样的人了！若不是看你身世可怜，孝心难得，依着我平时，有人敢这样揣测我，早就一□□死了。”
　　“我连亲舅舅都不能信，我还能相信你么？”
　　“……好罢，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反天。”沉香只说了两个字，向哪吒拱手作别，筋斗云向着西北去了。
　　华山中已经再无机关，沉香站在关押三圣母的水台前，看着那个憔悴的女子。
　　“沉香，不是让你不要再轻易来这里了吗？”
　　“娘，我带爹爹来见你了。”
　　“你爹爹……他在哪里？”三圣母朝沉香身后看了看。
　　“我马上带他来。”沉香用手掌切向空气中，一道流动着法则光芒的裂缝出现在了虚空中。
　　三圣母满脸震惊地看着沉香走入了那道裂缝，神情忽然停滞。
　　沉香再度进入自己的界，准备带刘彦昌离开，
　　看着少年一身是伤，『杨戬』轻声道：“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沉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拉着刘彦昌，再度开启了空间通道。
　　『杨戬』看得出少年眼神里原本对自己的依赖和钦慕已经被麻木疲惫替代。
　　刘彦昌与三圣母重逢，隔着华山的水牢，夫妻二人含泪对视，十几年的时光，无尽的思念在这一刻尽数倾泄，沉香守在地牢通道口，警惕地用神识探查着四周，他不知道下一波天兵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耳中听着父母那辈的情话，沉香忽然觉得有些迷茫，这样冲破樊笼看不到结局的爱，美好的一瞬过后产生无尽的麻烦与痛苦，是否真的值得？会不会就如王母和杨戬所说的那样，这根本就是错误的，是感性超出理性克制应得的惩罚。
　　话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转到沉香的婚事身上，刘彦昌提到丁善人与其长子被天庭误当做自己和沉香死在了华山，自己父子俩才能在刘家村过这十几年的安稳日子，丁香是沉香指腹为婚的妻子，应该完成这桩婚事。
　　“我反对。人家是我们恩人，就更不能草率。”沉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刘彦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们在看待自身的情感的时候是一种态度，对待别人情感的时候是另一种态度，这简直让我想起舅……二郎神，他对待瑶姬是一种态度，他指望我对待娘用另一种态度，双重标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刘彦昌和三圣母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沉香。
　　“我不爱丁香，绝不娶她，因为我没有办法保证给她我的爱、尊重、理解、忠诚，同她成亲就是浪费她的青春，这不是报恩是恩将仇报。”沉香摇头：“再说了，爹娘，我在反天，这个节骨眼，让我和丁香成亲，不就是在扩大灭九族范围，让老丁家送死吗？”
　　刘彦昌：“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爹娘也希望你能有个伴，不能因为要救母，就耽误了你的青春。”
　　沉香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不过介于天上有很多神等着杀我，我要娶的人，他怎么也不能叫那些神杀了不是，要不然一打起来不是拖后腿就是送人头。所以他的法力起码不能比我弱吧，得能杀上天庭遇神杀神遇仙斩仙，再加上我是个很肤浅很看重外貌的俗人，现在修仙了，寿命这么长，想想成亲要对着一个人千百年，他还得漂亮，得是非常非常漂亮才可以。”
　　三圣母思量了很久：“那么小玉呢？”
　　“小玉不行，小玉虽然这两样都符合，但她毕竟只是个无依无靠的狐妖，一旦我反天失败，她不就得被我拖累了吗？我娶的人，得有后台背景，起码不能因为站错队没命。最好是玉帝王母都不敢轻易动的人。爹娘你们能想到这么个人吗？”
　　刘彦昌和三圣母对望了一眼：“……”
　　沉香手一挥：“那就别想这事了，我们先反天再说吧。”
　　……
　　真君神殿，杨戬和孙悟空一同通过光幕看着华山监牢里的情景。看到沉香打开虚空放出刘彦昌的一幕。
　　孙悟空道：“你问我，世间还有什么神灵能开虚空，我本想我师父菩提祖师可以，但又觉得他老人家早就超出五行三界，绝不会掺合这一世界的事了，想不到原来这小鬼已经机缘巧合拜入师门了，想来就是他凭空从峨眉山消失的那次发生的事，这臭小子还成了我师弟了？”
　　杨戬：“确实是意料之外的大机缘，怪不得他法力精进得如此迅猛，我之前的担忧倒是多余了。”
　　等一神一佛看到沉香那段关于成亲的看法。
　　孙悟空忍不住道：“你这外甥还真敢说，别说三界之中根本没有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人，人家条件样样比他强哪能看上他？”
　　杨戬：“可他说的许多话的确很有道理，他很清醒，比我当年要清醒得多。”
　　“杨小圣，这可和你预先的推算的大有不同了，看这小子的样子，丝毫没有想和小狐狸纠缠的打算，你设计的那套什么俺老孙取经路上打死她爹娘的狗血剧情也没什么用场了，失去同步，你的计划没办法走了。”
　　杨戬还在思考沉香刚刚的一番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悟空琢磨琢磨，忽然一拍脑瓜：“别说，我还真想到符合这小子说的条件的人了，可不就是……俺老孙吗？俺老孙法力高强，又是风姿不凡美猴王，还有佛家的背景，这小子好大胆，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孙外公头上啦！没想到你外甥还有这样危险的想法，不行，俺老孙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去打一架！”
　　杨戬：……
　　*
　　沉香竖旗反天，凭着自己在五万天兵手下全身而退的名声拉拢了一支各怀心思的妖魔大军，这些妖大多是乌合之众，其中不乏有许多修行千年的大妖与误入歧途的人间妖修，因为出身问题和性格缺陷久不能登仙纳入编制，于是对于天界多年来的统治心存不满。
　　沉香晓之以情动之以利，承诺它们，将彻底推翻天庭众神统治，建立一个没有天庭的世界，那时候将不会再有妖因开罪了神灵遭到诛杀，不会再有仙家有权利用妖来炼丹炼器，妖将与仙人享有一样平等地位、无上尊荣与人间供奉。这样的宗旨，吸引来了一大批颇有修为的妖怪，它们有的的确向往沉香承诺的世界，但更多心中尚存顾虑，因为沉香到底与神界存在血缘联系，他们与沉香归根结底是不一样的，不过考量利弊，这些妖最终决定对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宣战。
　　当以牛魔王为首的大妖们带领其麾下妖众聚首积雷山后，沉香与他们签订统战协约，众妖助沉香攻打天庭修改天条救出母亲，推翻天庭后开放仙府，众妖位列仙班，与天界的战争正式打响。
　　有时刘彦昌会问沉香，他觉得这样是否真的可行，由一群妖组建的新天界到底会怎么样？
　　沉香道：“也许最初会是一派欣欣向荣，但过不了多久机构稳固，陈腐私欲就会慢慢显露，它们想要改变，但每一个置身其间获利的个体隐约生出一种反抗力，让它们无法改变，于是它们睁眼看世界的时候，会惊悟，自己和前一届天庭也没什么不同。”
　　刘彦昌：“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沉香笑着说：“意义就是这个过程中我救出了母亲。”
　　“主帅，哪吒在山门外要见您。”忽有妖兵来报。
　　“是带着天兵来的吗？”
　　“只有他一人。”
　　“好，我们又增了一员大将，我出去迎他。”沉香向刘彦昌说明变故，匆匆离去。
　　刘彦昌望着沉香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他的想法虽然还有些稚嫩简单，但显然他与我设想中天真单纯的少年已然有了很大区别。”杨戬坐在神殿中看着眼前的一盏风铃出神，那盏风铃上垂挂着两枚晶莹的玉石，无风而动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他提到救母时露出的笑容过于轻松而显得冷漠，按照我的推算，不应该出现这样情形，我弄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使我觉得事情有些脱离控制。听闻佛门有至宝，能将须弥山藏于一小小芥子之中，请斗战胜佛借我一用。”
　　孙悟空：“你要须弥芥子做什么？”
　　“一句话，借不借？”
　　“有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俺老孙不干。”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些旧日的神灵后来去了哪里，我可以告诉你。”
　　“借你倒无妨，只是俺老孙倒是觉得你操心过了，佛家讲究随缘，道门中也有道法自然的说法，你做的越多，越刻意雕琢，往往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