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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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朔愣了一下，明白妈妈这是因为周磊迁怒迟妍了。他放下杯子，凑到妈妈跟前，帮妈妈揉太阳穴，一边讨好地笑，“美少女，不要生气啦，生气会长皱纹。还疼吗？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别跟我贫，我跟你说的听见没有？”陈朔妈妈很受用儿子的孝顺，语气一下子就柔和了。
“别这样，你明知道不关迟妍的事的。”
“这不是关不关她的事，他们家背景太复杂了。爸爸找小三，儿子是流/氓，哥哥妹妹不清不楚……”
“妈，你说什么呢？”陈朔蹙眉表示抗议，“迟妍和周磊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也跟那些无聊的人一样——”
脑袋里一根弦猛然震颤了一下，他瞪大眼睛望着妈妈，不确定道：“妈，你从哪听到这些的？你该不会在周磊面前……”
说了一半，他又顿住了。就算妈妈在周磊面前说迟妍是非，周磊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吧？他们俩关系不是很差吗？
“所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陈朔想不明白，忽然想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他还没搞清楚呢。
“你别问了，反正那个迟妍不适合交朋友。”陈朔妈妈眼神闪了闪，她不想让陈朔听到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妈，我爸不是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上次还说什么单亲家庭的孩子不好，你这就是偏见。之前我在J中的时候，有个同学就是因为这种流言蜚语割腕自杀了。她成绩很好的，还会跳舞，本来都被一个舞蹈院校破例特招了，多可惜呀。”陈朔惋惜地叹息。
“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发生这种极端的事，她自己一定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罪犯还有申辩的机会呢。妈，只要你多了解迟妍，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她之前还跟我说呢，说你长得好看，又温柔。”
“少来。”奉承的话让陈朔妈妈心里一阵舒服，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儿子在帮迟妍耍花腔呢，嗤笑道，“我干嘛要了解她喜欢她，她又不进我家门。”
不等陈朔说话，她又说：“这就是我的态度，你给我好好学习，少动那歪心思。”
“妈，其实……”陈朔想把小时候的事情告诉妈妈。
“行了行了，我累了。你再跟我说迟妍我就真生气了啊。”陈朔妈妈用被子盖住半张脸，闭上眼睛。
陈朔无奈挑眉，“水还喝吗？”
“你自己喝，降降那把火。”妈妈的声音在被子里瓮瓮地响。
哪把火？如果是对迟妍的那把火——陈朔端起杯子灌了一口水，分明感觉自己咽下的是一口助燃剂，心里雀跃的小火苗们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一想起迟妍，他就不自觉翘起嘴角。
蓦地，他嘴角迅速收起，双眼刷地一亮——
这样的火，他似乎也在周磊眼睛里看到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忍不住一阵嗤笑。怎么可能？
不到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在某些事情上，男人的心思是互通的。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也被裹进了黑色的夜幕之中，路灯把人行道上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拉短，又拉长。车水马龙的喧嚣里，三个人的沉默像一口巨大的锅，扣着他们，把他们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如果不是张月红死死拽着周磊，他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为什么又打人？”张月红红着眼睛，眼神悲哀，脸色又气得发青。她是真不知道该拿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办了。
周磊脚步顿了顿，用力抿了抿嘴唇，咽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情绪，忽然流里流气地笑起来，扬起眉尾，那眼角瞥着张月红，“我打人还要理由吗？我一直都这样，你还没习惯？”
张月红被他的话噎到，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
“周磊，你干嘛突然又这样？”迟妍看不下去，皱眉瞪着他，“你不是找到稳定工作了吗？不是说画画也一直练习得很好？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你就跟家里说啊。”
“关你屁事！”周磊赌气地砸了迟妍一句。刚才在医院，最不相信他的人就是她。看她面对陈朔他们家那一脸抱歉懦弱的表情，哪怕分出来一丝信任给他呢？他就让她那么没有底气吗？难道这么多天来，他的努力就是一场笑话？
“家里？”他嘲讽地笑出声来，“迟妍，你现在把我们当家人啦？谁稀罕你的施舍，你当我是条狗哇，听话就摸摸头，不听话就一脚踢开？”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狗了？”迟妍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个举动让周磊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他迈开腿一步步逼近迟妍，一言不发，呼吸越来越重。
“干什么你！”张月红把迟妍拉到身后护着，怕周磊发疯打她。
周磊的视线隔着张月红死死盯在迟妍脸上，仿佛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发出一串冷笑，忽然转身就跑，两条大长腿快速叉了几步，就消失在夜幕下的路口，再也看不到了。
他在难过？为什么难过？迟妍还没回过神来，刚才周磊含着些许眼泪的通红的双眼还在脑海里没有退去。
“周磊，你给我回来！周磊！”张月红一边喊一边追了一段，无助地靠在行道树干上，懊丧地捶在大腿上，摇头叹息，“气死我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阿姨，别这样。我们先回家吧。”迟妍扶起她，两人相互依靠着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周磊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不知不觉走到以前常玩的平价迪厅。他一进去，很多人就向他投来惊诧的目光，随即，那目光又变得充满了排斥。
“哟，什么风把我们大画家吹来了？”吧台后年轻的酒保一边扔着酒盅，一边嘲笑。
“夏威夷落日。”周磊没理他，在吧台坐下，要一杯鸡尾酒。
“不好意思，敏姐已经把这杯酒从菜单上取消了。”酒保不屑地哼哼。
“我给你脸了？”周磊双眉一竖，随手拿过旁边客人的酒，刷地泼了酒保一脸。
正在招呼客人的其他酒保被惊动了，围上前来。
“干什么，趁敏姐龙哥不在，上这捣乱来了？”酒保口中的龙哥就是孙敏的干哥哥。
周磊满不在意地哼笑，“我管他们在不在，我要喝酒，是不是不招待？”说着，他从钱包里拿了一沓钞票扔在吧台上。
“敏姐说了，不做你生意。”一个酒保上手去拉周磊。
周磊一咬牙，顺手抄起一瓶吧台上的果酒，狠狠摔在酒保脚边。
“砰！”酒瓶在地上开了花，玻璃碎片随着四溅的酒液向四周飞/射，一圈人都惊叫着连连后退。
像约好了似的，音乐就在这时停止了，舞池里的人停下来，等待下一首舞曲响起。
“孙敏呢？叫她出来。她不是要跟我算账吗，今天就给我算清楚！”周磊冲着舞池叫嚷。
“这人谁啊？”“有病吧？”人群中不认识周磊的开始埋怨，催促酒保放音乐。
“砰！”周磊猛地抄起吧台上又一瓶果酒，朝音响方向的地面用力摔出去。
音响后的酒保吓了一跳，双手悬在播放设备上，微微颤抖。
“叫孙敏出来！”周磊直直地瞪着眼睛，大声命令。
很快，迪厅保安带着家伙什儿赶了过来。他们不像酒保那样大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小伙子，而是龙哥亲自帮迪厅老板招来的壮汉，各个都是道上混的，肌肉最发达的那个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山头。
“哥几个，让我来、让我来。”一个和周磊相熟的小弟卑躬屈膝地拦了一把，硬是把周磊拖了出去。
“磊哥，你可别瞎闹了，龙哥敏姐刚出事，都敏感着呢。”
“出事？出什么事？”周磊愣了愣，心想：怪不得孙敏这么久都没来找他麻烦。
“盗窃团伙，一锅端了。”
“哼，早晚的事。”
“话不是这么说，这回龙哥还真是冤枉的，他就是带着敏姐去喝顿酒，巧不巧的，撞上了。还在处理呢，没啥事儿，就是没那么快出来。磊哥，要不你回来吧，敏姐挺想你的，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哭呢。”
“关我屁事。刚才谢了，走了。”周磊对孙敏的事不感兴趣，扭头就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一屁股在路牙子上坐下来，浑身不得劲。
他原本是想找人打一架泄通闷火，结果没打成。那股气过去了，心里懊悔得很，暗暗骂了自己好几个蠢字。
就算是为了迟妍抱不平，也不该这么冲动。坚持了这么久，连便利店老板都开始觉得他是个正经好人了，偏偏为一群长舌妇破了功。
周磊没精打采地用双臂撑在身后，仰头看夜空。
天上没有星星，黑得像是能把一切都吸进去。
如果不是陈朔的妈妈，一切还是有挽回的余地吧？他这样想着，自嘲地笑笑。
干嘛还要想？根本无济于事。只要他是周磊，就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他。
今天原本该是个多么美好的夜晚？他是要告诉妈和迟妍，有人看中了他的画，让他免费去画廊培训，就算考不上艺术学校，他也可以被送去旁听大师的课。
可惜，没有人在乎，也不会有人为他庆祝。
一架飞机闪着红绿色的灯光徐徐划过夜空。
周磊随手摘了一片路边的草叶，裹成漏斗状伸向天空，对着飞机无声地说：“干杯。”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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