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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拔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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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作者唐棣之华:胡亥!]]
十几支鎏金银竹节熏炉,烟雾缭绕……
混合了艾草和珍稀香料的药香气息,在汉朝皇太后的长乐宫中缭缭绕绕地弥漫开。
随着气候的回暖万物催发,各种虫子也多了起来;宫廷里现在都忙着点香驱虫。
昨晚不知为了什么事窦太后没睡好,早上就不曾起床。
天子一知此事,清晨就赶过来探问——所幸老人家只是贪睡,御医禀报并无其他异常。
“至尊欲减‘上巳’之贺仪?不知所为如故?”
馆陶长公主轻描淡写地问皇帝弟弟,同时举手阻止宫娥奉酒——现在是上午,一大早喝酒对身子不好。
无奈地望望宫人手中装满美酒的莲鹤方壶,当朝皇帝从善如流地接过盛水的兽面琥珀杯,慢慢饮了一口:“然也!战事……尚未靖!”
“正理也!”刘嫖公主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这问题是馆陶长公主代后宫女眷们问的。宫闱女人多,对上巳节特别看重;不过如今前线还在打仗,皇家的确不该大兴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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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里突然传出些声响。
皇帝抬头,向里面张望:“阿母醒?”
亲随寺人马上动身进去探看;没一会,出来向天子禀告:“禀上……皇太后眠;翁主娇醒矣。”
内室通向外间的纱幔,被掀开了……
“咯咯!咯咯!咯……”
随着声声娇笑,只穿中衣中裙的小小身影奔出,连蹦带跳地滚进天子怀里。
入耳,全是甜甜软软的童音:“阿大,阿大呐!”
随后出来的是章武侯的孙女窦绾。窦贵女衣饰井然,头发衣裳纹丝不乱,看到皇帝后立刻恭恭敬敬俯下身,深深地施礼。
长公主看看窦家的窦绾,再瞧瞧自己的娇娇,
对比之下顿时对宫娥们怒形于色——外袍,没穿!头发,没梳!!下巴上,甚至还留着那么明显的一条水迹?!!
众宫女低下头,哆哆嗦嗦谁也不敢出声申辩。
馆陶长公主在那边窝火;大汉皇帝在这里倒是满不在乎,对小侄女不整不齐的外表持无所谓的态度,乐呵呵与小女娃靠在一起有说有笑。
“唔……臭臭!”
一只小手捂住口鼻,娇娇翁主指着熏炉向大舅爹抱怨。
“哦?”
天子提鼻子嗅嗅,点头表示认可小侄女的判断——要驱虫,就必须牺牲掉香气,的确是很不好闻。
“娇娇不喜。”
小贵女一边声明好恶,一边把小翘鼻在皇帝陛下的燕服上蹭过来蹭过去——还是舅父身上好闻,有股阳光下松林子里特有的清冽气味。
天子由着小家伙折腾,好脾气地微笑:“呵……”
长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女儿打弟弟怀里揪出来,交给侍女。
宫娥们赶紧抓住机会围上,穿衣服的穿外袍,洁面的洁面……
吴女才拿了梳子要给小翁主梳梳头,
一不留神阿娇立即挣脱,成功突围又扑回天子怀里^_^去了。
刘嫖长公主见状,
罕见的冲宝贝女儿高声警告:“阿娇!”
“阿……母……”
把脑袋抵在舅父胸口,娇娇翁主露出半张小脸,可怜兮兮地向母亲讨饶:“阿母呢……”
“阿姊,阿娇年幼嘛!”
天子舅舅马上给打圆场——又不出门,眼前的都是自家人,头发散着就散着吧,小孩子哪那么多规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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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嫖皇姐还想坚持;
偏巧一名内官走入殿内,同时将一只中等大小的箱笼放到长公主座前:“禀长公主,具备!”
还不等馆陶长公主说些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方方正正的箱体突然动了一下——四周无人无物,箱子是自己⊙﹏⊙动的!
原本正好奇地打量箱子的娇娇翁主一惊,
猛将头藏进皇帝舅舅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听到没动静,才忍不住好奇心又把脑袋探出来看。
长公主对女儿爱怜地笑笑,
摸摸小脸柔声安慰,转头吩咐女官打开箱笼——好大一团浅灰色的茸毛球,立刻出现在众人眼前。
兔子,胖兔子!
头背浅浅灰,肚皮和四爪雪雪白;胖头胖脑,毛茸茸的鲜亮油光。胖兔的背上和头上有些位置的毛色特别浅,浅到近乎纯白,仿佛披着一朵朵白云,煞是可爱。
天子笑了:“硕兔!”
这兔子看上去可比普通野兔大了一半都不止啊!
“哇!”
阿娇惊奇地睁大眼——除了在帛画上,她还从未亲眼见过这种长长耳朵的动物呢!
女官笑眯眯地把兔子抱出箱子,放到小翁主面前。
馆陶翁主扭头看看舅父,又瞅瞅母亲;在长辈们鼓励的眼神中开始对胖兔子动手动脚。
这兔子也精怪;
任由小女娃东抓抓西挠挠,既不惊也不逃——低眉顺眼,乖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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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毛色体形的兔子可罕见哪!还如此乖顺?’
皇帝陛下观察了一会儿,连赞“妙物”,不禁和姐姐打听:“阿姊,此物……何处得来?”
长公主抿嘴一乐:“章武侯少君之妻……齐王主寿所献。”
皇帝稍加思索,隐约记起母舅家去年的确娶过一位宗室女——正是齐王的女儿。
“齐王……之女……”
汉天子有意无意拖长了语调——现下这个敏感时期,齐王室向他大姐送礼……其中的用意?
“此……其一也;”
象是根本没听出天子语气中的不满,长公主漫不经心地端起白玉执壶,给弟弟杯子添水:“另有海珠,大者数十,中者过百……”
皇帝举杯喝一口,静静等姐姐的下文。
“忆及往昔……悼惠‘恭良’,齐哀‘温让’,”
馆陶长公主的视线绕着正和新宠物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儿,状似极随意地吐出一句:“可叹,诸孽庶竟祸乱王室!”
皇帝陛下看看手中的琥珀杯,若有所思:“恭良,温……让……让……”
大汉最早的齐王是刘邦的长子刘肥。
刘肥儿子齐哀王有两个极出色的弟弟朱虚侯刘章和东牟侯刘兴居,这两位都在镇压吕氏上立下赫赫功勋。若不是齐哀王退让,当今皇帝的父亲孝文皇帝恐怕没那么容易继承帝位。
帝王的心思慢转:‘这次造反的的确都是些庶子,的确……’
出乎天子意料,
馆陶长公主并未在这个主题上深谈下去。
“阿娇,小心!”
见女儿试图抱起兔子,长公主急忙大声阻止——这肥兔少说好几斤,娇娇怎么抱得动?
看着对女儿紧张兮兮的姐姐,皇帝颇有兴味地想到:以前也有人想给阿娇送宠物,小狗、狸猫甚至小狐狸都有,自己这位姐姐总担心不安全没要。不想这回倒是肯收兔子。
半是调侃,半是捉弄,
刘启陛下含笑问道:“民间多言‘兔急咬人’,阿姊诚……安心否?”
“兔急……咬人?”
长公主皱着眉头盯牢胖兔那张努来努去的三瓣嘴,做认真考虑状:“如是……拔兔牙?以绝后患,可乎?”
脑海里立刻跳出‘没了门牙的胖兔捧着萝卜却无从下口’的滑稽画面,
皇帝陛下侧头,忍了又忍,到底还是笑出声:“阿姊,阿姊……姑且一试,何如?”
“O(∩_∩)O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