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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进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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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冥并不想难为楚云阑,两人客套后便入了席。
见谢婉宁还靠在栏杆处吹冷风,楚云阑心疼她,又让随侍的挂了一层细纱儿,并不妨碍看夜景,劝道:“先吃饭,等会儿就给你摘。”
谢婉宁赧然,又有自家哥哥看着,不好耍小性,便开始老实吃饭。自打她重生以来,先是淋了雨,后又带着病气儿落了水,身子一直不大好。见桌上大多是补气血的温养食材,即便再想难为楚云阑也不由动容。
三人落了座,画舫开始往湖中心驶去,有阵阵荷香袭来,此间宴饮反倒别有一番滋味。
席上谢婉宁吃得少,楚云阑总忍不住给她夹菜,见谢青冥看他,楚云阑顺势也给谢家大哥布菜。
谢青冥见状,诚惶诚恐,见楚云阑并非虚情假意、装腔作势,便对他又生了几分好感。
反观自家妹妹,头几乎都埋在碗下,再看端王面前,盘中空无一物,两相对比,谢家大郎都觉得难为情。不过他们两人虽说是御赐的婚事,但离婉宁及笄尚有一年有余,实不该过于亲密。如此想着,谢青冥便挟了一只鸡腿放在端王盘中。
谢婉宁见楚云阑怔楞,又把自己碗中的鸡腿放在他盘中。
楚云阑眨巴着眼睛,看着面露期待的谢婉宁,很想表示其实他并不喜欢吃鸡腿啊!不过一个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另一个是要讨好的大舅哥,所以鸡腿必须喜欢!
三人吃好后,席面卸下。谢婉宁又趴在栏杆处看夜景,她上辈子还从没这么惬意过。
楚云阑怕她着凉,吩咐小春子取来一件颜色极正的红色披风,给谢婉宁披上。
披风做工精细、刺绣之美,就连谢青冥看了都生出几分喜欢。自家母亲极好衣饰,耳濡目染之下,谢青冥一眼就看出衣服出自锦绣坊。要知道锦绣坊慢工出细活,所以衣服一直都要提前预约。谢青冥虽不知具体时间要多长,但显而易见端王是提前备好的,由此可见,端王并非对婉宁是一时兴起。
画舫行至水深处,湖面上一钩弯月隐隐绰绰。
谢婉宁指着湖面,笑道:“这就是殿下所说的“摘月”吗?”
反正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现下她两样都占了,心想这就算过了。谁知小春子端来一盆水,楚云阑笑着摇摇头,挽了袖子鞠了一捧出来。
随着走动,有水从楚云阑的指缝渗出落在衣摆上,他却浑不在意。
他小心地走到谢婉宁跟前,又看着月色印在掌心,这才回道:“阿宁,你看!”
清风明月,偶有几声蛙鸣。烛光中,谢婉宁看着楚云阑的手心,隐隐又看到当日他递休书时的样子,当下既心酸又心痛。想到前世种种原本就不是楚云阑一个人的错,所以她究竟在生哪门子气,但仍逞强道:“又不是真的月亮!不过,也算过了!”
楚云阑见她言不由衷、抬头时眼角隐有泪光闪现,便忍不住抱了她。
“我知道,所以阿宁,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但凡我有的,都是你的,你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谢婉宁抬眸看他,见他眼底尽是真诚,便点了点头。
楚云阑一高兴,当下就抱起谢婉宁转了好几个圈儿。还是谢家大郎看不过去,咳了几声两人才分开。
“端王殿下,我妹妹还小呢!你既然这么喜欢我妹妹,就万不能失了礼数,毕竟你俩还没成婚呢!”
谢婉宁见兄长拉长了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楚云阑。
好在这厮上道,忙回道:“是是,兄长教训的是。”
说完,楚云阑又对着谢婉宁傻笑。
谢青冥看不下去了,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便向端王告辞,谁知这家伙非要跟来。
等几人到了谢府门口,夜色已极深。
楚云阑扶着谢婉宁下了马车,趁谢青冥不注意的时候,又抱了下谢婉宁,见他扭头来看,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婉宁只觉好笑,但并没有戳穿楚云阑的把戏,只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
待谢家大郎走进内门,楚云阑拉了谢婉宁的手,说道:“差点儿忘了正事。今日我向母妃请安,她说她想见见你,不过阿宁你大可不必紧张,我母亲为人很和气的,我想你们一定处得来。”
谢婉宁点了点头,上辈子她虽和陈妃接触不多,但自从她嫁与楚云阑之后,陈妃对端王府颇有照顾,对她也总是嘘寒问暖,唯恐宫人照顾不周。只是陈妃身子弱,她同楚云阑成婚半年,便因一场风寒在冬日里薨了。
想到这儿,谢婉宁的心绪又沉了下来。既然接受了楚云阑,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总要陪他一起面对。
*
楚云阑刚走,宋氏和谢尚书就来寻谢婉宁。
谢尚书本该休息了,但一想到女儿那句“端王说他要给我摘月亮来着”,他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生怕女儿真成了话本子里的妖妃。如今见人回来,便忙不迭地问了后续。
待知端王所做乃是水中摘月,便摸着胡子大笑走了。
谢婉宁摸不透她爹的心思,见宋氏仍旧愁眉不展,还问她是否被占了便宜。谢婉宁有心替楚云阑遮掩,便道:“娘,你不是让大哥也跟来了,还担心什么!”
宋氏揉着帕子,稍稍安了心。
“不过,娘,端王说她母妃想要见我,估摸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宋氏想了一下,沉吟道:“陈妃身子虚弱,不太管后宫的事儿,想来不是什么难相与的人。你且放宽心,母亲明日陪你一起去。”
有了宋氏的保证,谢婉宁点了点头。
因为要见陈妃,必定要拜见皇后。其实她并不惧怕皇后,只是心里膈应。上辈子,也不知道张皇后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哪怕她已为端王妃,仍是明里暗里给她下绊子,指桑骂槐地骂她不安分守己,这才让谢婉宁羞于见人,慢慢淡出了京城女眷的圈子。
可现在,一切轨迹如旧,谢婉宁就更怕见到张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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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宫里传来了皇后懿旨,宋氏便穿着诰命服领了谢婉宁入了宫。
两人先是到张皇后处谢了恩,因着谢婉宁年龄尚小,五官尚未张开,今日打扮也是一团孩子气,所以张皇后只是凤目扫了两眼,便让人跪了安。
出了张皇后的清宁宫,便有陈妃派来的小太监在外面候着。
谢婉宁两人被引至甘泉宫,见只有几个扫洒宫女在做事,虽然不及清宁宫的低调奢华,但地面干净整洁、殿内陈设摆饰风雅不落俗套,可见陈妃是个妙人。
行至正殿,远远地谢婉宁就听见几声咳嗽,拜见过陈妃后,宋氏就把前几日张良娣送来的几支百年老参给了陈妃身边的嬷嬷。
陈妃吩咐宫人去登记造册,顺手就从左臂撸下个成色极好的白玉手镯,套在谢婉宁手上。
“这还是我刚入宫那会儿,陛下赐给我的。虽说算不上什么顶好,但你年纪尚小,正趁这颜色,就平日里戴着玩吧!”
宋氏略推辞了几句,就让谢婉宁谢了恩。
三人闲话家常,陈妃又问了谢婉宁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想起临行前母亲给她说的那些话,谢婉宁忙道:“就做些女工,再跟着母亲学管家。”
陈妃笑了笑,见谢婉宁虽然年纪尚小,但举止得当,又是自家阑儿选的正妃,便没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陈妃到底身子骨虚弱,没说多久就感觉精气神不太好,便让身边的李嬷嬷带谢婉宁去侧殿吃果子,同宋氏说起了私房话。
“不瞒宋夫人,你看我这甘泉宫什么光景,就知我不得圣宠。”
宋氏早知道陈妃的状况,便安慰道:“娘娘多虑了!”
“我知你们谢家和张家是连襟,如今皇后圣眷正隆,太子也极为得力,连带着你们谢家也水涨船高,只盼着以后你们谢家能多多照看端王,免得他触怒圣颜。”
陈妃这番说辞,宋氏哪敢应下。只推说端王一表人才而且昨日自家老爷考教端王十分满意,可见陈妃是真的多虑了。
陈妃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别有一分算计。
夺嫡之争,眼看就是皇后胜利在望,长久以来她一直依附皇后,所求不过是为楚云阑谋个出路。免得太子登基,不念旧情。如今有了谢氏这门婚事,陈妃安心许多。
又聊了会儿,宋氏见陈妃精神十分萎靡,便告了罪带着谢婉宁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婉宁问宋氏后来陈妃又说了什么,宋氏揉揉自家女儿的头发,道:“左右是你爹该操心的事儿,回去问你爹去。”
谢婉宁瘪瘪嘴,暗道她娘真的很不喜欢动脑子。
宋氏和谢婉宁刚走出甘泉宫,路上又遇到个十分体面的大太监,那人见了宋氏,行过礼道:“宋夫人,德妃娘娘有请!”
不知是不是谢婉宁的错觉,她感觉她娘好像无意中往皇后的清宁宫看了几眼。
宋氏用邢公公听不见的声音对着谢婉宁耳语:“宁儿,回去后你一定告诉你爹,是德妃主动来请,不是我故意去找的,知道吗?”
谢婉宁感受到了她娘的求生欲,忙点了点头。
见邢公公看她,宋氏尴尬地笑了笑,便带着谢婉宁到了德妃住的永和宫。
一进门,谢婉宁就见水榭处有个宫装丽人躺在贵妃椅上小憩,旁边还有两个扇扇的侍女。