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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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妍有些惊讶，没想到陈朔会这么高调地站出来和她对赛，虽是个游戏，但也颇为正式，令她回想起他转学之初，自己在年级总榜上被死死咬住的滋味。那时他们还不算真正重逢，她拿他当陌生的竞争者，如今两人之间早就无所谓成绩排名，自然而然想的是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不过，她真是喜欢此刻陈朔脸上意气风发的自信神情。多美好的少年，令人怦然心动。
陈朔也望着她，只觉得她是这人间最美的一抹春色。他哪是要挑战她，不过是要与她站在一处，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有多相称。
“既然是春游，那我们第一轮就简单点，用春字。一人一句诗或词，交替接龙，接不上的一方就算输。从迟妍开始吧。”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迟妍从容开局。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陈朔当即接上。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念起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迟妍眉眼间颇有些潇洒豁达之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陈朔不假思索便轻松接上。
“嗳，你们没发现吗，陈朔接的诗词好像都是在夸迟妍，说迟妍像梅花一样高洁，又像天上仙女一样好看，还堪比杨贵妃秀色可餐。”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陈朔这不是夹带私货嘛，满脑子小情小爱，你看人家迟妍选的诗，境界多开阔。”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俩真的好配的说，上次小春晚我就这么觉得了。”
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卢艺博心里很不是滋味，暗自懊恼为什么自己不等迟妍回来就急着上场。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场上又过了十几个回合，实在难分伯仲。有同学忍不住打断道：“老钱，他俩这是要一直比到4点的节奏啊！”
陈朔嘴角一弯，计上心头，说：“钱老师，这题实在没什么难度，不如我来给迟妍出题怎么样？”
钱宇河饶有兴趣地挥挥手，表示把主场交给他。
“迟妍，敢不敢来一轮嵌名诗接龙？”陈朔向迟妍发出挑战邀请。
“好啊，用谁的名字？”迟妍欣然应战。
“我用你的妍字，你用我的朔字，一方出上句，另一方三秒内作答，接龙体裁必须相同，否则就算输。”陈朔挑了挑眉毛，眼中闪烁着狡黠之色。
迟妍哪想到他会搞这一出，顿时脸颊一热，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从心底沁出一丝带着些微甜蜜的紧张。
他的话引发了一阵骚动，同学们纷纷咋舌，男生觉得陈朔这是当着老钱的面光明正大地在早恋高压线的边缘作死，女生就觉得挺带感的，这种明明是暗戳戳却又等于是公开表白秀恩爱的场面，浪漫得叫人羡慕。
怕迟妍拒绝，陈朔率先开局：“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迟妍还有些走神，虽然见惯了各类竞赛的大场面，但现在她被陈朔拨动了少女心思，他那张阳光明媚的脸越发在眼前定住了似的，浓密的双眉、充满生机的双眼、厚薄适中的嘴唇、微微滚动的喉结……无不散发着魅力，她只觉得四周都安静了，大脑也停止运转，不会思考了一般。
“3、2——”陈朔眼角染上笑意，用倒数来提醒她。
“迟妍！”围观的同学们也忍不住开启呼唤模式。
迟妍回过神来，迅速在记忆库里抓到一句赋，在陈朔的2字尾音刚落时开口：“朔别期晦，匪日匪旬。”
陈朔勾起嘴角，望着迟妍的眼睛出题：“翻风适自乱，照水复成妍。”
这家伙，能不能不这么望着她笑。迟妍思绪被打扰，心跳始终无法稳定在正常速度。她有意别开眼睛不与陈朔对视，几乎是在3秒期限的最后一刻才接出下句，“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
陈朔眼底笑意更深，不疾不徐道：“习习香薰薄薄烟，杏迟梅早不同妍。”
一句诗里完整嵌着自己的名字，迟妍心跳猛地加速一拍，下意识看向陈朔，只见他眉宇间透着信手拈来的从容，心中不由得生出佩服来。他无法预料老钱会进行这样的游戏，也就没有办法提前准备，这说明他的诗词储备量真的很可观。
迟妍就忍不住也想找出一句既有陈也有朔的七言诗，这样一来，她马上就心无杂念了，大脑因为兴奋而飞速运转起来，记忆库里的古文诗词像子弹一样飕飕地从眼前飞过。
“3——2——1，时间到，恭喜陈朔攻擂成功！”钱宇河宣布结果，2组欢呼雀跃地催促负责烧烤的同学把美食奉上。
“不恭喜我一下吗？”陈朔朝迟妍伸手。
迟妍输得服气，大方与他握手，却被一把拉过去，和他来了个拥抱。
准确地说，是陈朔很迅速地拥抱了她，又立即松开，绅士、寻常，充满礼仪性。但这已经足够引起全场躁动了。
“咳咳，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两位同学选用到了很多超出教学范围的诗词，充分说明平日注重阅读积累是多么重要，这样才不会出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遗憾。刚才迟妍选用的‘朔别期晦，匪日匪旬’出自《三都赋》……”钱宇河以接龙赛为引子，带领学生们做延伸学习。
陈朔跟着迟妍回到场下，想坐在她旁边，却被2组的男生拽了过去，“2组坐这！”
他用眼神向迟妍诉委屈，迟妍装作没看见，嘴角却露出了笑意。见她笑了，陈朔也笑了。
下了晚自习，迟妍和陈朔照例推车一起走回家。
“老钱也真是的，既然想我们了，那就好好跟我们疯一回就是了，搞什么创新复习，这不是抢了于老师的活儿了吗？”陈朔脑子里回味着下午和迟妍的对决，忍不住笑意。
迟妍跟着微笑，眼神落在交替往前迈的鞋子前端。沉默片刻，她问道：“想到怎么说服叔叔阿姨让你转学到墨尔本了吗？”
她很关心这个问题，毕竟离妈妈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很多手续都在办理中。
“八九不离十了。”陈朔用肯定的语气给她信心。悦悦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基本上没有问题——只要老妈不知道迟妍能提早出国的事儿。
“真的？你怎么做到的？”迟妍欣喜地问。
陈朔眼里闪烁着笑意，“保密。”
迟妍嘁一声，也不追问。她凝神想了一会儿，说：“我还是觉得这样瞒着叔叔阿姨不太好。陈朔，你跟阿姨说实话吧，我不想她知道后伤心。”
“我没瞒着呀。”陈朔回答，“既然是出国念书，那墨尔本为什么不能在选择列表里呢？在明确有合适的学习机会和发展前景的前提下，有人因为布兰妮选择美国，有人因为教堂建筑选择英国，有人因为刺身选择日本，而因为你，我最终选择墨尔本，我不认为我爸妈必须知道这一点，他们最关心的部分是我的学业和前程，我有信心，也很自觉，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这番话让迟妍觉得自己对陈朔又有了新的认识，她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倒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陈朔接着说：“我做了功课，现在对墨尔本还挺向往的。即使撇去你的因素，我也会把墨尔本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
迟妍还是有些担忧，“但是感情从来不会真的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比起学业前程，家庭生活的一地鸡毛或许更容易伤害亲人之间的关系。我真的不希望你的家庭因为我而发生太多的不愉快，也不希望阿姨因为我们的关系受到伤害。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是特别不容易的事，应该要更努力地去珍惜的。”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今天我们互换了身份，你会选择放弃我？”陈朔停下脚步，眼神变得深邃。
迟妍想了想，诚实地回答：“也没有那么绝对，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会从一开始就跟家里讲清楚，然后再去努力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我应该会放弃。但我放弃的只是一次机会，而这个机会并不足以一票否决一段感情，我相信我和你还可以有很多努力的方向，还会有更多的机会。”
陈朔很欣赏她的坦诚，“也是，假设没能在同一个国家念完高三，我们仍然拥有在一年后考取同一所大学的机会。只是跟你相处的时间，我不想再有任何的浪费和错过。”
说着，陈朔把手伸过来，轻轻握住迟妍抓着车把的手，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迟妍仔细端详他，不说话。
“怎么了？”陈朔柔声问。
“没有，就是忽然觉得你特别像个男人。”
“什么叫像，本来就是。”陈朔佯装不满，随即满脸笑意，“对了，我明天请半天假，上午不去学校了。”
“家里有事儿？”
“就是你之前在我家看到的那两尊神兽，大师算好了日子，明天早上我得陪我妈把其中一尊请到我爸公司里去。”
“叔叔不一起吗？”
“我爸明天要出差，上午的飞机，来不及。”
……
晚上回到星海，周磊正好在上楼时碰见艺术总监的助理阿左。
“遗憾通知，这次奥菲杯创意赛参选资格，你被取消了。”
“为什么？”周磊意外地愣住了，以他的水平，这种小比赛夺冠轻轻松松。
“抄袭。”
“我他妈……我怎么可能抄袭？”
“这个我们不管。”阿左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我们只管最终收到的作品。当然了，像这种毫无影响的皮毛小案，不了了之就是画廊的态度。”
“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不想听，好自为之吧。”阿左拿眼角瞥了周磊一眼，继续往前走。
“至少告诉我我‘抄袭’谁了吧？”周磊下眼睑微微抽动，眼里满是不甘不忿。
阿左哼笑一声，“周磊，难道你还没懂这里的规则吗？要想出人头地，就要学会用各种手段保护自己、打败对手，不让竞争者有任何可趁之机。没有人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谁，有本事你自己查，查出来要怎么做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查不出来就自认倒霉，受不了就退出。你要知道，有时候淘汰你的，不是严苛的制度，而是你自己的无能。”
说完，阿左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磊气得攥紧双拳，片刻，又无力松开。
这就是他没有告诉迟妍的，星海画廊生存法则。这里培养的不是画家，而是商品，是流水线速成的艺术偶像包装，要么妥协，要么退出，要么就自行涅槃挣脱束缚，赢得星海真正的尊重和脱胎换骨的新人生。
近年来在星海成功涅槃的，就是如今蜚声国际的画家司星佑。
周磊发誓，他将会是星海下一个司星佑。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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