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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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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来来第一次见到梁杳杳,是在初升高的暑假。那天非常非常热,没有一丝风,因而此刻回忆起来心中都难免带了几分燥热。
那时她正抱着一叠印着“云天大厦”四个大字的彩印传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人的脸色,同时在心中思量着是否将传单发给他们。
在被一个白领打扮的女人拒绝之后,李来来稍微退后了几步,短时间内没敢再上前。这是拒绝她的第六个人了。
李来来叹了口气,抬头看见迎面走来了两个姐妹模样的人。姐姐非常年轻有气质,妹妹与姐姐有七八分相像,眉眼却更加精致几分,但姐姐看起来更面善一点。
李来来本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传单递给她们,两人中的姐姐却主动微笑着开了口:“麻烦小姑娘你给我一张吧。我想看一下。”
李来来愣了一下,而后避开被她抱的有些褶皱的几张传单,从中间抽了一张递给她。那姐姐对她微微颔首道了句“谢谢” ,挽着她妹妹的手离开了。
直愣愣地目送着她们的背影离开,李来来隐隐听见了她们两的对话。
“你看看人家小姑娘,大热天的出来做事多勤快。”
那妹妹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漠然味,似乎嫌弃自己身边的人话多,将她挽着自己的手一推,离她更远了一些。
第一印象过于深刻,因而当后来知道她们竟然是母女时,李来来不可谓不惊讶。
此时,李来来满面愁云地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放在桌上的一双手上。白皙纤细,指甲透着莹润的粉,像果冻一样。好看的有些过分。是她以前曾在电视中看见的,天生适合弹钢琴的手。
唉。自己这两天的“奇遇”,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会信。
简而言之,就是她和别人互换了身体,而那人好巧不巧地就是暑假里她遇到的那个看着有点难相处的女孩子。
事情还要追溯到两天前。这个时候高一上学期已经过了小半个月,然而刚入学时潼城连绵不绝的雨,使学校推迟了军训计划,在这几天才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日头毒辣,女生们皆做好了充分的防晒工作,防晒霜遮阳伞,全副武装。李来来站在队伍之中,带着迷彩帽,汗水一直在无声地往下掉落,掉在地上顷刻间便被蒸发殆尽了。她有些头晕,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而后眼前却是一黑。
下一秒人群里发出了一阵女孩子尖细的叫声。原来这女孩身旁的人突然往她身上倒来,女孩吓得跳开一步,那人便一下侧躺在了地上。
这晕倒的倒霉鬼就是李来来。
教官平静地上来查看了一下情况。
“估计是中暑了……”而后他朝着众人发号施令道:“你们原地休息一会。”
他一把抱起李来来,往一旁的帐篷走去。学校为了防止意外事故的发生,特意在操场配了两个校医。
稍稍休息了一会,李来来便悠悠转醒过来。教官开了恩,允许她休息一上午。
面对女生们时不时投过来的羡慕的目光,李来来垂了头,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只能盯着自己黑色运动鞋的鞋尖发呆。
过了一会,她才悄悄抬眼望了一望,见那些女生早已收回了目光,才如释重负地重新抬了头起来,只是仍旧不知道该将目光落在何处。
不远处站着训练的似乎是一班……
高一共十二个班,除一二班是按成绩分班以外,另外十个班均为随机分配。一二班叫做实验班,在后十个班看来,就是他们这些人高攀不起的“学霸养成所”。
这两个班男生居多,一眼望去,除了第一排,后三排皆是男生。
李来来收回了目光。她在塑料椅上坐了许久,直坐到身子有些僵硬。身上有些黏腻腻的,没有什么胃口,因而军训结束后她就直接回了寝室洗澡。洗完澡后,便上了床。
醒时,作为午休起床铃的《命运交响曲》还未响过。时候尚早,怕影响到室友睡觉,李来来动也不动地在床板上又躺了一会。
过了一会,铃声响起,室友们陆陆续续地醒来,李来来才第一个下了床 。只是刚迈出腿,她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这腿长得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
然而她没有多想,只当自己还遗留着中暑的症状所以看花了眼,快速地下了床,到洗漱台边洗了把脸。她伸手想在一旁的毛巾架上拿毛巾,却发现这一排花花绿绿的毛巾里,没有一条是她的。
李来来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在脑中思索着自己将毛巾放在了哪里,余光不经意扫过镜子,差点没叫出声。
这……不是她的脸!
目光游移,却和镜中一个陌生而忐忑的眼神撞在了一处。两人的眼神都算不上自在。
那姑娘探出了半个头来问她:“杳杳,你洗好了吗?”
“好了。”李来来忙退开一步,将洗漱台前的位置让出来给她。
“谢谢。”
李来来没说话。她怀疑自己莫不是被热晕了,否则怎么会做这般匪夷所思的梦。
那女孩飞快地洗完脸,端着脸盆走了。
“杳杳,你不走吗?”回过神时,那女孩和另外两个女孩站在一处,已经背好了包要出门。
“你们先走吧。”
闻言,那女孩点点头,三人便一起离开了。
李来来这才仔细端详起了镜中人的相貌来。
这具身体的皮肤很白,两颊带着淡淡的胭脂色,像是山尖尖处渐变的粉色晚霞。她的脸很小,眼睛却很大,黑白分明,像是钢琴的黑白键。眸光过处,水波潋滟。
这人亦不是传统的瓜子脸,下巴微有些肉感,精致地就像洋娃娃。
虽只有过一面之缘,但那般好看的人看了一眼便叫人忘不掉。李来来可以确定,镜中映出的人……正是她暑假遇到的那个女生。
这时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吓了李来来一跳。
李来来打开门,面前出现的是一张极其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脸。
这是自己每天都会在镜中看见的脸,但突然以完全不同的视角看见,叫人有些不适应。却又不同于以往所见。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此刻正皱着眉,一副脾气极差的状态。
“怎么回事?”她上来就是这一句。
李来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
李来来小心翼翼地瞧了她一眼,有些忐忑地开口问道:“我们要跟老师讲吗?”
“不行。”梁杳杳一口否决。“你觉得她们会信吗?”
“那……”
“先去军训吧……等军训结束了我再去找你。”此刻,她脸上的神色完全算不上和善。
李来来弱弱应了声“好。”
两人出了寝室,一起往操场去。
路上互相交换了姓名,这个叫梁杳杳的女生又神色不虞地叮嘱了几句后,两人便去了各自的班级。
李来来心里慌得很,怕被人看出来。好在周围的人并没有怎么关注她。
下午的烈日更甚于早上,因而训练的力度稍微轻了一些。
哨声一响,大家都累到没有什么力气,只是在原地安静地喝水休息。
“小杳杳,怎么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李来来没带水,因而只是坐在原地。她的一张脸被太阳晒得微微泛红,更增添了一份别样的美感。
闻声往声源看去,却看见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那人瞳仁清澈,额前流海微乱往两边撇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额头。笑起来时眼尾微弯,眼里有亮晶晶的光。
这人,她不认识。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与梁杳杳似乎是熟识的。
李来来不知道如何接话。四目相对时,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来。
“怎么不敢看我?难道是因为……”
他这突如其来且别有深意的停顿让李来来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有些支支吾吾地想要开口解释。
“难道是因为我又变帅了?”他的话里带着笑,低低地在耳边响起,让人耳廓有些发麻。
李来来如释重负,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举动却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使那人敛了笑意,伸了手去触她的额头。
“你没发烧吧?军训训傻了?”话语间不乏关切之意。
李来来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只手。
陆慕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才收了回去。
李来来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有些忐忑地抬眼看他,却正好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又黑又亮。
那人不说话,就只看着她。
“我……我去一下厕所。”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出了操场,偷偷回过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人看不见了才停下。
她又在草坪外站了一会才回了操场。此时,休息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
下午的太阳跟蒸炉一般,蒸的人浑身冒汗。又是两个小时的煎熬,才终于结束了地狱般的训练。
教官口中的那句“原地解散”恍若天籁,人群骚动了一阵,做鸟兽状散开。
李来来随着人潮往食堂走去。肚子开始一阵又一阵地空鸣起来,她捂了捂肚子,步子又快了一些。
“喂。”身后有人突然拍了她的肩。她回头一瞧,正好瞧见那人冷冷清清的模样。
“没听见我叫你吗?”
面前的女孩子仍旧给人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对不起。”李来来有些不好意思。
梁杳杳问她:“你去哪?”
“去食堂吃饭。”李来来照实回答。
空气就此静默。
阳光被不远处的寝室楼屋顶遮挡,落在地上时呈现出一片褪了色的阴影。
李来来犹豫了一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要一起吗?”
面前的女孩子仿佛陷入了某种难以名状的考量之中。过了许久,才看见她略显矜傲地点了点下巴。
之后,两人便一齐往食堂走去。去时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很长了。梁杳杳皱了眉,显露出几分不耐,不过倒也没有离开,跟着李来来站到了队伍最后面。
两个人排了许久的队,到窗口时已经没什么菜了。李来来打了两个素菜后,退到旁边等梁杳杳。
打好了菜,两个小姑娘端着盘子环顾了四周,处处人满为患。
“坐那。”
顺着梁杳杳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一桌只坐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便是下午来找李来来的那个人。
“你认识那个面对着我们的男生吗?”李来来放低了声音。“他今天来找过你,可是我不认识他。”
梁杳杳听她一说才注意到了陆慕。
“很讨人厌。”
李来来噤了声,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很了解我。你肯定骗不过他。”梁杳杳的语气淡淡的,倒是听不出来什么消极悲观的情绪。
“那怎么办?”
“别理他。”
食堂的长方形桌子旁是两张蓝色的长凳,一边可以容纳四人。
此时那两个男生正坐在凳子的最中心,只两边只留了可容一人坐的位置。
“叫他们坐过去。”在离两人还有一桌的距离时,梁杳杳突然开了口。
“我吗?”
梁杳杳没再搭理她,自顾自往前走。李来来连忙快步跟上。
见有人站在自己身边,那两个男生都看了过来。
看着梁杳杳端着盘子站在一旁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李来来只得硬着头皮问:“同学,能不能坐过去一点?”
另一个男生端起盘子往旁边坐了一些,陆慕却没什么反应。李来来有些尴尬地看向了梁杳杳。
陆慕却突然轻笑一声,也往旁边坐了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这里。”
梁杳杳一直没说话,李来来低声说了句“谢谢”。等梁杳杳放下了盘子,她才跟着放下,两人面对面地坐在两个男生旁边。
“真烧坏脑子了?而且看起来病得还不轻。”耳边是一阵轻笑。身旁的人突然贴了过来,惊得李来来差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