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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觉得池震不是吃了假药,而是打了鸡血,不光很快就发现了那家想要续约的迅飞游戏公司经理李金祥的猫腻,成功把黄嘉伦和贺云飞并案,还主动去找老石和解,老石其实心里也为当天的失态内疚,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开口,这会儿池震主动来认错,他也顺着台阶下,向池震说对不起。
      “我的确经验尚浅,总想着立个大功,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们这么有冲劲是好事,我那天一整天都在忙董局那边的案子,他要开记者招待会,赶着要报告,催我催得很紧,刚刚搞定你又来了,一时间火气冲头,说话冲了点,应该是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老石仔细地给黄嘉伦做了尸检,跟他解释道,“你说得对,他虽然是死于哮喘,但是他的呼吸道里有异样的粉尘,地铁站是不会有这么大量的灰尘的。我和老高对接过了,原来那个哮喘药瓶里的药物喷雾被换了,换成了粉尘。”
      “所以他越喷药发作得越厉害,最后死于窒息了。”池震叹了口气,两页纸的验尸报告,便是黄嘉伦在最后一刻的无助呼救了,他揉了揉眼睛,压下情绪,“欸,老石,你刚刚说是董局让你加班加点了,怎么他可以直接跳过刑侦队队长吩咐法医室做事吗?我以为你们都很讲究组织结构,不能越级管理的?”
      “桦城一共七区十二镇,每个区都有自己的刑侦队,咱们这是总部,陆离是中央区的刑侦队队长,虽然从经济地位上看中央区是最重要的,但其实陆离他跟其他六区的刑侦队队长职衔等级是一样的,都归桦城刑侦局的局长管,有时候遇到该区同时出现两个重大案件,当地刑侦队全队出动应付其中一个案件时,局长可以抽调各区的刑警力量组成专案组,负责另一个案件。你们在忙黄嘉伦这个案子的时候,董局就在应付那个新近崛起的□□,前几天终于剿灭了他们,留下一地的混混尸体,把我给累呛了。”老石半是解释半是吐苦水,他拍了拍自己那套左右手一般熟悉的解剖工具,“我跟小阮开玩笑说,解剖锯都给磨钝了。”
      “哦……那如果在调查案件时,刑侦队队长受了重伤或者涉及亲人需要避嫌,也会变成由局长带队调查吗?”
      “有时候是,也有时候会申请上级刑侦队,比如向皇家警署申请派人来支援,”老石皱了皱眉,“你到底有没有考过刑侦局的入职考试啊?”
      “我这不是合同工吗,要求没有你们这些正规军那么高啊~~”池震嘻嘻笑,拍了两下马屁,“那要是局长死了可怎么办,张局那会儿应该很混乱吧?”
      “那的确是,他跟陆离的关系太好了,案件又涉及到了楚刀,陆离承受不了打击,精神都出了问题,还好董局挑起了担子,才能在短短三天里把案件侦破。”老石想起那段日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张局一辈子都在为桦城的治安操心,没想到最后给几个别处流窜过来的小贼送了性命……”
      “董局办案子的速度可真快啊,”池震随便地附和一下就继续往自己想探知的方向询问,“才三天时间,那你给张局做的尸检也是熬通宵加班做的吧?”
      “没有,张局没有做尸检,董局说了,不要再让张局受罪了。”老石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干嘛一直问张局的案件?为了陆离?”
      “啧,他跟我有屁关系啊,我就是好奇而已。”池震做个嫌弃的表情,“我先去忙了,谢谢你啊~~”
      “嗯。”
      池震被识穿了意图赶紧逃了,老石看着他的背影,暗叹了口气:其实他又何尝没怀疑过张局的死呢,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还有一家老少要照顾,房贷还没还完,外孙还没出生,那股为了正义和真相抛却一切的勇气和热血,早被世俗琐事磨蚀得千疮百孔了。
      但是,他至少也可以为他们加油鼓劲,希望他们能走得更顺利一些。
      老石刷了自己的工作证,登录了内网,把他能访问到的最高机密等级的那份尸检报告调了出来。

      池震拿着黄嘉伦的尸检报告走进监控房,刑讯室里鸡蛋仔正盘问着李金祥,陆离抱着胳膊旁观,脸上无波无澜,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从玻璃反光里看见池震走进,没有回头直接问道,“老石肯做尸检了?”
      “他早就搞定了,就是拉不下面子告诉我。”
      “嗯,老石其实人很好的,就是爱面子。”陆离接过尸检报告翻看,“虽然黄嘉伦被人偷换了药罐,但李金祥不是凶手。”
      池震看了一会,也皱眉了,“你怎么让鸡蛋仔去问他啊?”
      “我们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自己查出来了,鸡蛋仔没我们陷得深,我让他去问,看看能不能有些新角度。”陆离道,“我不能再什么工作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得给机会给后辈们发挥。”
      “嗯?”池震听出了陆离的言外之意,他想起他跟鸡蛋仔去撬门时聊到的内容,他知道陆离也在猜疑鸡蛋仔,但他也跟他一样,始终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投靠了董令其,才会继续试探继续观察,“我也觉得鸡蛋仔是有潜力的,多给他一点关心,他会明白的。”
      陆离这才转过脸去看他,看进他的眼睛时,便知道池震和自己想法一致了,他轻轻笑了笑,让池震在这里看着,他要到东岛大学,也就是这四个同学的母校去看看,池震应了,叮嘱他万事小心。
      陆离奇怪,“我打架比你厉害,开车比你稳当,连枪法都比你准,你一天到晚叫我小心是怎么回事?”
      “可你情绪不稳定啊,”池震嚷嚷,“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冲上去打人?”
      陆离噗嗤一下笑了,摇摇头离开。
      他可不能告诉池震,其实除了犯人,他就只打过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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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蛋仔盘问了李金祥一个多小时,却还是原地踏步什么也没问出来,他有些泄气,垂着手拿着没写几行字的口供本走出来,他想找陆离,却只看见了池震,不由得吐起了苦水,“震哥,我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师哥又不在,不然你去问一下?不然待会师哥回来肯定又大发雷霆。”
      “傻瓜,你什么证据都没有,空口白牙,那可是经营着十几亿生意的总经理,论人情世故论手段作风,哪样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什么都交代了呢”池震拍拍他的肩膀,“反正我们有48小时,抓紧时间找证据,还能忽悠他一下。”
      “可是往哪里找证据啊?”鸡蛋仔鲜少被人这么仔细地指点,恨不得掏出小本本记笔记,连忙追问了起来。
      池震循循善诱,“有一个判断罪魁祸首的原则叫‘最大利益所得者’,虽然在涉及感情的案件里经常不准,但这个是纯粹的经济纠纷,我们可以这样猜想,他们的利益都和这个游戏绑定在一起,那么除了迅飞公司和受害者,还有谁的利益,也被绑在这个游戏上呢?”
      “……迅飞公司的竞争对手!”鸡蛋仔猛地跳了起来,“如果四个人都死了,这个游戏自动续约给迅飞,如果我是其中一个死者,这时候肯定会找竞争对手游龙公司的保护,至少也会跟他们接触一下,因为他们也能从我身上得到这份利益!”
      “孺子可教嘛,”池震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那赶紧去查查看游龙公司有没有跟着四个人有过接触,可能会从中找到线索。”
      “好的,震哥!”鸡蛋仔十分雀跃,全然不是刚刚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了,“震哥你真好!师哥从来都……”
      “鸡蛋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师哥遭遇过什么,”池震却打断了他,他搂住鸡蛋仔的肩膀,压低声音对他说,“我当律师的时候最经常用的求情理由是,法官阁下,当您亲自经历了这些伤痛后,还能以丝毫没有差错的法律标准去控制自己吗,我的当事人愿意为他的过错赎罪,但也请求您能体谅,他一定会为自己的过错做出弥补的。”
      鸡蛋仔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池震,“震哥,你是想说些什么吗?”
      “没有啦,我随时随地都能作演讲,你又不是不知道。”池震点到即止,他推了鸡蛋仔一把,“去跟游龙公司的线索吧!”
      “嗯……我这就去。”
      鸡蛋仔搔搔头发,往信息技术科走去了,池震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瞄了瞄董令其的办公室,心想要说收买人心,我做得可比你顺手多了。
      但是池震也知道在绝对的权力利益差异下,再多的感情牌都是徒劳,他只能祈祷鸡蛋仔对陆离只是有些怨气,并没有真的到了理念悖离分道扬镳的地步了。

      陆离从东岛大学回来后神情就很凝重,池震问他怎么了,他却又说不上来。
      “那个宿管崔阿姨跟我说了他们四个人的兄弟感情,听起来他们真的是过命的兄弟,但我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陆离的目光扫过那四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年轻人的名字,“刘昊的家人不在桦城,我们先去找顾兴伟的妻子聊聊吧。”
      “嗯,我也正打算找她。”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停车场,池震上了车便一直跟陆离汇报今天早上鸡蛋仔给李金祥录口供的情况,还有顾兴伟的妻子林文馨的档案,他自顾自地说啊说,十来分钟以后才反应过来陆离一句话也没回答,“欸,我说了大半天,你听没听进去啊?”
      “我知道,你说林文馨是个小艺人,不怎么出名,接近顾兴伟是为了钱,而顾兴伟也因为发现了林文馨只是贪图他的钱,伤透了心所以自杀了,我都听见了。”陆离开着车,微微抬起手,指了指后视镜,“你不要一口气说那么多话,我一边开车一边听你说话,都没有时间消化,更没空隙插嘴。”
      “啊?我跟你汇报你还嫌弃我……这是什么?!”池震顺着陆离的指示探头去看,看见那个偷听器时没忍住怪叫了起来,随即捂住了嘴巴。
      “这可是好东西,好用得很。”陆离瞪了池震一眼,生怕暴露,赶紧圆了回去,“不止是开车的时候,其他时候也挺好用的,我也经常会用到。”
      “……哦,是啊,那,那我还用不用好啊?”池震会意,立刻接上,“这墨镜我很喜欢的,可是你又戴墨镜我又戴墨镜,别人误会我抄袭你的风格怎么办?”
      陆离被池震的急才逗得咧开了嘴角,“戴着吧,挺好的,干嘛在意别人的评价。”
      “哦,好吧。”池震也不晓得有没有瞒过窃听器另一头的人,反正他已经补圆了,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你怎么了,忽然又不说话了?”陆离快速地瞄了他一眼,却见池震抱着胳膊挨在了车窗上,一脸愁容。
      “没事,就是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顾兴伟死得真憋屈啊,你看他死前发的微博,不,你开车,我念给你听……”
      池震装模作样地念起了顾兴伟那长长的微博遗言,其实陆离和他都明白这样的“遗言”很有可能是伪造的,但是为了不让窃听的人感觉他们突然不讨论案情很奇怪,他就念了,陆离也配合地“嗯嗯哦哦”地随意附和。
      但池震的心情却变差了——明明这回是证明了他的清白,怎么他反而有不太开心的感觉呢?
      证明,池震想,大概问题在于“证明”。
      陆离是找到了窃听器才相信他没有出卖他,而不是他的心相信他。
      唉,自己也太矫情了吧,相信就是相信了,干嘛还纠结为什么相信呢?池震揉了揉脸,想转移话题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只能哼唧哼唧地继续车轱辘那些线索。

      陆离感觉到了池震的态度转变,但他以为只是他倏然发现被监听了一时不自在,直到他趁林文馨漫无终点地复述她在案发前参加的一个无聊节目,伸出手指来戳他的腰时,他才觉得池震的确有点不对劲。
      于是当林文馨没忍住悲恸跑到洗手间哭的时候,陆离便皱着眉回头瞪他,池震收回手来,嘻嘻笑道,“你没有痒痒肉的啊?”
      ???
      陆离满脑袋挂满问号:池震很少在查案的时候分心,有时候他说些玩笑话也是为了舒缓紧张气氛,可现在没有任何冲突的情况下他也搞这些小动作,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陆离问道,“生气了?”
      池震心里咯噔一下,“我,我生气什么?”
      “……如果我认定是你说的,就不会去找窃听器了。”
      池震猛抬起头来,但陆离已经转了回去,淡定地等林文馨回来了。
      所以,这是,他是相信我的,然后才去找证据证明?
      对哦,大胆假设细心求证嘛,总得先假设嘛,池震啊池震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池震忽然又觉得天亮了起来,他干咳两声,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强行转移话题,“她现在哭一哭是好事,哭出来就好了。”
      “嗯。”陆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个音节。

      陆离记得一诺从前也喜欢挠他痒痒,发现他不怕痒以后还嘟嘴生气了半天“为什么我跟爸爸不一样”。
      后来他从一些育儿书上看到了,孩子突然强烈地从父母身上寻找共同点的行为是一种不安的表现,当孩子出现这种行为,父母要考虑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信任危机”——那的确是他和文萱商量离婚的时间。
      虽然池震不是孩子,但是陆离也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些孩子气的亲昵,于是他才会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在生气。
      结果还真的是因为他到底是真心信任他还是只是相信证据的问题,陆离一瞬间好气又好笑,却又有些说不出的高兴。
      池震依赖他,重视他,渴望他的认可和信任,就算他知道自己是仇人的儿子,也还是想要和他成为朋友。
      傻瓜,你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的分量。
      陆离抓了抓发鬓,在林文馨说出“我觉得兄弟情义有时候比其他一切感情都更加感人真挚”时动作幅度极其微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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