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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酷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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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作者唐棣之华:表兄阏于 ]]
很多很多年以后,
当阿娇在朦胧中回想起第一次踏足大内掖庭的日子,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宫阶前繁盛怒放的榴花。
艳阳下,
满树如火的花朵沉甸甸压满枝头。
那红色,似火焰似朝阳,浓郁鲜活;翠叶环绕下,繁盛华彩,绚烂之极!
而母亲明丽的面庞,
似也被枝桠间层层红云晕及染到——无限娇娆。
“阿娇!”
长公主弯腰抱起女儿,让宝贝就近感受花之馨香。
阿娇被生气勃勃的艳红吸引,伸手去抓……
“莫,莫,莫!”
刘嫖长公主拦住女儿不安分的小手,暖暖地笑着摇头。
情与景,于阿娇的记忆中定格:
温暖安全的怀抱;
阿母拉低了花枝让她感受石榴花瓣丝绒般柔滑的触感;
耳边,是母亲深情的吟诵:反反复复,低回不休:“榴之华,女子之幸,多子多福;榴之华,女子之好,儿孙成行!榴之华,女子之幸,多子多福;榴之华,女子之好,儿孙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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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云道,
一行人徐徐走过……过往的未央宫诸人远远望见,立刻伏地行礼。
长公主的手里,拉着阿娇,
阿娇的手里,牵着胖胖兔,
胖胖兔的爪子里,是^_^空的。
高、低、矮、三个影子在地上拖了老长,后面则跟着长长两列侍从——应王夫人力邀,皇姐今天带女儿来未央宫看小表弟新皇子。
“窦君,彼处金华舍,乃贾夫人母子之居所……”刘嫖对身旁官员细细指点。
一身新官服的窦少君亦步亦趋跟在长公主表妹后面,悉心听教——和天家做了一辈子亲戚;内禁,他还真是第一次进来。
齐王自尽的消息传到汉廷后,关于齐国的未来皇帝陛下至今没明确表态。长公主怜惜齐王主刘寿,与窦太后商量后就给二舅家这个平庸表哥安排了长乐宫属官的职衔,算是给孕妇一点想头和安慰。
同时,也借此机会让小夫妻也有理由从大宅搬出来单过——章武侯官邸,实在不是养心养身的好地方。
走走停停,一路解说……
不知不觉间后头一队人赶超上来。为首的少年金冠束发,王袍在身,老远就笑呵呵冲馆陶长公主深施一礼:“姑母大人!”
馆陶长公主眯眼,认出是临江王,笑了。对窦家表哥再提醒几句,长公主命人引新上任的窦詹事去掖庭令处调人,自己则带着女儿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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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大步跨到面前,
刘阏于满面春风问好:“姑母万安!”
长公主和和气气笑,
客客套套问回去:“阏于,汝母汝兄安否?”
“谢姑母惦念,阿母及诸兄皆安。”
说罢,临江王自动自发加入姑妈的队列——虽然他原来的行进方向,正和长公主的^_^相反。
刘嫖公主无异议,安然接受。
‘孝顺侄子’告一段落,‘好好表哥’立刻上场。
刘阏于顶着最和蔼最亲切的招牌笑容和娇娇表妹打招呼:“阿娇,思念从兄否?”
“不想!阿兄不陪娇娇,娇娇亦不思阿兄!”
看看熟悉的面容五官,娇娇翁主大为不满地噘起小嘴,低头去拉硕兔的耳朵。胖胖兔很乖,由着小主人抓挠,一副逆来顺受的可怜相。
临江王彻底莫名其妙:“呃?”
走在前头的长公主耳听到女儿的童言稚语,
不由扑哧一乐:阿娇这是在和眼前的‘表兄’撒娇?还是在对天边的‘亲兄’抱怨??
在大汉上层,
临江王刘阏于和堂邑侯二公子是一桩经典趣闻。
这两个孩子一个酷似父皇,一个外甥象舅;
结果表兄弟俩站到一处,竟比亲兄弟更象^_^亲兄弟。
而最有意思的,这一对非但容貌相似,连性子做派也相近。当今天子曾一回曾笑着提过,刘阏于是长大后的陈锁,陈二公子是小时候的临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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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王当然不知道小表妹搞错了,
先做一番自省,
可想来想去,没干什么能招惹到阿娇的事啊!打从上回被内史妹妹搞出兔佩风波,自己隔三差五就往长乐宫跑,向祖母姑妈请安问好之外,回回不忘给阿娇带礼物。今天,这是怎么了?
‘算了,想不出来就算了!’
凭多年带妹妹获得的经验,临江王阏于早就认定了:和女孩讲理?绝对是犯傻!
女孩子嘛!
最要紧是‘哄’,用甜言蜜语和多多礼物哄!
临江王蹲下身,打怀里掏出只金匣在娇娇翁主前晃啊晃。
匣子不大,纯金质,放成年男子手心正好一握;盒面上有浮雕——盛开的石榴花树下,一双小儿女正嬉戏玩闹。
打开小匣,掀起的上半部嵌了块小圆铜镜;镜面如水清亮,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下半部底座颇深,隔了数格,按颜色不同摆满了女用发针。发针一律银质、双股,只针头花样各不相同,有的是单颗彩色宝石,有的是镶嵌的,其中或是花草,或是飞鸟,还有吉祥兽……虽不特别珍贵,但胜在精心独具,宫中未见。
“阿娇,喜耶?喜耶?”
临江王的手随着话语移动,嘴边的笑容让人直接联想到传说中拿着蘑菇诱惑兔子的狐狸。
“呀……”
小阿娇眼睛眨也不眨,匣子到哪就盯到哪——对漂亮首饰没抵抗力是女子的天性,与年龄^_^无关啦。
馆陶长公主不知何时折回,
好笑地打断侄子的献宝:“阏于,阿娇尚幼,此物……早矣。”
刘阏于听了,马上摆出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悻悻然哀求:“姑母,此时尚早,然……可留待阿娇长成之时。”
娇翁主见靓丽头饰可能飞走,顿时急了,扑进母亲怀里使劲撒娇:“阿母,阿母!娇娇要,要啦呐,阿母哇!”
长公主不赞成地摇头:“阿娇……”
“阿母,阿母啊!”娇娇翁主攀在母亲脖子上,扭来扭去,吵吵嚷嚷。
长公主刘嫖对女儿的撒娇是一点办法都没没;挣两下,无功放弃,无可奈何地让随侍的吴女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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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儿临江王算是松口气,
大大的笑容重新爬上俊秀的面庞,恢复成青春得意少年郎——就知道,阿娇妹妹是姑妈的软肋啊!
看看乐不可支的女儿和小狐狸一样的侄儿,
馆陶长公主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悠悠道:“阏于,汝有‘心’!”
“姑母……何出此言?”
临江王刘阏于凝视父皇唯一的同母姐妹,神情坦然:“姑母亦‘母’。阏于及家兄既为子侄,理当孝敬!”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再自然不过。
馆陶公主喜怒不辨地横了侄儿一眼;
临江王刘阏于马上摆出副无辜样,无声地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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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临江王以‘去天禄阁’为由向刘嫖长公主告退;
走之前还不忘摸摸小表妹的脑袋,再向办完事刚赶来的章武侯家二表兄点头致个意。
‘从未央宫哪边去天禄阁,都没必要经过此处吧!瞧这路绕得,也太远了。’目送侄子离开,馆陶长公主琢磨琢磨,不禁有些感慨:
“擅察言,能观色,”
“多巧思,敏于行,”
“敬兄长,孝母亲……未料以栗姬之愚,竟得佳儿!”
窦少君听见了,
沉默片刻,走近两步刻意压低声音问:“长公主,不知‘立太子’一事?”
大汉朝廷要立太子了!在这个内战烽火未尽的时刻。
帝太子,
是帝国的国本。
虽然大家都能猜到将会立谁,但谁敢保得准一定猜对?!
长公主先是横了窦家人一眼,
顿了顿,
才用一种照本宣科的冷淡语调硬邦邦说道:“古制……立嫡,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