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无罪》swingflying

6、所谓狼狈

　　一分价钱一分货！
　　这餐馆儿的菜色还是很对得起菜单上触目惊心的价格的，虽然同桌饭友不怎么地，我还是吃的很满意。
　　那位汪总果然很了不得，总能把人照顾的恰到好处。说话也很有水平，处处留有余地，但也绝对不会让你误会他的意思。一顿饭下来，对于对方下血本请我吃饭的目的，我也算了解清楚了。
　　很简单，我手头那一摞卷宗里，有一桩牵涉到了他们太古国际。
　　在中院混了这么多年，要说没参加过这种饭局，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装B了。但是对于太古国际总裁助理亲自出马来拜托的所谓小案子，我却反而起了极大的好奇。那个卷宗刚到我手里，我倒真的还没来得及细看。
　　打着官腔，我就带着刘萍撤了。这种事儿，台面上不能答应，更是不能拒绝。

　　“小刘，你怎么会认识这个汪复生？”出了饭店，谢绝了汪复生的客气相送，跟刘萍一块儿往地铁站去。对于有人来请托、求助，不说司空见惯，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我更好奇的是，刘萍居然能和太古国际的高层扯上关系。
　　“我哥算是汪总的下属，想邀功就找上我了。”刘萍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看我：“可我觉得这个事情，还得他们自己跟你说。”
　　并没有再多问下去，从刘萍的嘴里我大概是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到了地铁站，道完别也就分道扬镳了。不早不晚正尴尬的点儿，地铁上难得的挺冷清。我随意找了个位子，默默的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办。
　　太古国际这么大的公司，要说跟政府没点儿关系，我是不信的。如今的商人，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太古国际那位被斯佳称为“人精”的老总，势必也是深谙其道。所以，我这么一个小角色没有必要去开罪。可如果真要昧着良心做事，也不是我的作风。思来想去，脑袋里不过四个字：明哲保身。
　　这个世界无非就是“势”、“利”两个字而已。百年前最有名的官商胡雪岩同志就说过，利与势是分不开的，有势就有利，先取势而后求利。所谓官商不分家，说难听点就是狼狈为奸而已。只有能力在夹缝中明哲保身的我，自然只能把这种差事交给最有势的人去办。虽然的确有点儿自私，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第二天上班头一件事情，我就把陈嘉熠叫进了小会议室。
　　“小陈，你的实习表现让我非常满意，没给我这个学姐丢脸。”好话谁都喜欢听，陈嘉熠再怎么懂进退毕竟也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更是热爱糖衣炮弹：“所以我特意选了一个案子让你负责，希望你的第一次单兵作战能够顺利。”
　　小陈同志果然激动的很，简直把我当成了现世伯乐、再生父母：“谢谢你，子钦！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走出会议室，陈嘉熠兴冲冲的拿着卷宗回了自己的办公桌。王美好撇嘴瞄我，刘萍一脸疑惑，窦明亮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其他人虽然装的一本正经，可眼角眉梢全都透着一股探究。陈嘉熠的背景来头大概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也不愿意让别人占了先机，而我大概又一次不经意的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经吧。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冷笑，好精彩的众生相、好精彩的机关生活。

　　坦然的坐回电脑面前，可惜屁股还没捂热，薇薇安就出来雷人。
　　在电话里万分娇羞的叙述了海子轰轰烈烈、浪漫无比的求婚过程，然后是她自己如何坚定立场、奋力反抗，最后结案陈词：本师太从了死老衲，米娜桑都是伴娘团。惊的我抱着电话听着忙音，发了半天的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我没想到海子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搞定了薇薇安，她那晚如何捶胸顿足、信誓旦旦，声称打死不愿意沦为黄脸婆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现在倒好，又活生生的把我们这群看热闹的，雷了个外焦里嫩。
　　午餐时间，斯佳和我都没什么聊天的劲头。两个人相对无言，不知道心思恍惚的原因是不是差不多的方向。
　　晚上回家突然觉得心灵极度空虚，电联涂磊未遂，忿忿不平的时候想起他出任务多半是不能随便接电话的。乖乖的翻出了成年的韩剧DVD，一个人抱着靠枕独自消磨时间。女主角的屏幕里面眼泪横飞，我跟着在屏幕外面哭天抢地。当最后一张纸巾用完，我狠狠的甩了靠枕、抓过遥控器掐灭了DVD——
　　哭屁哭啊！
　　屏幕里的女主角年轻漂亮不说，不管是默默垂泪、还是崩溃大哭，身边都有状况、体积、厚度都不同的各色男一、男二、男三，甚至男四、男五的肩膀等着。可怜我一个老女人，哭到肝肠寸断也不过四面空空的墙壁而已。
　　还不如洗洗早点儿上床呢！

　　有气无力的往浴室挪，门铃又来凑热闹。看看钟点，十点刚过，不晚可也不早了。打开门看，居然是斯佳，手里还拎了一大纸袋。
　　侧身让她进门：“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手里拿的什么呀！”
　　斯佳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娆，但看上去很是疲累，眼角已经隐约看的见细纹。她重重倒在沙发上，纸袋随意的扔在脚边，半晌才答话：“睡不着，突然很想喝酒，就来投奔你了！”
　　从冰箱拿了果汁放到她面前，也在边儿上坐了下来：“自从上次胃病恶化之后，涂磊同志就不准我碰酒精了。定期上我这儿检查，见酒就收，我现在哪有酒给你喝啊。再说，明儿还早起上班呢！”
　　“我又没说不上班。”斯佳拉过脚边的纸袋，开始往外掏东西：“可我就是想喝，你要不愿意，看着也行。”
　　看斯佳排在桌面儿上的各色酒类，我擦擦汗，起身去厨房拿了杯子——谁说只有男人之间才会舍命陪兄弟，姐妹也是一样的。况且，斯佳状态很有问题，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三杯黄汤下肚，说话理直气壮多了。
　　“斯佳，直说吧，到底怎么了？”也实在是憋不住了，一直灌也不是办法，宿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没什么，薇薇安要嫁人了，突然有点儿感慨。”斯佳自斟自饮喝的很快，一副不喝醉不罢休的架势。
　　看着斯佳给我倒酒，忍不住失笑：“得了吧你，跟我还兜圈子。”
　　“真的感慨。”斯佳扶着脸颊，定定的看着我放在音响旁边的相框，照片里我们四个都笑靥如花：“连薇薇安都要嫁人了呢！虽然我早就不去多想什么爱情、婚姻，可是连薇薇安都有人要了，我们怎么还蹉跎无望呢！”
　　看着斯佳淡漠的表情，忍不住心头一恸：“别这样了，斯佳。该是我们的，迟早都是我们的，有求不来的，自然也会有赶不走的。你说，是吧……”
　　久久的沉默，只有杯不停。酒精让我坚强武装的心慢慢的萎顿，我们俩痛饮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绝望的酒鬼。
　　“我好讨厌小三！”斯佳的声线已经有些含糊，视线的焦点穿过我不知道落在了远处的哪里：“可我，就是小三。”
　　我承认我是在这句话的刺激和帮助之下，迅速的战胜了正在快速侵蚀我脑袋的酒精，瞬间恢复到了正常的清醒水平。可待到我转头想要质问斯佳的时候，她已经抱着半空的酒瓶酣然入梦了。

　　没有闹钟，我还是循着生物钟准点醒来。头微微泛疼，没到宿醉的地步，却已经够我受的。再看看一边睡相甜美的斯佳，忍不住长长的叹息。
　　起身洗漱，做了简单的早餐。从斯佳的手机里翻出她同事的电话，拜托人家帮她请假。再打给主任，瓮声瓮气装柔弱的给自己请了病假。然后，我躺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明媚的冬日暖阳，慢慢的放空脑袋。
　　“起这么早啊！”似乎过了几个世纪，我慢慢转头看斯佳卷着杯子倚在门框上。再看看时间，才过了三刻钟而已。
　　“我让你同事给你请假了。”起身伸个懒腰：“洗洗吃早饭吧。”
　　我们俩隔着餐桌，安静的各自抱着粥碗，我却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昨晚你话没说完就睡了，害我失眠大半夜。”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斯佳放下碗优雅的擦擦嘴角，然后抬眼认真的看住我。
　　“你什么时候，做了谁的小三？”我也放下碗筷，毫不含糊的发问了。
　　“我们公司大客户部的老大，年终酒会上你见过的，还上台发言的那个。他去年开始追我，今年年初情人节的时候，我才答应的。”斯佳很镇定，像是已经把类似的对话演练了千百遍。
　　“为什么！那个男人四十几岁，孩子都念中学了吧。”仔细的回想去年那场酒会，上台说话的男人左右不过三个而已，我记得很清楚：“斯佳，你自己说过的，小三是最无耻的！你怎么能……”
　　“我知道。”斯佳还是直直的看我，脸上居然慢慢的笑了出来：“但我不可能做一辈子的总经理秘书。等我真的人老珠黄，自然就会有年轻漂亮的来取代我。我需要给自己找个后台，谋求一份更长久更稳定更有前途的工作。他是最好的选择！明年他就会晋升总经理，到时候他会调我进大客户部，他的资源会全部留给我。什么爱情、婚姻，我才不在乎，只有事业和金钱才真正靠得住。”
　　“那他的妻子呢？你把他的家庭置于何地！”忍住想要出手的欲望，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如果他的妻子发现了你的存在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会很小心，况且只要等我拿到职位、站稳脚跟，我自然会慢慢淡化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如果你，爱上了那个男人，又该怎么办？！”怒火让我的声音尖利起来，对面的斯佳突然让我觉得陌生。
　　“不会的，你放心！”斯佳回答的很快，像是试图说服我却更像在说服自己。
　　“真的么？”看着斯佳终于开始慌乱的神情，我的愤怒慢慢的变成了无力：“斯佳，不要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适合当人家的小三。”
　　她不再说话，视线在阳光下显得越发迷蒙，我起身绕过餐桌坐到她的身旁。斯佳慢慢的转身抱住我，伏在我肩上无声的哭泣。
　　窗外的阳光灿烂的让我觉得厌恶，无论多么温暖的太阳都还是无法改变这寒冷的季节。

作者有话说

　　文中言论不代表作者观点
我个人很佩服小三
那不是人人都干得了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